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他活得那麼辛苦？
活得那麼辛苦！
女人聽見包十一這句話，心驟然一痛，臉上滿是淚水，林歌活得非常辛苦，她的兒子活得非常辛苦，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救自己的兒子，怎樣才能讓林歌不要活得那麼辛苦。
是她讓林歌活得那麼辛苦！
女人只能是哭着，然後嘴裡喃喃念着——
“不要！不要！”
……
許婉清看着眼前這一幕，聽見包十一那句話，臉上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尤其是當她看着林歌被包十一拿刀搭在脖子上，只差一點就要被包十一給殺掉，可林歌依舊那樣平靜，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掙扎，眼神平靜如死水，整個人如死灰一般，內心真的痛如刀割。
包十一望着女人，忽地笑了，那笑容很冷，就那樣冷笑着問道：“不要？”
“不要的話，那我殺你如何？”
……
“殺我吧，殺我吧……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是我對不起林歌，都是我的錯。”
女人聽見包十一這句話如同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最後的希望，哭泣着希望包十一能夠殺她，而不是殺她的兒子。
“當然都是你的錯。”
包十一望着女人那絕望的神情，望了一眼平靜的林歌，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說道：“是你的錯，都是你們的錯。”
“可是對不起之後呢？”
“錯了之後呢？”
“他脖子上的傷怎麼辦？”
包十一冷冷地說道：“你心裡其實很清楚那是你的錯，可是你知道，你還是那樣狠狠地打他，一遍又一遍，這就是對不起之後的事？”
“下一次，你是不是還要打死他？”
……
“不會了！”
“我再也不會了！”
女人一雙眼睛通紅，跪在地上，絕望地訴說着，哀求着。
聽見女人這句話，包十一忽地一笑，低聲道：“那你當然不會了。”
“因爲你沒機會了。”
“他馬上就要死了，死了之後，他不會活得那麼辛苦，你也再不能打他了，他也不會感到痛了。”
就在包十一這句話說完的那一瞬間，包十一手中的刀直接舉了起來。
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就舉在半空中，舉在林歌頭上。
似乎下一刻，那把刀就會砍下來！
狠狠地砍下來！
然後——
血濺四方！
“不——要！”
只聽女人一聲淒厲絕望的吶喊聲，那是最撕心裂肺的痛，最絕望無助的瘋狂，那把刀就那樣砍了下來。
……
看着那把刀下來，許婉清整個人渾身都僵硬了，如同死去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睛裡滿是駭然。
女人也在那一瞬間，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林歌瞥了一眼包十一，目光十分平靜，然後平靜地問了一句，“結束了吧。”
包十一聳了聳肩，將手中的刀遞給林歌。
然後，一臉無辜地說道：“我怎麼知道。”
……
“記得告訴她，要是她再打你，我會殺了你。”
說着，包十一又趕緊去看被嚇暈過去的女人。
聽見包十一這句話，林歌身子微微一僵，眼神一凝，就那樣直直地盯着包十一。
如果再打他，包十一會殺了他！
然後，林歌平靜的嘴角出現一個弧度，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
許婉清愣愣地看着，腦子裡還一片迷茫，但是當她看見包十一那把刀並沒有砍在林歌脖子上的時候，還有聽見包十一那句話的時候，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包十一剛纔是故意的，故意當着林歌媽媽的面，要殺林歌。
可是，爲什麼包十一會說，如果林歌媽媽再打他，他會殺了林歌？
許婉清跑到林歌身邊，臉上還帶着淚痕，望着林歌的脖子，然後又忍不住哭了。
……
“誒，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搭把手。”
包十一將暈倒在地的女人扶起來，一回頭看見林歌和許婉清沒動，還站在那，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兩個趕緊過來。”
許婉清一聽包十一這話，趕緊上來幫包十一將女人扶到沙發上躺着。
林歌看着許婉清和包十一忙着讓他媽媽躺在沙發上，不知爲何想到了剛纔包十一拿刀搭在他脖子上的那個畫面，嘴角一扯，輕聲說了一句，“還真是一個神經病。”
“都是神經病。”
林歌把菜刀放回廚房，然後拿了一副碗筷出來，放在餐桌上。
……
屋子裡面的血雨腥風似乎陡然平靜下來，像是換了一個場景一般。
包十一等人坐在餐桌旁吃着飯，女人躺在沙發上，氛圍分外和諧。
“這個菜不錯，她手藝挺好的。”
包十一嚐了一下菜，往嘴裡又扒拉了幾口飯，笑着說道：“高兄，下次讓她給你做一下糖醋排骨，我最喜歡這道菜。”
聽見包十一這話，許婉清臉上淚痕還未消失，卻忍不住笑了。
什麼叫給林歌做這道菜，他最喜歡。
許婉清回頭望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女人，那是林歌的媽媽，然後望了一眼包十一和林歌，想到剛纔那一幕幕，心裡依舊覺得很恍然，忽地說道：“十一，你真的演技很好，剛纔都嚇到我了，我真的嚇壞了。”
“還以爲——”
“還以爲我神經病發作？”
包十一白了許婉清一眼，往嘴裡塞了一口飯，邊吃邊鄙視道：“我的演技還用你說，要知道我可是入圍過金影獎最佳男配角的演員。”
“是是是，你的演技最好。”
許婉清笑着給包十一夾菜，又說道：”知道你最後沒有拿到金影獎最佳男配角。“
然後，許婉清又給林歌夾菜。
林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有說話，然後目光落在另外一旁的沙發上，看着那個暈過去，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就讓她一直那麼睡着，想到剛纔女人跪在地上，哭着，喊着，痛苦着，說殺了她。
不知爲何，林歌心裡莫名有一種酸澀感。
不過很快，那股酸澀感消失不見了。
林歌望着包十一，說了一句，“謝謝你。”
“謝我幹啥？”
包十一回了一句，“謝我沒殺你？”
……
“高兄，我告訴你，我剛纔可不是演戲，我演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渣的要死。”
“剛纔我那可是我的真心話，你別忘了，那句話你一定要告訴你媽。”
包十一望着林歌，笑着說道：“要是她再打你的話，我會殺了你。”
聲音很是平靜。
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