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好吧,再忙,課還是要上。”黎江北並不知道教務處調整課時的事,小蘇也沒跟他提起,這時聽了,覺得不妥,堅持要按原來的安排上課。楚玉良也不在這事上跟他爭論:“這樣吧,回頭我再跟教務處商量一下,怎麼合適怎麼來。”
兩個人又閒扯幾句,楚玉良言歸正傳,談起了正事:“江北啊,今天請你來,是想跟你交換一下意見。”
“哦?”黎江北擡起眼,警惕地看着楚玉良。
楚玉良被他盯得臉上發熱,乾笑兩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還是老話題,就是你那個‘一號提案’。”
果然如此!黎江北臉上的肌肉動了動,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提案有答覆了?”
“沒有。”楚玉良收起笑,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江北啊,有些事,你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激了?”
黎江北哦了一聲,又說:“請說詳細點。”
“我是想,對待高教改革,我們可以有不同的聲音,也容許大家從不同角度發表看法,但有一個原則,就是不能拖改革的後腿,更不能往自己臉上抹黑。”
“你是說,我往學校臉上抹黑了?”
“江北你別這樣想,先聽我把話說完。”
黎江北已經起來的身子又坐了下來,端起水杯,啜了一口。楚玉良接着道:“改革就是摸着石頭過河,江北高教改革,中途是遇到了一些難題,但我們看問題,首先要看主流。就從我校來說,這些年取得的成就,不少嘛。如果不改革,江大能發展到今天?如果不改革,我們能從全國第二十六位躍升到前十五?不可能嘛。所以我說,我們應該用一分爲二的觀點去辯證地看待改革中出現的問題,不能看見一點黑就說整個天空沒有太陽。”
“楚書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黎江北放下一直捧在手中的杯子,他倒要聽聽,楚玉良到底要怎樣給他定性。
“你明白,你這是跟我裝糊塗。”楚玉良呵呵一笑,從桌子那邊走過來,坐在黎江北對面:“江北,你我在江大,有20年了吧?”
“26年,我比你早兩年。”
“我說嘛,你是江大的元老,是功臣,怎麼會聽信他人的言論,犯自由主義的錯誤呢?”
“楚書記,我黎江北沒聽信他人的言論。”黎江北的聲音有些激動,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從沙發上彈起來了。
“江北你別激動,如果不想聽,咱們就不說這個,說別的,好不好?”
“不好!”黎江北反駁道,爲了這個所謂的“高教一號案”,已有不少人找他,勸他撤回的有,勸他修改的有,威脅他的也有。想不到,今天楚玉良也給他扣大帽子。他太清楚這些人的意思了,他們不就是怕他講真話講實話嗎,不就是怕他把不該講的講出去嗎,不就是怕他把隱在高教改革後面的不正常現象掀開嗎?
“楚書記,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黎江北憤憤起身,他還是那個脾氣,容不得別人在他眼裡摻沙子。
“江北你別激動,坐,我還有話沒跟你講呢。”楚玉良有點兒尷尬,他沒想到,黎江北還是原來那個壞脾氣,他原想,孔慶雲一進去,黎江北怎麼也該收斂點兒,誰知……
“對不起,我時間有限,如果書記非要作指示的話,那就在會上說吧。”說完,黎江北頭也不回就出了楚玉良辦公室。
楚玉良看着黎江北憤然離去的身影,半天,他幽幽地笑了笑。黎江北啊黎江北,我是提醒你了,聽不聽,可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