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意對付顧誠時，優先級最高的考量，就是安全性。
不成功不要緊，沒把握不要緊，甚至逮不到專業級的機會就此慫了也無所謂。只要最後動完手之後，不會扯到自己身上來就好。
孫正意的謹慎，讓他確實沒有落下任何實質性的把柄，但也帶來了一個負面影響。
越是“安全”的安排，介入度和可控性就越差。所以他完全不能左右金成澤什麼時候動手、會不會衝動。
現在，從顧誠的報復來看，金成澤挑的時機真特麼不是時候。如果孫正意可以指使金成澤的話，肯定會讓他在更穩妥的時候才下手。
根本沒把握的事情，一點兒都不專業，就因爲在車庫裡睡後座時、被《我也曾想過一死了之》魔音洗腦了一晚上，就腦子一熱一衝動上了。
結果人沒殺掉，連傷都談不上多重，短短半個月，顧誠的報復就來了。
鋪天蓋地的抵制日貨宣傳，讓孫正意疲於奔命。
“《奇蹟mu》玩家數量掉得厲害，支付寶上的祝福寶石、靈魂寶石、生命寶石這些裝備強化材料的人民幣交易價格也在快速一路走低。年底的時候祝福寶石一顆還能賣人民幣4~5塊錢，靈魂寶石3塊多，生命寶石大約15塊。現在祝福、靈魂普降到了2塊錢以下，生命寶石跌破10塊。”
傳奇娛樂的市場調研部門每天反饋回來的都是這種信息。
奇蹟mu的裝備經濟體系和傳奇有很大的不同：傳奇有屠龍刀、逍遙扇、麻痹戒指、復活戒指這些很值錢的極品裝備，可以賣個幾千塊到幾百塊不等，所以遊戲內玩家活躍度的主要指標就靠裝備交易價和交易量來衡量。
而奇蹟mu裡面，基礎裝備本身是很容易打的，最多武器需要天生帶技能，其餘屬性都是可以靠各種強化寶石強化上去的，一旦強化寶石的價格暴跌，就意味着這款遊戲的供需平衡關係開始崩壞，有大量的玩家準備不玩了，棄號出貨了。
3月下旬，《傳奇》的月營收收入跌破了1000萬元大關，年度預期銷售額跌破1億。
《奇蹟mu》比《傳奇》也好不了多少，年預期收益跌破3億，大概能剩下2億六七千萬吧。
加上《仙境傳說ro》市場表現嚴重走低、研發方給的續約版權費卻咬死了不鬆口，仙境傳說的在華壽命估計也會在今年內終結。
新引進的《天堂2》表現如何，孫正意也不敢過多期望。
雖然在圈內其他同行眼裡，傳奇娛樂一年加起來還有四五億人民幣的營收收入，應該是活得很滋潤、很值得大家羨慕的。
但是架不住僅僅一年前，傳奇娛樂的年營收就高達15億呢！
顧誠走了半年多，營收收入和市場份額跌掉了三分之二，這還怎麼對得起孫正意高位入場的四十多億美元現金？
一年五億人民幣的營收，50多年才能收回40多億美元呢！
50年後地球上還有網遊？50年後地球上還有pc電腦？
納斯達克方面的反應非常靈敏，傳奇娛樂的股價，出現了連續三天的斷崖式下跌，跌掉了40%的股價。就這，還是剩下的其他資本準備賭一把，賭“《魔獸世界》和其他潛力新網遊入華合作方未定”帶來的利好預期。
這些投資人認爲，“說不定傳奇娛樂割肉答應暴雪方面一個超讓利條件，搶到《魔獸世界》代理權呢？如果搶到了，按照現在跌掉了40%的股價吸籌，就能小賺一筆”。
前前後後加起來，孫正意和軟銀名下20億美元的名義財富，就這樣在股市上蒸發掉了。
顧誠的瘋狂圍攻和難看吃相，自然會引來投資界和其他領域消息靈通的專業人士圍觀。
爲了表明自己並非師出無名，顧誠自然也不得不在小範圍內散播“哥在扶桑電影學院獎的典禮結束次日，被傳奇娛樂的一個臨時工記者行刺了。不管是不是孫正意指使的，老子咽不下這口氣”之類的消息。
這個信息被圈內頂層投資大佬掌握之後，大夥兒都緘口不言了，不再對顧誠和孫正意開戰發表任何意見。
顧誠的一些親朋好友、同僚夥伴也都陸續知道了這事兒，旗下的和合作的男女藝人紛紛給他打電話來安慰。
不過普通網民對此依然還是一無所知的。
顧誠在百度有5%的股份，在ads也有20%，所以他給李老闆打了個電話，讓他把相關內容設爲百度敏感詞不要讓普通網民搜到，李老闆立刻就答應了。
至於yy貼吧、人人網空間上，也不會允許這樣的行刺信息傳播。
……
大洋彼岸，加州桔縣艾文市。
這裡是全球遊戲業界名牌企業暴雪娛樂的所在地。
在南加州，在洛杉磯周邊，這種奇葩的地名到處都是——之所以如此命名，只是因爲100年前這整個縣的地皮都是一個名叫詹姆斯.艾文的農場主搞的桔子園，種著名的南加州新奇士橙。（這個農場主的農場有幾個縣那麼大，桔縣只是他家農場的桔子園。鄰縣還有叫“牛油果縣”、“綿羊縣”的。）
所以縣的名字就用桔來命名，市名則是當年農場主家族的姓氏。
閒言休絮，且說這天在暴雪娛樂總部，公司的戰略顧問艾倫.艾登剛上班，就例行查了一下納斯達克上所有遊戲類公司的股價走勢。
艾倫.艾登雖然現在只是一個高級戰略顧問，原先也是先後做過運營總監（coo）和設計總監的。後來爲了減輕擔子、專注於最重要的事情，才把這些總監的職務讓出去了。所以他在暴雪的地位和發言權都還不錯。
“唉，傳奇娛樂又跌了8%？看來這止損是止不住了麼？真不知道華夏人腦子都是怎麼想的，一堆不理智的民族主義者。”
艾倫艾登搖頭嘆息了一會兒，似乎在爲華夏“民智未開”感慨，實則自然是在爲“爭奪《魔獸世界》在華代理權的潛在對手更加不夠勢均力敵”而不滿。
作爲待價而沽的一方，暴雪娛樂希望他的產品想要進入的每一個國家市場，都能有兩到三家勢均力敵激烈競爭的企業來爭奪代理權。
那樣，暴雪方面才能賣個好價錢。
要是客大欺店，那就麻煩了。
歷史上，直到08年底動視暴雪和維旺迪合併的時候，對方給的收購估值也不過是91億美元
（維旺迪是上市公司，其電視遊戲業務部門當時股價估值81億美元，然後維旺迪又向合併後的新公司注資17億美元現金，佔合併後新公司52%的股權。暴雪方面的股權佔合併後新公司的48%，所以折算下來應該是98/52%*48%，大約是91億美元。）
如今是05年，《魔獸世界》已經在除了亞洲以外的大部分發達地區展現出了其統治全球網遊業的趨勢，資本市場對暴雪的估值一路走高，但畢竟也沒到後來08年那麼牛逼。
眼下的暴雪，估計也就值四五十億美元，論體量也就和股價暴跌後的傳奇娛樂差不多。
至於顧誠搞的yy娛樂，因爲還未進入資本市場的視野，暫時不好評估。
這種情況下，如果買方不爭奪，暴雪還真難把代理權賣出一個理想的好價錢。同時華夏方面的法律，也是不允許外國公司或其在華子公司直接做網絡遊戲運營商的，所以暴雪親自跑去運營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暴雪的戰網在華夏，此前也一直處於半癱瘓狀態，從02年牆全面封死之後，大陸玩家不用個vpn都很難用暴雪正版遊戲連戰網對戰。（歷史上是找到了新的在華代理人後才放寬的）
事實上包括艾倫艾登在內的暴雪高層心裡也明白，就算華夏法律開了這個禁令，以暴雪目前在華毫無宣發和渠道基礎的情況，也是不可能自己去運營的。
捋清了現狀之後，艾倫艾登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
“是該早點兒動手，邀請yy娛樂方面把合作條件定下來了。本來拖着，無非是覺得可以讓yy娛樂和傳奇娛樂都更加緊張，吊着胃口開高價。現在看來，拖得越久，傳奇娛樂只會被yy娛樂拉開更大差距，到時候要價資本就更少了。”
當天晚些時候，他就給公司董事會的其他幾個成員協商了一番，拿出商務部門早就擬定好的幾組要約討論過後，選出一份目前形勢而言還算漫天要價、但是對方又不敢馬上回絕的要約，發了過去。
要約中明言，這個條件是單獨發給yy娛樂一家的，如果答應，可以不走公開招標程序。
yy娛樂方面立刻就此展開了討論。誰也不敢定調子，於是又捅到了顧誠本人面前。
“40%在華營收收入分成？開玩笑！暴雪當我們是失心瘋麼？網遊史上，從來沒有40%營收收入這種合作模式過！就算是三流小公司，談營收收入最多分25%。要拿40%，除非是純利潤分成，還要壓年度結算賬期！”
顧誠毫不猶豫就回絕了對方的要約，讓暴雪方面好好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