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碼頭往停車場去的途中,一羣學生的身影吸引了黎江北的目光。只見來來往往的人流中,四十多名身着長江大學校服的青年學生手拿傳單,不時地攔住路人,跟他們耳語着什麼。
“怎麼回事?”黎江北警惕地問助手小蘇。最近一個時期,他聽說長江大學又在鼓動學生四處上訪,向政府施加壓力,要求教育部門撤銷對長江大學的幾條封殺令,承認其學校的合法性。同時要求政府將已經出讓給外資企業的原長江大學校址歸還學校。
“是長江大學的學生,他們在向市民散發傳單。”小蘇說。
“胡鬧,他們不知道這是違法的?”黎江北說着,就要往那邊去,小蘇趕忙攔住他:“教授,你去不得,他們要是認出你,今天又被纏住了。”
“怎麼,他們會拿我當人質?”
“人質不敢,他們一定會向你請願的。”小蘇解釋道。
“亂彈琴!”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是舒伯楊打來的,問他下船沒有。黎江北說自己在碼頭外面的小吃廣場,舒伯楊告訴他,車停在二號停車場,自己在車裡等他。
一聽秘書長親自來接,黎江北只好打消上前阻止學生的念頭,不過他的目光還是久久地盯着學生們望了半天。這一刻,黎江北的心情是沉重的,長江大學是江北省首家民辦高校,一度是江北高校界的一面改革旗幟。然而,短短几年間,長江大學就淪落到如此地步,沒有固定校舍,沒有穩定的教師隊伍,甚至連辦學資格也受到質疑。眼下幾千名學生借宿在廢棄的倉庫,過着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
黎江北凝視了好久,才極不甘心地收回目光,緩緩轉身。過了小吃廣場,就看到停車場的入口。
黎江北正要往停車場去,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黎教授,請等等。”
黎江北轉過身,就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正笑吟吟望着他。
“你是—”
“對不起,黎教授,打擾您了。”女孩甜甜笑了一下,自我介紹道,“我是長江大學英語系三年級學生陸玉,我們有份請願書,想送給您。”
“請願書,請什麼願?”黎江北下意識地繃起臉,心中多了份警惕。 wWW ¸тtkan ¸℃o
“我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學業,沒別的意圖。”女孩子倒是口齒伶俐,人也大方,並不因爲對方是教育界名人就嚇得不敢講話。
黎江北哦了一聲,同時心裡責怪自己,怎麼現在見了誰都懷疑?他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示意小蘇接過請願書。
這時舒伯楊已走出停車場,在向他招手了。黎江北再次打量了一眼女孩,問:“你認識一個叫張朝陽的同學嗎?”
女孩熱情地說:“當然認識,他是我們新當選的學生會主席,瞧,他在那邊。”
順着女孩指的方向,黎江北看到一個身穿白襯衫的青年,個子高高的,理着小平頭,正在指揮着學生們有條不紊地向路人散發請願書。
黎江北眼前閃過張興旺那張臉。
“黎教授,不打擾您了,您請走好。”女孩說完,邁着嫋嫋的步子遠去了。黎江北有種恍惚,感覺女孩走路的姿勢很熟悉,似在哪裡見過。那背影也很眼熟,只是一時記不起來了。再轉身時,他就記住了女孩的名字: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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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大學,五樓會議室。一場特別會議在這裡召開。
參加會議的,除了江大中層以上領導和各系教師代表外,還有學生會的幾位幹部。新當選的學生會主席夏可可沒能到會,據學生會的常務副主席周健行說,夏可可病了,正在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