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寧輕舟要參加今年的春晚,所以今年他只能和江寒雪、曹雨琴兩人在上京過三十,好在他的節目順序比較靠前,可以早點退場,跟江、曹兩人一起出去補個年夜飯,然後再回來看春晚。
這幾年,網上對春晚的非議比較多,其中有些無可厚非的理由,但是對寧輕舟來說,跟家人一起看春晚是養了許多年的習慣,一時倒也很難改掉,更何況今年要在現場看春晚,體驗可能會有所不同。
2月2日,農曆臘月二十八,寧輕舟、江寒雪和曹雨琴三人到了上京,住進事先預定好的酒店,稍作逗留,給家裡打了電話,然後寧輕舟和曹雨琴去現場參加彩排,江寒雪正好留在酒店趕稿。
在神州一套確認寧輕舟將參加今年春晚之後,這個消息就在寧莊以及寧家和江家的親戚鄰居那裡傳開。
“怎麼你家舟舟今年沒帶着媳婦回來過年啊?”
“去上京參加春晚了,要明天才能回來。”
……
“你們雪兒今年去男方家過年啦?”
“沒有,去上京參加春晚了,初二初三過來。”
年頭幾天,不論是寧爸寧媽還是江父江母,最樂意聽到的問題就是詢問舟舟和雪兒爲什麼沒有回來過年,說完之後,還要補一句“哎呀,兩個孩子硬是讓我和建中媽去現場看,我過年只想待在家裡啊,不去不去。”
可愛天下父母心,而且這種心情也從間接反應出春晚在民間的影響力。
年三十晚上,寧、江兩家都早早吃完飯,剛過七點就坐在電視前守着節目演出,巧合的是,在春晚開始前,寧輕舟恰好被探班的記者採訪到,寧輕舟在電視裡給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阿姨拜了年,把幾位老人家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問題隨後而來,晚上喝了點酒的江爸忽然說:“叔叔阿姨叫了這麼久了,該到改口的時候了吧。”
江母深以爲然,說了一句“不知這兩孩子在想什麼”,江父想了想,伸手拿過給女兒打電話。
江寒雪接到爸爸的電話時,已經進了現場,她本以爲爸爸打電話過來問現場的情況,萬萬沒想到是一通催婚電話。
“我也不是催你們,即使剛剛看到輕舟接受採訪的時候沒叫我和你媽,心裡有點不服氣,哈哈。”
江寒雪深知爸媽對寧輕舟的滿意,也知道他們望女成婚的渴望,但問題是,寧輕舟自從那次說了句“會在一個你們都想不到的時間求婚”之後,再無動靜,這種事,女孩子終究不好開口,不管心裡多麼期待。
江寒雪壓下心中的嘆息,笑着撒嬌說:“爸,你這個時候跟我提這事不太好吧,我還以爲你是來問我有沒有吃飯的呢。”
江父立即笑道:“對對,問吃飯,你和小寧吃飯了嗎?”
江寒雪笑起來,然後說:“還有琴姐呢,我們已經吃了一點,等會他唱完歌,我們再一起出去吃飯。”
又閒聊了幾句,掛了電話,江寒雪搖頭跟曹雨琴說:“我爸喝多了。”
曹雨琴點點頭,說:“過年難免要喝點。”
因爲要等寧輕舟的出場,以至於其他節目都沒能看仔細,八點二十六分,主持人報了寧輕舟的節目《飛得更高》。
如今這首歌早已經在全國唱開,此時寧輕舟再唱,不論是現場觀衆還是電視機前的觀衆,都有人能跟着和兩句,算是今晚節目的第一個高潮,電視臺沒有即時直觀的數據呈現,網絡直播能明顯的看出一個波動,不論是在線人數還是下面的評論,活躍度眼見的有個起伏。
五分鐘轉眼過去,寧輕舟在滿場的掌聲中退場,江寒雪和曹雨琴也悄然離開觀衆席。
“總算知道爲什麼有些演員和藝人最後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上春晚了,真的太緊張了,感覺有十億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離開演播廳之後,寧輕舟跟江、曹二人說了下臺上的感受。
曹雨琴道:“不然怎麼叫國內含金量最高的舞臺,上一次春晚,可以說二十年。”
寧輕舟笑着點頭,然後給家裡打電話,即便是寧爸寧媽,這個時候接到寧輕舟的電話,都有種額外驚喜的感覺,寧輕舟問:“電視裡的我是不是比真人帥。”
寧媽道:“電視裡顯得胖一點。”
寧朗和寧平豐旁邊接道:“電視裡的帥,因爲化了妝。”
寧輕舟開心的大笑,有時候實現個人某個夢想,除了體現個人價值,最大的樂趣就是讓家裡人爲自己驕傲,那種心情還是非常生動的。
三人去曹雨琴預訂的飯店吃了飯,然後並排在上京的街道上散步,因爲春晚的緣故,這時外面的人不是很多,冷風徐來,路燈清寂,在地上拉出了三道長長的身影。
江寒雪憂鬱了好久,最後還是開玩笑地說出了爸爸的那個電話,不料寧輕舟聽完之後說了句“年三十催婚嘛”,讓江寒雪聽得心裡一涼,忙解釋說:“沒有啦,我爸喝多了。”
曹雨琴看着兩人,欲言又止。
晚上回到酒店,江寒雪躲在廁所裡哭了一會,曹雨琴多少猜到了一點,但是這種事,別人真不好當面插嘴插手,只會越幫越忙,而且寧輕舟作爲現在的人氣偶像,婚姻大事的確比以前複雜了一些。
曹雨琴給寧輕舟發了條短信:“寧輕舟,有句話我需要提前跟你說下,如果有一天你因爲工作傷害到雪兒,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輕舟文化,婚姻是大事,也是私事,我不會多說什麼,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記我們的初衷,你瞭解我的,你知道我最怕什麼。”
過了一會,寧輕舟回了一條老長的短信,曹雨琴看完之後,欣慰的笑起來。
第二天,大年初一,三人兵分兩路,寧輕舟和江寒雪回明珠寧家,曹雨琴回家過春節。
和往年一味催婚不同的是,今年回家又多了一個主題,春晚。
寧輕舟和曹雨琴回到家裡之後,爸爸媽媽哥哥弟弟以及左鄰右舍,都免不了要問幾個現場的問題,寧輕舟都一一耐心解答。
在家裡過了初一,第二天,寧輕舟和江寒雪又要趕去荊楚,臨走的時候,寧媽不可避免地提到結婚的事情,寧輕舟淡淡的表現讓江寒雪心裡雪上加霜。
在去荊楚的途中,江寒雪差點忍不住問出口:“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被求婚、做新娘、穿婚紗固然是她很小時候的夢想,但是自己現在面對的真命天子,卻有點特殊情況,歌手、藝人、明星,不管哪個身份,好像都不適宜那麼早談婚論嫁吧,而且,即使以後結了婚,還要隱婚。
江寒雪側頭望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一言不發,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轉頭看到寧輕舟一臉溫柔的表情看着自己,心裡的陰霾頓時去了大半,我在想什麼,能一直陪着他,和他並肩作戰,風雨同舟,這樣已經很好了啊。
江寒雪笑了笑,然後把頭依靠在寧輕舟的肩膀上。
回到家裡之後,江寒雪第一時間跟爸媽交代了不準逼婚的規定,江父江母雖有點納悶和不滿,但是終究拗不過女兒那句“如果你們真疼我,就不要說”。
於是在江家的兩天,江父江母果然隻字未提,不過薑還是老的辣的江父江母還是通過江建中指桑訓槐的質問了寧輕舟:“你到底準備拖到什麼時候?”
寧輕舟渾然未覺,置若罔聞,即使江寒雪這時已經想通,但看到寧輕舟這個態度,還是忍不住暗地傷心和憤怒,他那麼剔透的一個人,怎麼會聽不出爸爸的意外之意?難道要讓重面子的爸爸親自開口請你娶我嗎?
江建中冷眼旁觀,心裡也是不滿,等江寒雪和媽媽去廚房洗碗的時候,直接問寧輕舟:“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之前不是說已經在準備了嗎?難道你還準備讓寒雪跟你主動開口?”
寧輕舟朝廚房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跟江建中和江父解釋了一通,寧輕舟說完之後,江父和江建中豁然開朗,江父道:“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但是我完全配合你。”
寧輕舟對江父做了一個拜託的動作,然後又跟江建中說:“你跟琴姐聯繫一下,讓她拉你進組。”
廚房裡,江母眉頭鎖着,低聲道:“我怎麼看着小寧沒有結婚的意思,他準備耗到什麼時候?”
江寒雪道:“媽,現在不是他一個人的原因,我也不想那麼快結婚定下來,我想再打拼兩年,等以後結婚生寶寶,可能就沒那麼多時間啦。
而且媽你也知道,他現在新公司剛起步,什麼都沒穩定下來,突然讓我們結婚,不要說他,我自己也沒準備好。”
“成家立業,成家在前,不衝突。”江母把一疊碟子放在一邊,繼續說:“你爸跟我都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但是雪兒,小寧他從事的職業誘.惑太多……”
江寒雪打斷道:“媽,你不是一直很相信他的人品嗎?”
“是,媽是相信小寧的人品,但是他剛纔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我看着很不對勁,我怕你以後會吃虧啊。”
江寒雪道:“媽,你放心好了,你要對他有信心,還要對你女兒我有信心啊,我不會看錯人的啦。”
“但願如此吧。”
寧輕舟和江寒雪從荊楚返回新海之前,江父終於沒忍住當面問說了寧輕舟一句:“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大人不說就算了的,你們年齡也到了,總是這樣拖着,也不是個辦法吧。小寧,有些話,我跟你阿姨沒說,但我想你的父母肯定也說了,好好想想,不替我們想,也要替他們想。”
寧輕舟表情勉強的點頭答應,然後偷偷地對着江父塑了一個大拇指,江父不動聲色。
尚且不知就裡的江母見江父已經發話,正要跟着說兩句,被江父攔住:“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再多說。”
等寧輕舟和江寒雪上了飛機之後,江父和江建中才把寧輕舟的計劃告訴了江母,江母聽完之後,心裡一塊石頭終於放下,寬心道:“我就說小寧他不是那樣三心二意的人。”
江母轉憂爲喜,寧輕舟和江寒雪卻進入到短暫的冷戰中,江寒雪抱歉道:“你不要介意,長輩都是那樣,亂操心。”
寧輕舟搖搖頭,道:“沒事,他們想我們結婚,我們就結好了。”
聽到這裡,江寒雪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問:“寧輕舟,你,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結好了,你把結婚當什麼,敷衍大人的手段?”
江寒雪心中冰冷如寒窖,她對婚姻一切美好的嚮往,被寧輕舟一句“我們就結好了”破壞得一乾二淨。
寧輕舟搖頭,忙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江寒雪眼中已經有眼淚在打轉,盯着寧輕舟說:“我從來沒想過逼着你和我結婚,我想着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我願意陪你,等你,但是你這個態度讓我很難過。”說到這裡,已經是哭了出來,壓抑了許久的委屈,終於決堤。
寧輕舟心疼得一塌糊塗,哪裡還顧得上演戲,趕緊伸手攬過江寒雪,安慰道:“是我不好,你別難過了,我是想到接下來的演唱會,有點擔心,胡說八道的。”
江寒雪還是忍不住哭,邊哭邊拉着寧輕舟的衣服擦眼淚邊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心忙公司的事情,我願意等你啊,等多久都行,可是你幹嘛……幹嘛對我爸媽那樣嘛。”
“我錯了,我不懂事,你生氣就咬我,難過就哭一會。”
江寒雪果真對着寧輕舟的胳膊咬了下去,但是,終究不忍心用力。
兩個小時後,飛機在新海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