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可以解釋。”
面對搜虎娛樂女記者咄咄逼人的追問,顧誠輕描淡寫地開口了。
“那天晚上,我確實開車嚴重超速,而且也存在無證駕駛的問題——如這位記者小姐所說,我是今年年初剛滿18週歲的。在事發前半個月,我申請了駕考培訓,我學得比較快,但目前還沒有輪到考試的機會……”
女記者直刺其非地囂張打斷:“沒拿到證就是無證駕駛!這和車技學習進度沒有關係!”
“稍安勿躁,我沒說這有關係,我只是把情況說得詳細一點。”顧誠一臉平靜,氣度雍容,似乎絲毫不會被人激怒,
“然後,我說一下那天晚上之所以不得不超速的原因。那晚我臨時接到一名女下屬的電話,但是她沒來得及說話就遇到了意外。我趕到公司、和同事找到她時,她已經被一名公司內經濟犯罪案發潛逃的嫌疑人刺成重傷昏迷。
當時是深夜,我平時的司機不在身邊,我表姐雖然有駕照,但她是女司機,當時已經嚇得腿軟,心理素質肯定不適合開快車。於是我只能事急從權超速無證送她去省人民醫院搶救,你所謂的車上兩名年輕女性,一個就是受傷的女員工。另一個就是我表姐,她當時在照顧傷員——我認爲上述行爲完全符合‘緊急避險’的法律要件,後來處理的警方也是根據這個理由僅僅對我處以罰款和禁考一年。”
李導演聽完顧誠的話,捏着的這一把汗總算是收了回去。董婕和劉菲菲也鬆了口氣。
搜虎娛樂的女記者方寸大亂:臥槽!爆料人是瞎的麼?怎麼沒說這些情況?這特麼是什麼坑貨報料人!
但是,自己打的臉,含着淚也得打完啊。此時此刻,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了,搜虎娛樂女記者一咬牙,強行追問:
“你……您說的這些,有證據麼?爲什麼沒有公開資料?你爲什麼要直接威脅黃易新聞門戶撤稿而不是直接正面澄清?我們新聞人當然是要根據公開資料來判斷的。那個…至少我們也是在倒逼你們把真相說出來……”
這番話說到後面,女記者自己都已經語無倫次了。
顧誠禮貌地微笑:“這位小姐,看來你缺乏常識啊。事情涉及一樁刑事重案、而且當時嫌疑人還沒有被抓獲歸案、各種情況還沒調查清楚。如果我爲了澄清自己,就害得打草驚蛇、耽誤了警方正在辦理的關聯案件,這個責任你負還是誰負?”
說到這兒,顧誠故意停頓了一下,拿捏住了全場節奏,然後換了個語重心長的語氣:“我知道,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互聯網媒體的誕生,讓新聞的響應速度快了很多。這點是互聯網的好處,我本人就是搞互聯網的,很清楚。
但是有時候,我覺得我們網絡媒體人也要講點兒責任心,讓真相多飛一會兒,落地之後,看清楚了落點再負責任地報道。別爲了搶快,就跟進了水的油鍋一樣,濺到哪兒算哪兒。黃易新聞門戶也不是我施壓後撤稿的,是得知這個事件涉及到尚未定論的關聯案件,而主動撤稿的——希望你們學學這種負責任的態度。”
顧誠這番話說完,現場所有的電視臺和雜誌、報社從業人員,幾乎都站到了顧誠這邊。
太特麼提氣了!
叫你們網媒搶時間圖快!叫你們每天拿“電視臺要延遲半天才能看到新聞,網媒1小時就能看到”這些優勢沾沾自喜!
現在打臉了吧!
“讓真相飛一會兒”這句臺詞,第二天絕對登上各大紙媒和電視臺的評論員文章。相比之下幾個月前才冒出來的“我們亂噴也是在倒逼真相”的金句聲勢,只怕要壓一壓了。
何況馬上要開兩-會了,是要讓網上亂造謠的噴子們收斂收斂。再敢亂說話,直接和諧掉。
古今借勢之妙,莫過於此。
至於網媒會不會黑顧誠,顧誠也不在乎。首先三大門戶肯定是有拉有打的。其次,目前這些網媒門戶,在顧誠面前也囂張不了多久,將來等他的生態圈子搭建完……呵呵。
……
“顧先生,剛纔說得太好了!真是提氣啊!這次的事兒,咱央視影視部,整個承你情!不是我吹,剛纔我聽好幾個領導誇你了,以後你要送來過審的東西,我們能鬆一鬆的,都給你鬆一鬆!”
發佈會結束之後,大家一起在央視的食堂包廂吃個便飯,李導演沒口子在顧誠面前擊節歎賞。
飯吃了一半,顧誠就接到了張超陽的電話,說是把那個女記者開了,還把爆料人信息都抖了出來。
張超陽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這事兒只是底下小嘍囉爲了抓大新聞捅的,他壓根兒不知道,希望繼續和顧誠乃至傳奇娛樂/支付寶保持和睦。
顧誠自然是欣然允諾,不爲己甚。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次的事兒,最大的收穫還不是在電視和紙面媒體羣當中改善關係,而是在於爲顧誠自己立了一個敲山震虎的牌坊。
他如今是名人,又即將成爲前臺爲公衆所知的富豪,將來黑他的人肯定不少。
現在這樣設個套兒來一擊狠的,將來別人再黑他的時候就得掂量掂量:顧誠怎麼會漏出這麼明顯的破綻供咱黑?該不會是又要“釣魚-執法”了吧?
吃完飯,劉菲菲一臉的尷尬,似乎爲之前的誤會羞恥。顧誠也總算逮到機會,和對方撇清關係了。
兩人端着飲料,在包廂的休息室聊了一會兒。
劉菲菲剛開口說出:“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顧誠就開門見山打斷了對方:“這不怪你,有些事兒我也趁這個機會說清楚吧。其實,我喜歡的是權寶雅,從頭到尾我都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單身狀態。那天晚上所謂的情傷也好別的也好,都是騙你的。只是爲了讓你拍戲的時候可以找到戀人的感覺。現在劇已經拍完了,我希望你可以清醒過來。”
“什麼?可是她不是你遠房表妹嗎?”劉菲菲大驚,茶杯“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
顧誠不想傷人心,但他必須快刀斬亂麻:“那些話都是我爲了讓你相信臨時瞎編的,‘權’這個姓在東夷是挺大的姓,我只是恰好因爲小雅和我祖母同姓,所以隨口編的。包括那首《菊花臺》也不是我情傷時的產物,是周潔倫作曲的——今年我雖然不會發專輯,但是這首歌過一陣子會單獨在網上發表,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到證據了。”
“你這個渣男!感情騙子!”劉菲菲感受到了一絲被欺騙的憤怒。
“我哪兒感情騙子了?就算騙你,我也只是說‘我現在單身、深受情傷’,僅此而已,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我喜歡你。”顧誠冷酷而鎮定地把話說完,一絲一毫的邏輯破綻都沒有,
“你才14週歲,感情的問題,不是你該考慮的。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就算感情騙子的話,後面人生路上真正的感情騙子不知道會有多少呢。如果今天是董姐對我有這種誤會,我根本不會解釋這麼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句話就說清楚了。我是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不想給你留下心理陰影,所以才留到現在這個合適的時機,和你徹底說清楚。”
劉菲菲啞口無言,卻憤怒得如同一頭母豹子,她不能忍受自己的魅力被人比下去。她生於富貴之家,父親是外交官,母親是“藝術家”,自負美貌從小公主病就重。
本來她也談不上對顧誠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覺得顧誠是她見過的最帥最優秀的男人,想要征服顧誠滿足一下她的虛榮。後來顧誠擺出虛弱的一面,讓她覺得似乎兩人還挺有緣分的。
想了半天,她才逮住一個破綻,狠狠地反駁:“權小姐也才比我大幾個月而已!我太小不能談感情,她就能談了?你這是什麼鬼話!”
顧誠冷酷地指出劉菲菲話中的漏洞:“我有說我在和她戀愛了麼?沒有吧。我剛纔只是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了。喜歡一個人,和與一個人談戀愛,不是一個概念。我當然會等她一兩年,等她在情感方面心智成熟了,自己能夠有判斷了,再談這個問題,而現在我只會保護她。我顧某人不屑於騙小孩子,我要得到的東西,必須是對方願意、堂堂正正送給我!”
劉菲菲憤懣地退後了兩步,泫然欲涕地轉身離去。
顧誠鬆了一口氣,心說這樁事兒總算是問心無愧地了斷了。
他當然可以更早、更乾脆地解決問題,但他不想傷害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就在他徹底放鬆下來之後,劉菲菲似乎聽到了他放鬆的嘆息,氣不打一處來,又回身衝過來,揚起手扇了顧誠一耳光。
顧誠猝不及防中招了。他下意識揚起手要扇回去,隨後冷傲地一笑。
還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不成。
劉菲菲緊張地縮成一團,結果發現顧誠眼中滿是看向弱者的悲憫,她覺得渾身一陣無力,坐倒在地嚶嚶哭泣起來。
許久,劉菲菲一抹臉奔了出去。就像白秀珠被金燕西傷害時的橋段一模一樣,這個姿勢過去四個月裡她已經演得熟極而流了。
劉菲菲走後,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是出於擔心休息室裡沒動靜,董婕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顧誠,神色複雜的拿出一塊手絹,給顧誠擦了擦臉:“小孩子,沒經歷過情啊愛啊,犯糊塗很正常。你也別嫌冤,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
“董姐,你也別這樣,我會心中有愧的。戲早就拍完了,所有人都該齣戲——祝你和菲菲前程遠大,越來越紅吧。”
顧誠捉住董婕的手,把帕子從臉上抹下來,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