嘉靖話音落下,旋即從呂芳的手中接過奏疏,開始仔細瀏覽起上面的內容。
良久,只見嘉靖將手中的奏疏放至一旁,將目光轉向呂芳,緩緩道。
“這個嚴嵩,倒是急切得很吶,不過朕偏偏要晾他幾天!”
見此情形,呂芳則選擇了沉默。
隨後,只見嘉靖用手輕輕摩挲着龍椅上所雕刻的龍頭,話鋒一轉,詢問道。
“呂芳,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石公公好像快要出宮了吧?”
呂芳聞言,當即神色一凜,恭敬稟報道。
“是的陛下,再過一段時間,石公公就將正式出宮去了。”
嘉靖在得到呂芳的這個回答後,思索了片刻,感慨道。
“這石公公可是宮裡的老人了,自朕記事起,他便已經在宮中了。”
“現如今,居然連他也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呂芳異常敏銳地感知到了嘉靖話中的落寞,正當其打算出言安慰之時,只見嘉靖話鋒一轉,又緊接着繼續道。
“石公公離開以後,你的乾兒子馮保,將接替他的位置。”
“這個馮保,呵,倒是挺不錯的,行事果斷,呂芳,你倒是收了個好兒子。”
“朕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讓朕失望纔是啊!”
嘉靖說完,旋即將目光轉向一旁書案上堆放的奏疏,幽幽道。
一旁的呂芳很快便反應過來,這是皇帝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隨後,只見呂芳畢恭畢敬地跪伏於地,向嘉靖作出了保證。
“放心吧陛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奴婢都會站到您的那一邊!”
聽聞此話,嘉靖將目光從呂芳的身上收回,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向其詢問道。
“對了,海瑞那邊怎麼樣了?”
呂芳見狀,內心暗自鬆了一口氣,在停頓了片刻後,方纔回答道。
“啓稟陛下,海瑞從趙貞吉那裡得到了記載有河南當地官員信息的卷宗,最近幾天,他都待在家中,瞭解具體的情況。”
嘉靖在從呂芳這裡得知這個消息後,點了點頭,沉聲吩咐道。
“到時候,除了正常的侍衛以外,再派幾名錦衣衛在暗中保護海瑞的安全。”
“遵命,陛下!”
呂芳見狀,將內心紛亂的思緒壓下,當即沉聲應道。
緊接着,嘉靖彷彿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又緊接着吩咐道。
“按照慣例,把這封書信,送到海瑞的船上吧!”
“是,陛下!”
……
夜晚,嚴府。
自從上次遭到嚴嵩斥責以後,嚴世蕃便拒絕所有應酬,將自己關在房間之中,用功讀書。
此刻,只見嚴世蕃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揉了揉疲憊的眼睛。
窗外,皎潔月光灑落一地,再搭配着時有時無的微風,令人倍感愜意。
“天這麼快就黑了?”
嚴世蕃看着窗外的夜景,無聲自語道。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小閣老,嚴閣老讓您過去書房一趟,他有事情要問您。”
嚴世蕃聞言,點了點頭,旋即從座椅上起身,朗聲道。
“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隨後,嚴世蕃推開門,向着嚴嵩所在的書房走去,在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以後,嚴世蕃來到了嚴嵩所在的書房,徑直推門而入。
“父親,您找我?”
“嗯,伱來了,坐!”
嚴嵩見嚴世蕃進來,將戴着的老花鏡摘下,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開口道。
待嚴世蕃在座位上坐下以後,嚴嵩這纔開口詢問道。
“今天你在內閣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我遞呈給陛下的奏疏?”
嚴世蕃聽聞此話,沒有絲毫猶豫,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父親,據孩兒所知,您的這封奏疏,早就已經被送到了司禮監那邊!”
嚴嵩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緊接着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爲何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收到陛下那邊的回信?”
“會不會是陛下那邊,根本沒有看見我的奏疏,亦或者是司禮監那邊出了問題?”
正當嚴嵩胡思亂想之際,嚴世蕃見狀,旋即出言安慰道。
“父親,您不必慌張,興許是陛下那邊太過於忙碌,沒有留意到您遞呈給他的奏疏,再等等就好了!”
嚴嵩在聽完嚴世蕃的安慰以後,也是逐漸放下心來,無聲自語道。
“對,肯定是這樣,陛下那邊暫時還離不開我,肯定是陛下那邊還沒有看到我遞上去的奏疏,等明天就好了!”
……
浙江,杭州。
杭州城最大的酒樓內,此刻,何茂才早早開好包廂,等待着鄭泌昌的到來。
“這個鄭泌昌怎麼還不來,會不會在路上有事耽擱了?”
何茂才說完,又等了許久,百無聊賴之際,只見其端起一旁的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包廂的門被推開,鄭泌昌風塵僕僕地進入了包廂。
何茂才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責怪之意,緊接着開口道。
“老鄭,怎麼回事,怎麼這個時候纔來?”
鄭泌昌聞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向何茂才抱怨道。
“唉,別提了,最近布政使司內的事務頗爲繁多,我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何茂才聽聞,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好奇之色,旋即追問道。
“最近這段時間,朝中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啊,你有什麼可忙的?”
鄭泌昌聽聞此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抱怨道。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總督大人他們在搞什麼名堂,竟然開始訓練起了那羣投降的倭寇!”
“什麼,我沒聽錯吧,訓練那羣倭寇!”
當何茂才從鄭泌昌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臉上滿是驚詫之色,不由得驚呼出聲。
“噓,小聲點!”
鄭泌昌見狀,頓時慌了神,連忙示意何茂才小聲一點。
“嗯嗯,老鄭,你繼續說。”
何茂才見狀,旋即壓低聲音,示意鄭泌昌繼續說下去。
鄭泌昌見此情形,停頓了片刻,方纔繼續道。
“老何,你還記不記得,上次總督大人說,遇見倭寇,不能夠再像以往那樣,簡單粗暴地盡數處死,而是要從中挑選出願意效忠我大明的人來。”
聽聞此話,何茂才回憶了良久,方纔開口道。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了?”
隨後,只見鄭泌昌拿起筷子,夾起菜餚,放入嘴中細細品味。
何茂才見狀,頓時就急了,連忙催促道:“老鄭,別磨磨蹭蹭的,快說啊!”
鄭泌昌放下筷子,將目光轉向何茂才,沉聲道。
“這件事情我向小閣老求證過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這是上面的意思!”
“在整個大明朝,除了陛下,還有誰……”
鄭泌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何茂才打斷了。
“你的意思是說,眼下朝廷正在爲攻打日本做準備?”
鄭泌昌聽聞此話,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旋即開口道。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