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陸豪點上支菸，長長噴出口煙霧，這才覺得胸腔中那股鬱悶之意散去不少。
楚雯的電影，有毒。
上一次自己看到這麼難過的電影是什麼時候？
是《素媛》。
再上一次呢？
是《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
這種電影，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而且不是尖針，是帶着刺的粗針，在心裡剌的一下一下的疼。
“爽啦？”
看了一眼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楚雯，陸豪開口問道。
她是個內心負能量極其爆炸的女人。
拍電影是她發泄的方式。
所以才能拍出這麼一部片子。
“那是，太爽啦。”
“每一幕都是我自己剪的，整整剪了三天，剪完我身上都臭了。”
她眯着眼笑。
看到陸豪面無表情，她笑着笑着，氣勢莫名虛了下去。
“哎呀，我拍的不好嗎？”
“我的電影不賺錢，真不是我的問題，是這屆觀衆不行。”
“我保證，下一部，下一部，我絕對聽您的話，您讓我拍什麼，我就拍什麼，哪怕是三級片。怎麼樣？讓你當男主？”
說着又眉飛色舞的支棱起來了。
“我用你啊！”
陸豪沒好氣回道。
“你的呢？什麼時候出爐？哎，想看啊，我覺得這次票房大概率又是撲街，就靠你了，陸總。”
陸豪道：“還得兩天，到時候一起宣發。”
“老闆威武！”
楚雯振臂高呼，一副小迷妹的樣子。
喊了一句，她站起身來，眼神認真了幾分：“這部戲我一分錢不拿，謝謝你，陸豪。”
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
其實楚雯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真要拍賺錢的商業片，她隨時可以拍，不會比任何差。
但她就是不願意。
那是底線。
能碰上像陸豪這樣的老闆，砸錢讓她任性，真的是太幸運了。
“你就空口白牙謝我啊，來點實際的，過來，捏捏肩膀，酸。”
“得嘞，大爺！”
楚雯顛顛跑過去，剛按了兩下，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
她倒一點不在意，若無其事的繼續認真按。
怕毛？
就算被人看見怎麼啦？
捏個肩膀而已。
拍完《舞女》，她更強大了，一點都不在意別人怎麼看。
“進。”
陸豪自然也不在乎，公司自己的，就算在辦公室裸奔，誰管得着？
於是等王慧進門的時候，便是見到了這讓她略慌的一幕。
眼觀鼻鼻觀心，心中不斷默唸，我什麼都看不見，一本正經的彙報：“陸總，三家視頻網站發來請柬，邀請您參加影評大賽的頒獎儀式。”
“我跟他們確定了流程，到時候會專門安排出時間，做您的專訪，以及宣傳我們的新電影。”
陸豪點點頭。
手指輕輕點着桌面，忽然想起件事，隨口問道：“那些網紅和模特聯繫了嗎？有沒有免費打工的？”
“有。”
王慧努力做着表情管理，儘量職業化的語氣。
“我們的海報劇照，有不少都轉發了，但凡轉發過的，我都做了標註。”
“嗯，等影片上映了，送她們兩張電影票，就當還人情了。”
王慧：……
內心情緒一言難盡。
陸總……是真的秀。
借勢借得如此清新脫俗，強橫霸道。
要知道，人家那些網紅模特，怎麼說也有幾十萬甚至百來萬粉絲的，隨便打個廣告，都是五位數起。
現在兩張電影票就打發了。
可憐她們還想着勾搭陸總……
……
“什麼網紅模特啊？”
等王慧出門，楚雯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陸豪簡單給她解釋一下，頓時她就笑噴了。
“你好壞啊，我好喜歡！”
陸豪：……
“滾！”
……
陸豪拿起桌上王慧剛送來的文件，是最近上映或即將上映影片的市場調查。
兩部同一題材風格迥異的電影，同步宣發，是自帶話題屬性。
但也不是沒有壞處。
最大的弊端就是，院線排片率。
院線的坑位就那麼多，每多一部電影，排片率自然是會受到擠壓。
而且，現在是暑假黃金檔的尾巴，各家公司的影片扎着堆上線。
本月上映的電影中，有幾部票房已經爆了。
爲了利益最大化的考量，院線肯定會延期，不可避免會擠壓下個月的排片率。
這是市場規律。
而下個月準備上映的，和舞女同一檔期的電影中，也有幾部極其強勢的片子。
首當其衝的，便是大玄幻電影《一劍西來》。
經典網絡小說改編而成，小說銷量超過千萬本。
影片拍了一年多，在籌備期間創立的微博賬號，現在粉絲都有七百多萬了。
這種戲，可以算是年度大劇，風頭誰也壓不過。
陸豪看過他們的宣傳片，的確是很帶感，尤其是特效，真正的東風傳統修仙風，很有韻味。
僅從觀衆的角度來看，陸豪自己都想買票去看。
……
其次，就是《外星來客都市泡妞記3》。
這部電影投資3000萬，都市科幻片，經典IP，爆米花爽片。
男主是當前炙手可熱的小鮮肉，女主也是一出道就火透半邊天的性感系女神。
目前的宣發已經是鋪天蓋地。
這部片子分級是18+。
也就是說，肯定會有不少大尺度畫面。
說實話，這部，陸豪也想去看。
在電影院正大光明看18+電影，是很多電影人的夢想。
前世因爲不可描述的原因，根本沒有這樣的體驗。
現在有機會了，還是挺想去試試的。
……
除了這兩部以外，影響力比較大的，還有一部炒冷飯的《齊天大聖在都市》，以及一部科幻片《星球大戰》，都是大製作。
這兩部電影的製作公司，都是院線聯盟的成員，自己就有數量不菲的大屏幕。
排片率肯定會優先照顧。
……
“這……要不我們延期上映吧？”
站在陸豪身後，聚精會神的看着這份報告，楚雯意識到嚴峻性。
真要在暑假檔強行上的話，兩部《舞女》可能各自的排片率，都過不了5%。
低排片率，小衆題材，文藝片……
萬一前兩週票房不理想，甚至沒有口碑發酵的機會，直接就下映了。
“延期？憑什麼？”
“真男人就該正面剛，大不了是個輸。”
“楚雯，你拍電影是爲了賺錢啊？投資你這部，我就沒打算賺，開心就好，就是玩嘛！”
楚雯沉默着。
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仰頭，揉了揉眼睛，整理情緒。
“我說真的，哪天你要真破產了，我一定拍三級片養你。”
陸豪擺擺手。
“去去去，別在這兒跟我煽情。”
“你可拉倒吧！”
“說句難聽的，你養得起我嗎？”
楚雯一秒破功，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