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玩什麼?”清麗的女聲歡悅的說道。“...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吧,拉斐爾,我還記得以前我們經常來這樣的遊樂園的。”
“那時候你可比現在好說話的多,別這樣看着我啊,我還能不知道你真正笑起來是什麼樣子嗎?”
如火焰般耀眼的紅色短髮,自由的披散在少女的肩膀上,她一雙綠色的眼眸宛如清晨般醉人,明媚大氣的五官帶着歡欣的笑容,將她整個人襯得如同女神在世一般明豔美麗。
紅髮少女靠近了一點身後高大的男人,用白皙纖細的手指觸碰對方的嘴角。被觸碰了嘴角的男人,臉上緊接着又被少女的手指弄成了稀奇古怪的鬼臉,看到這樣的一幕,她樂的哈哈大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但是這樣美麗的少女,或許天生就應當是這副自由自在的樣子。這樣明媚開朗的少女,沒必要裝成什麼淑女的模樣,大大咧咧的也很好啊,就算一直天真下去,也不會有人忍心肯對她苛求些什麼吧。她言笑晏晏的樣子,就算圍觀的路人也都想向寵愛珍寶一樣愛惜她。
所以,她又怎麼可能收到什麼不公的對待呢。
拉斐爾表面上無奈的笑了笑,內心一片風平浪靜,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這時自己能夠如此的冷靜。他伸手輕輕撫開那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指,用習慣的溫和眼神看向對方。
“估計也只有你這麼說吧,維羅妮卡。”拉斐爾笑笑,“以前的老師都說我比那時候更成熟了。”
“唔,也是,大家應該都這麼看吧。”
維羅妮卡·亞希福特嘟嘟囔囔的說,然後又歪頭看了他一會,拉斐爾也只是溫和的回望過去,沒有別的什麼表情。
說謊。
維羅妮卡眯起眼睛,紅色的碎髮遮蓋住了眼前的視野,被她用右手輕輕撫到耳後。
拉斐爾又說謊。
維羅尼卡被拉斐爾用那樣溫和包容的眼神注視着,她就算知道對方在說謊,理智可以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但是她的情感上也幾近本能的爲這個男人辯護。
【維羅妮卡,你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麼愛你,你們幾乎是從會說話的時候就認識了,十幾年來,你們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伴侶。他爲了你願意付出一切,爲了你努力考上了巴黎大學的神學,爲了避嫌卻又選擇了和安布雷拉完全無關的神學專業。他一直以來都對你始終如一,可是你現在卻是在懷疑他嗎?是在不信任他嗎?】
被自己的心聲這樣劈頭蓋臉的一頓說,按照常理來講,維羅妮卡也應該是放棄自己懷疑對方的念頭了。可是,越是這樣,維羅尼卡就越是確認,對方在說謊。
十幾年的時間,或許在人生的長河之中只不過是一個笑笑的支流分叉,但是對於維羅尼卡來講,這就是她目前一生的所有時間了。這樣漫長的時間,足夠她去了解一個人,也足夠他去愛上一個人。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人付出全部的情感去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能輕而易舉的感知到對方的情緒。如果說在最開始維羅尼卡還只是懵懂的時候,以爲拉斐爾是深愛自己的,那麼現在當她完全愛上對方的時候,維羅尼卡早就明白這個男人並沒有愛上她。
他只是習慣,習慣了僞裝,習慣了相信自己愛着她。
維羅妮卡明白這件事,她也非常的痛苦,自己終生相約的愛人並不愛自己,這對一個少女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啊。
她一向推崇自由,是奉行享樂主義的人,本應該放手讓這個優秀的男人找到他的真愛,獲得真正的幸福的。可是不行,維羅尼卡想,這樣做的話,自己會死的。與其大方的放手,她更願意生生世世去糾纏,就算是死,也要在他的靈魂刻上自己的名字。
所以,維羅尼卡知道,現在的拉斐爾在說謊。
他大概又是習慣了,習慣性的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很正常無害的樣子。
維羅尼卡開心的笑了,清脆的笑聲迴盪在兩人的耳邊,她很開心,很開心拉斐爾能在自己的計劃之前就來巴黎找她。至於謊言?他又不對誰說謊呢,能成爲了解他、知道他在說謊的人,維羅尼卡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雖然現在這份滿足正隨着她的貪慾在不斷的變質,不過,現在她還是很單純的開心。
“算了,難得好久都沒見面了,說這些無聊的東西幹什麼呀。”她不再說這個話題,就好像女朋友大發慈悲放過了男朋友的小馬腳一樣,露出了明麗的笑容。“本來來這裡是要慶祝你生日的,現在我們趕快去遊樂園吧。”
“好。”拉斐爾失笑,從表面上看就是個寵愛戀人的單純男人而已。他順從的被維羅尼卡握住手,然後跟着她風風火火發步伐一路往前。
維羅尼卡跟拉斐爾介紹,這裡是巴黎的迪士尼樂園,很有名的地方,遊客也很多,好玩的東西也不少。
“之前你在高中,有沒有女生對你告白啊!”維羅尼卡說,她的神情不似嫉妒,好像只是單純的調笑。
因爲她知道他不可能會喜歡上誰的。
“這都被你知道了。”拉斐爾捂主額頭,做出煩惱的樣子,“不會是誰和你說了我的壞話吧?其實,那些女生我全都拒絕了,所有約會我也一次都沒去過,艾倫那小子叫我打球我都沒再去,就怕他給我介紹朋友。”
“原來是艾倫,我說他怎麼跟我說這些,怕不是你他想看你在我這裡吃點苦頭。”維羅尼卡一點都沒有自己在查崗的意識,對拉斐爾說出的內容沒什麼懷疑。“你在我走之後,是不是哪裡得罪他了啊?是院長媽媽又在他面前誇你了?我才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事,艾倫他這個小氣鬼。”
“反正他討厭我不是一天兩天了,給我介紹的朋友也全是和他一個長相的女孩。這小子,天天想看我出醜。”
“他不會是喜歡你吧!怎麼介紹的女孩還長相和他一樣啊?”
“哈哈,我是說長得和他一樣...嗯,醜?你非得逼我在背後說他壞話啊,你也這麼想看我出醜?”
“呸呸呸,纔不是,我看你還沒上一節神學課,怎麼就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現在開個玩笑,讓你清醒清醒。”維羅尼卡說:“你可別上着上着課,突然說我要終生侍奉神什麼的,不能結婚什麼的,那我可不幹啊。”
“怎麼可能,我選這個專業的理由你還不知道嗎?”拉斐爾扯了扯嘴角:“你被收養的家庭,好像和全球那個跨國公司都有聯繫,我要是去學了什麼生物工程,估計見你一面都做不到了。”
“你說安布雷拉?他們的確是在弄什麼研究。”維羅尼卡路過冰淇淋店,從裡面拿出來兩個甜筒,給了自己男朋友一個。她伸出舌頭舔了一口,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不過和我沒關係啊,他們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的。”
“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嗯,那個傀儡!被收養也就是因爲這個!”維羅尼卡表情有點鬱悶:“非要把我帶到巴黎來,美國哪不好啊,真是的。”
“那你這個傀儡小姐是不是還要有個傀儡未婚夫什麼的?”拉斐爾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都說法國男人浪漫,和迪士尼故事裡的王子一樣,維羅尼卡大小姐要是有了王子一樣的未婚夫,估計就沒有我的地方了,哎。”
“噗,怎麼可能啊,這個要是她們也管,那我就立刻離家出走!”維羅妮卡裝作生氣的白了拉斐爾一眼,紅色的頭髮一翹一翹的。“倒是你,你看這裡這麼多遊客,中國的也有、美國的也有、意大利的也有...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上哪個!”
“這話你說出來,你問問你自己相信嗎?”
拉斐爾啞然失笑,從維羅尼卡手裡把吃剩下的甜筒接過,扔到遊樂園路旁的垃圾桶裡。
“好了,不是說要玩項目嗎,你想玩哪個?”
“當然是玩和美國那個迪士尼不一樣的項目了!重複的就沒意思了!”剛纔還口口聲聲在這裡找過去回憶的維羅尼卡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剛說過的話,她活潑的像路邊商店的服務生打聽,問到了這裡最有意思的項目。“這個有個什麼迷宮,好像很有意思,一起去看看吧!”
拉斐爾當然是不可能拒絕她的,他笑着點了點頭,跟着維羅尼卡就往遊樂園內迷宮的方向走。兩個人繼續說說笑笑,好像中間分離的時間完全不存在似的,他們還是那連體嬰似的親密,並沒有什麼變化。
拉斐爾作爲男生,自然是主動去替女朋友排隊拿票,在他取完票回到維羅尼卡身邊的時候,看見她正在打電話,周圍的人離她得有三米遠。
“萊麗爾,我去哪裡你都要管啊!”拉斐爾聽見維羅尼卡衝着手機說,她紅色的捲髮好像隨着主人的情緒一樣,炸炸的跟生氣了似的。“我就是去個迪士尼而已,又不是去蹦極,哪有什麼危險啊!”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搞得維羅尼卡直接就撅起了嘴,神色都冷了下來。
“萊麗爾·斯文迪克,我是姓亞希福特沒錯吧?你不是親手考較過我的血統嗎,我的實力怎麼樣你再清楚不過了吧?”
“哦,影響要小,這樣啊,果然,你不就是覺得我不應該出門,就要乖乖的呆在你的實驗室裡才行吧?這樣就沒危險,也不會對大衆造成影響,會對你的工作有什麼波及了對吧?”
一連串的說出來了好多話,維羅尼卡好像沒法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一般,深呼吸了幾下,才又對電話裡的人講話。不過這次她已經壓制住了情緒,不是平和,而是冰冷。
“我知道了,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我勸你最好別動他,不,這不是勸告,是警告,再、見。”
看着像個生氣的紅毛獅子一樣,拉斐爾想,他走過去,溫和用一隻手臂環住她,輕輕的拍了拍,說:“別生氣了。”
維羅尼卡撒嬌似的一頭鑽進拉斐爾的胸膛,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但還是氣哼哼的樣子。
“拉斐爾,你要小心點,我剛纔在和一個女變態打電話,她是個瘋子,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說不定會對你怎麼樣呢。”維羅尼卡現在還有點惱怒:“要是你出現什麼意外,就往她身上賴!”
“沒事,不可能那麼誇張的。”現任真祖拉斐爾·墨丘利先生笑了笑:“剛纔那位女士也算是在擔心你的安危吧。”
“拉斐爾,你知道她剛纔說什麼嗎?”似乎是感覺到不可思議,又感覺到一絲可笑,維羅尼卡似笑非笑的說:“她剛纔跟我說,【最近巴黎出現了連環殺人狂,目標全都是年輕的紅髮女性,現在警方還沒有一點線索,你在外面很危險】。”
“我在迪士尼樂園啊,而且拉斐爾你也在呢,再說這裡有多少人,我...”我這個母體要是能能這樣被害了,維羅妮卡病毒就是兒戲了!
“算了,她也是好意,我不說了...剛纔是我有點激動,以爲她想破壞我們的約會呢。”呼出一口氣,維羅尼卡說:“我真的很期待這次約會的,這次機會我真的等了很久...怎麼可能讓什麼殺人狂破壞我們的約會啊。”
傳說中的連環殺人狂拉斐爾·墨丘利先生默默點頭,笑着看自己女朋友的身影。他銀白色的長髮不顯冷冽,反而如水般溫柔,讓人情不自禁的去想,這樣的男人光從外表就感覺神聖,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膜拜。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會在每天的傍晚,身着漆黑的衣服,在黃昏的陽光下,去進行殘忍的殺戮。
那些少女的血液,那些無助的悲鳴,那些絕望的哀嚎,那些無法停止的痛哭。
這些東西,是他最喜歡的,不過,不能告訴眼前的這個人而已。
“嗯,我會保護你的,安心吧。”他伸手摸了摸那火焰般的紅髮,彷彿好像真地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熱。“你不會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