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聰明人
“糊塗啊，糊塗啊！”
種雷還沒到，楊沂中和趙密又不在，那負責宿衛的，自然便是劉錡了。
劉都使就是個一絲不苟的性子，凡事都是親力親爲的，這不，張太尉祭龍王的時候他在巡邏，張太尉祭完龍王之後，他還在巡邏。
畢竟這裡雖然有幾萬士兵在，但來的百姓也是同樣不少，人一多，就容易亂，讓他鬆懈不得。
只是纔剛一回來，便聽見手底下的人說張太尉搬了兩個人上來，他一番打探，方纔曉得了這兩人是太尉從河裡撈出來的，現在是個什麼身份，誰也不知道。
而且當中的一位，穿着打扮還不是漢人，劉錡一聽，就忍不住開始埋怨了起來。
也不知這‘糊塗’說的是誰，反正自個兒汗流浹背地四處警戒，卻被自己人試圖來找到突破口，這種感覺，哪怕他劉信叔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唸了幾句。
“官家就在船上住着，這船兒便是行宮。”
“既然是行宮，那哪裡有放閒雜人的地方！”
“爾等是忘記了自個兒的差事了嗎？若這裡是皇城的話，吾少不得要治你們個玩忽職守之罪！”
說是這麼說，劉錡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曉得張太尉位高權重，爲難手下的人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說了他們兩句，便吩咐道：
“這裡那麼多的地方，隨意先找艘船安置那兩人吧……無論如何，大夥兒都是天子衛隊，時刻也馬虎不得，在皇宮裡，你們要謹慎，出了皇宮，該更加謹慎。”
幾個指揮和虞候全都稱喏，然後便匆匆地退去了。
不過，不等劉錡背上的汗水變幹，一行人又匆匆地趕了回來……看他們臉上有些沉重的表情，劉錡眼皮止不住地跳躍：
“怎的了？”
“元帥，那，那裡面少了一人。”
重重地喘了聲粗氣，劉錡不滿之意已是全露了出來，他也不理衆人，自個兒便跑到了船艙去。
一進去，第一眼便瞧見了那胡人扮相的男人……這人衣服已經被人給解開了，而另外的一側，窗戶打開，一條繩結綁在窗戶上，一直綿延出去，穿過船舷，落向了下方處的河水。
怎麼看，那個女子也是跳船逃了的模樣。
劉錡把頭往外探去，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道：
“搜，人還在船上。”
“元帥……人好像已經跑了。”
“沒跑，”他看着那繩子道，“一定沒跑。”
說着，便什麼也不顧了，趕緊跑向了二樓，那個皇帝睡覺的地方。
還沒進屋子呢，劉信叔便聽到了裡頭傳來的動靜，雖然驚訝於皇帝大早上的精力，也知道現在打擾了趙官家的雅興，少不得被他給一陣臭罵。
可是比起皇帝的安危來說，罵便罵吧，哪個不知，皇帝罵人是好事，他若是連罵都不罵了，那說明自己也就沒什麼作用了。
扣了扣門，裡面動靜依舊，好像並未聽到外邊的聲音。
劉錡又加重了幾分力道，還扯着嗓子喊了出來：
“官家，臣有要事！”
“官家？”
“官……”
裡頭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劉錡頓了頓，卻並沒有聽到皇帝責罵的聲音。
他暗道一聲不好，一腳便朝着那木門踢去，也不知這老哥使了多大的力道，那門連着門檻，竟然直接被他給踢了下來。
“官家！”
劉錡已經拔出了佩刀來，橫在身前，小心地往前移動着，等到了牀帳的那裡，他左手拿刀，右手提鞘，用刀鞘輕輕地撥開了那帳子。
裡面是一張熟悉的臉，正一臉平靜的看着自己。
“陛，陛下，您沒事吧？”
劉邦坐起了身來，赤裸着上身，身後的被子裡頭，明顯地還有人。
“劉錡啊。”
“陛下。”
“你知道一個國家沒有太子，會出現什麼情況嗎？”
劉錡沒想到皇帝會忽然考量，緊繃着的神經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兒來。 “會亂，所有的人都會覬覦着皇位。”
“一亂，就容易內鬥，一內鬥，就會死很多的人。”
“死了很多的人，金人便坐收漁利，然後就是亡國，也許還會滅種。”
“所以，太子重不重要？”
劉錡有點兒慌：“重，重要。”
“那你剛纔的行爲，也許就耽誤了太子的出生，日後亡國滅種的罵名，你是要擔一半去的。”
“臣，陛下，只是……”
劉都使解釋了好一陣子，方纔把話給說了個清楚，劉邦也知道他的脾氣，擺了擺手道：
“沒事，這裡好得很，除了你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來。”
“就算真的有人來，如你所說，一個婦人罷了，朕還打不過她？”
“你只做好自個兒的差事，勿要再來打擾了，再給朕兩三個時辰，忙活完了再來見你。”
劉錡哪裡敢不從，退身出去，將兩塊散落在地上的木板扶了起來，斜斜地靠着，算是恢復了門的作用。
等他一出去，劉邦便鬆懈了下來，問道：
“能把刀子放下了吧？老子可沒有出賣你。”
徒單月把被子掀開，有些嫌棄地看了邊上的阿虞一眼，堂堂皇帝竟然連體統都不顧了，白日宣淫，哪裡還有點受聖人教諭的模樣！
“放下，若真是把刀給放下了，如您所言的那般，我一小女子，如何是您的對手呢？”
劉邦皺着眉：“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的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徒單月笑道：“見肯定是見過的，只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還請您叫人準備匹快馬，然後與我一齊北上去。”
“一齊北上？你要帶朕去哪裡？”
徒單月一臉的理所應當：“自然是去開封城了。”
“哦，原來你是金人。”
“是的，我就是金人……宋金乃是兄弟之邦，您又分明親自擬好了和書，卻出爾反爾，讓不知多少人陷進了戰火裡。”
“所以，您與我一同去見見四太子，和他把話兒說清楚了，化干戈爲玉帛，不是美事兒？”
劉邦也沒回頭：“你怕是把老子當成傻子了，還是說，是與那兩個窩囊皇帝一樣的人？”
徒單月道：“那沒事兒，您不去，我便去了您的性命，以我的命換您的命，我大金也是賺的。”
劉邦沒有說話，只是聳了聳肩，幾人都聽到下方的動靜大了起來，知道是禁軍開始搜人了。
“你覺得，劉錡這人怎麼樣？”
徒單月不知他爲何忽然問起這個，下意識地答道：
“頗有名將之風，確是我大金勁敵。”
“朕的意思是，你覺得他的腦子怎麼樣，笨不笨。”
“若是劉信叔算笨人，天下間恐怕就沒有聰明人了。”
“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爲什麼要把他給當做傻子呢？”
徒單月猛然一驚，剛意識到不好，只聽見嘩啦一聲……
這牀後的牆板破了一個大洞，一隻胳膊從牆的另一側，穿了過來，那手裡舉着的鋼刀，恰好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劉邦一個閃身下牀，看着這個女人：
“幹你孃，嚇老子一跳。”
卻見她看着自己，整張臉都變得紅潤了起來……劉邦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赤身裸體，晃悠着自己的本錢，還抖了兩下，大喊道：
“劉錡，做得好！”
“驚擾了官家，官家恕罪。”
牆那一側，傳來了劉錡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