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常青的視線，不斷在李瀟和他手上的毛筆上來回移動。
他眼神中有些激動。
不過，畢竟是見過一些風浪的老人。
他連忙輕咳一聲，穩住了激動的情緒。
“真的是天才一樣的設想。”
“老師總說，我比其他幾個師兄更加蠢笨。”
“總說人與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要不是看我可憐，也不會傳授我這一身的醫術。”
“那時候老夫還有些不服氣。”
“以爲師傅是想要勸自己要自己不要驕傲。”
“但今天看到你才明白，老師說的全都是真的。”
“老夫琢磨了一輩子，都沒想明白的接骨手法。”
“這位小兄弟，只看了兩眼就想到了這麼完美的解決辦法。”
“確實讓老夫自愧不如。”
李瀟沒想到，自己只是拿出2000年後。
非常常見的用來處理骨折的固定夾板技術，就被這位神醫扁鵲的徒孫一頓好誇。
他有些慚愧的，摸了摸頭：
“只是恰好靈光一閃而已！算不了什麼！”
“靈光一閃！貼切，真的貼切，好一個靈光一閃！”
“天才只需要靈光一閃，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真的窮極一生都沒辦法想明白。。”
“年輕人有奇才，卻不自大，很不錯！”
“不如····”
他的話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他本身是想邀請眼前這個少年，成爲自己的關門弟子的。
就這靈性十足的天分，只需要認真學習，不用多久，就能超過自己了。
然而話說到一半，他才記起這少年的師傅就在他的身邊。
於是，連忙把話嚥了下去。
師父，師父。
在古代既是老師，又是父親。
老師的地位可是非常的重要的。
扁常青雖然只說了一半。
不過，孔子雖然長得人高馬大，卻長着一副玲瓏心。
又怎麼能不明白，扁常青的意思？
他沒有猶豫，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若是扁先生有意，我希望先生能收我這個劣徒爲弟子。”
“當然，我的意思是讓小傢伙，同時在我和先生門下學習。”
“我教他儒家之術，你教他岐黃之術。”
“這樣就不會有任何衝突了！”
“不知道先生覺得如何？”
扁常青的話有些猶豫，他還從沒聽過一個弟子能侍奉兩個師父的。
況且，他要收的可是關門弟子。
可不是那些什麼記名弟子，隨便糊弄兩下就完事。
他是要全心全意去教導的，甚至會把自己壓箱底的技藝傳到他的手上。
他想要拒絕，但對於這麼有天賦的弟子，他是真的不願意輕易錯過。
他已經六十了，雖然身體還算健朗，但誰知道那天就陪師父去了。
猶豫了幾秒，扁常青臉色變換了幾次。
收一個天才徒弟的念想，最終還是壓過了他心中的遲疑。
他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拜老夫爲師，老夫的時間也不多了，可以保證絕對把一生所學全部教給你。”
聽到這要求，李瀟下意識想要拒絕。
他對於醫學可沒有太大的興趣。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他家裡面有親戚是做醫生的，所以醫生有多麼辛苦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轉念一想，到了嘴邊的拒絕卻被他嚥了下去。
現在可不是現代，這可是戰國時期。
醫療條件可沒有以後那麼發達。
一個燒感冒都可以隨時把人送走。
孕婦的難產率高達3成。
社會平均年齡只有40來歲。
8歲以下的兒童的夭折機率超過了一半。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自己不學醫，有幾個醫生的朋友也是非常必要的。
特別是醫術比較好的醫生朋友。
眼前這老醫師，不對，是師傅，年紀已經這麼大了。
那麼自己的那些師兄年紀肯定不會小。
中醫這行業，年紀越老，經驗越豐富，效果也越好。
自己拜在老師門下，即便自己學不到多少有用的醫術。
但只要自己多認識幾個名醫，起碼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安全有一定的保證。
而且，自己這個小師弟生病了，這些做師兄的肯定得全力救治啊。
想明白了這中間的利弊，他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當然，願意懸壺濟世也是我兒時的夢想。”
“”如果先生不嫌棄在下愚鈍，在下當然願意學習。”
聽到李瀟答應，扁常青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過他卻沒有急着要李瀟拜師，而是開口提醒：
“病患的情況十分嚴重，我要立刻開始醫治了。”
“至於拜師的事宜，我們過些時日再進行吧。”
對於他的這個提議，大家自然認可。
治療很快就開始了。
李瀟也是第1次見識到中國古代的醫術。
過程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仲由師兄的褲子被完全地脫了下來。
在扁常青的指揮下，幾個弟子麻利地用清水清洗着傷口。
不對，不能叫做清水。
因爲清水中還加入了一種灰黑的粉末。
以至於整盤清水，變得像灰色的墨汁一樣。
李瀟看到這一幕，頓時直皺眉頭。
他有些後悔，難道這就是神醫扁鵲徒孫的水平嗎？
傷口這種東西最害怕感染。
現在在清洗傷口的時候加入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看到李瀟皺着眉頭。
認爲剛剛撿到一個金色傳說的扁常青，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寶貝徒弟的表情變化。
他湊到李瀟身邊詢問到：
“怎麼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想問儘管問！”
李瀟猶豫了一下，還是指着那盆烏漆抹黑的水開口詢問：
“老師，這清洗傷口爲什麼要用這樣髒的水？”
“髒水？”
扁常青有些愕然地看了眼盆子裡的水，又看了眼李瀟。
頓時哈哈大笑，他是明白了自己徒弟表情爲什麼不對勁了。
“非也，非也。”
“這可不是什麼髒水！”
求知慾是一件好事。
弟子願意學習，作爲老師的自然開心。
說着，他捏起一撮還沒用完的黑色粉末。
“這是我特製調配的藥粉，裡面是曼陀羅花的粉末，以及草木灰的粉末。”
曼陀羅花？
草木灰？
李瀟也不是傻子。
立刻就明白了，這看起來烏漆抹黑的藥粉的用途。
曼陀羅花是一種致幻類的麻藥。
傳說華佗的麻沸散中，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羅花。
而草木灰這是一種非常傳統的消炎藥物。
很多神婆神棍以及巫醫，使用的符水之中經常會含有大量的草木灰。
許多山裡的農夫，獵戶身上受了傷，沒錢買藥用的也是草木灰進行塗抹傷口。
【掄語：“三人行，必有我師”——“三人同行，只要其中有一個我，戰力相當於一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