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龍女當着柳紅的面,向柯南表白。柯南嚇得直哆嗦。
這不是好玩的!傳到馮菲菲的耳朵裡,那還了得?
和龍女揮手告別,龍女要擁抱柯南,柯南巧妙地閃開。眼睛看着龍女,彷彿在說話。龍女頓時明白過來,又說笑起來,歡送他倆離開。
走到山下快要上坡的時候,前面是一片竹林,柯南迴頭一望,龍女還站在那裡眺望,好像依依不捨,彷彿欲言又止。她家的房子的確漂亮,老遠就看得到,房子後面是一棵碩大無比的核桃樹,枝繁葉茂,上面有不少鳥兒在跳躍鳴叫。
這是很明顯的標誌,下次來不會弄錯。
“季哥,你是情種啊!小心我告訴馮菲菲。”
“你不會的。要是告訴,就不會先和我說。再說,龍女說的不是真的。如果是,也是單相思,我們有原則,無論走到哪裡工作,都不能濫用情,對村民有感情,那是因爲愛他們,他們也感覺到了,這不是愛情,是熱情,是關心的意思。龍女理解錯了,那是誤會。再說,我們不會違反聖經原則的對不對?如果和龍女有一腿,肯定會對不起家人,尤其傷害的是自己的妻子,你說對不對?”柯南說。
“那是當然,你,的確讓人不放心,安德烈讓人放心。”
“不見得。說出來的,不會做,不說的,才很有可能去做。”
“你不要認爲安德烈很正派,其實,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怕擔責任,也怕沒錢,如果有權有錢有勢,不做就不姓安。你說你信不?反正我是信了。”
“安德烈那麼老實,應該不會。”
“你太自信,不懂男人。”
“這個不承認。不懂男人,也不懂女人。對於人,我的確不懂。只是爲了個人利益,人人都會變得精明。世上沒有傻瓜,只有裝傻的人。”
“這個是真的。走吧,前面的路你應該熟悉,你在前,我在後,就是遇到野獸也不怕。”
“野獸?”
“嗯嗯。這裡有野獸。”
“太可怕了。什麼東西?”
“最常見的是野豬,還有花豹,一般野獸襲擊人都是從後面發起,不是從正面,野獸也怕人,野獸不是爲了吃的,不會襲擊人。現在有了野豬,還有其他小動物,花豹吃的東西多了,也不攻擊人,如果沒有吃的,纔會攻擊。”
“是嗎?有這麼恐怖!那快走,我在前,你在後。”柳紅說,有些花容失色,臉變得煞白。
“你不知道,有個女的掉到懸崖裡,摔死了。後來發現,是被野豬逼到懸崖邊上掉下去的。”
“有這種事?”
“是的,這女的在坡上做事,一羣野豬來旁邊覓食,野豬一大家子,她一個女的,看見野豬正大光明、大搖大擺地吃她家的紅薯,就去驅趕,野豬不理會,她十分生氣,拿着鋤頭就去打野豬,激怒了野豬,野豬就羣起而攻之,這女的件事不妙,趕緊逃跑,沒想到一慌張,跑錯了方向,越跑越高,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方,回頭一看,下面是萬丈深淵,到了懸崖邊上,野豬照樣步步緊逼,看來凶多吉少,女人心一橫,拿起鋤頭向第一隻領頭的野豬扔過去,沒打到,自己腳下一滑,就掉了下去,當場就沒了呼吸。”
“真慘!真慘!”
“怎麼發現的?”
“天黑了,家裡人發現女的沒回家,就去坡上尋找,發現了鋤頭,還有一隻鞋,其他的都沒見。糟糕!他們就開始去山下尋找,幾乎全村青壯年都下去,最後在懸崖底下發現了屍首。她老公也算是一條漢子,當場哭死過去。後來被人救醒,報了警,警方勘查現場,發現是意外,現場發現野豬豬屎尿和野豬的豬腳腳印,斷定是野豬乾的,就報告給上級,上級決定來一次圍獵。”
“後來怎麼樣?”
“死者的丈夫最積極,拿了獵槍衝在最前面,獵殺的野豬也最多。他非要爲妻子報仇雪恨不可。圍獵結束,清點被打死的野豬,大概有三千,拍手稱快,這次活動深得民心,大家都很滿意,以後上山的單身女性,也就不害怕了。野豬繁殖快,這麼個數量,一年就能達到,以後打獵就是常態化了。也就是說,每年秋末冬初,都要組織一次圍獵活動。”
“這些野豬肉弄到哪裡去了”
“這些野豬肉統統拉走了,送到肉聯廠加工,然後作爲福利發放。”
“那麼,死者的家人得到什麼?”
“給了一千元慰問金,其他的沒有,野豬肉也沒分。”
“第二年,那死者的男人又參加打獵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第二年我就走了,不清楚是否參加,只是當時第一次活動,他說了要參加的,到底後來有沒有變化,我不清楚了。”
“真有意思。如果能去那裡看看就好了。”
“這個也不是什麼難事,都在一個縣,在不同的鄉鎮,相隔距離,地圖上並不遠,實際需要走大半天。你想去的話,和機構負責人馮菲菲聯繫就行。”
“真的嗎?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這次來馮菲菲沒有讓去別的地方,也沒預算,恐怕不給報銷,季哥,你知道,我現在還在試用期,什麼都要聽負責人的。”
“你不是早過了試用期了嗎?不是轉正了嗎?這到底咋回事?”
“季哥你不知道,馮菲菲想起我了就用,說過轉正,但是沒兌現,現在又要回到試用期,不知道她到底在顧慮什麼?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她了?”
“我看沒得罪。你想想看,有沒有得罪她周圍的人?雖說沒有直接得罪她,可是不排除間接得罪的可能。”
“你這麼一提,我想起來了,可能得罪齊思娜。”
“那就對了,你沒得罪馮菲菲,不代表就沒事,你得罪了齊思娜,也等於得罪了她,照樣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認爲是不公正,如果你認爲公正,我也沒辦法。”
“公正?笑話!這個世界哪裡有公正可言。我算看明白了。馮菲菲道貌岸然,看起來像是君子,其實是小人。”
“柳妹,我提醒你一下,在這荒山野嶺的,你可以發發牢騷,說她的不是,出了這座山,就不要提了,這個影響你的前途。”
“哦,對了,我還要爲幾兩碎銀子賣命,這個倒忘了。我也看不慣邪惡,有時候也要向邪惡低頭,沒辦法,爲了活命,有時候要丟點尊嚴,這是爲錢奮鬥的代價。”
“誰不是呢?自己沒有信心在社會上打拼賺錢,只好求穩,爲了孩子一日三餐,適當放下臉面,委曲求全,爲了生存,不得不讓步。”柯南說,他想到自己的情況,就說了出來,想不到引起了共鳴。”
“季哥和我也算是同命相憐,這次來,本來學項目的運作,沒想幹別的。”柳紅說。
柳紅說到這裡,臉“刷——”地紅了,她的臉出賣了她的想法。柯南已經清楚了她的來意,作爲有經驗的工作人員,給她一點面子,就不再追問。柳紅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透露出一點令人不快的信息,雖不多,足以致命,要知道,如果進入該名單,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說這話可能有點嚴重。不過,也不算什麼,經常被打擊的人,皮肉都厚實,經得起打擊。
柯南明白是明白,就是不能說清楚,也不便刨根問底,免得都尷尬,如果柳紅願意,她自己說出口,如果不說也不追問,也是安排好,越容易引起懷疑。水到渠成,讓她自己開口說,比自己逼她或者引誘她說要強得多。
二人走出了山,眼前豁然開朗,非常明亮,太陽還在西邊,快要落山了,晚霞照亮整片天空。繁忙的鳥也在天空亂飛,高聲歡唱,婉轉動聽的鳥語鳥歌,白鷺就像老者在田間飛起落下,然後再飛起,再落下,在尋找什麼,又在練習體操。
這樣的美景,電影裡都沒有,可惜是外鄉,自己是異客,如果久住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太多牽掛放不下,很多任務沒完成,還不知道明天要幹啥,能不能在此地生存,能不能讓家人生存,都是問題。如果人是一隻鳥,也就不擔心啥了,有吃的喝的,就可以歌唱,無牽無掛。
還沒走到龍幹事家,就聽到人聲鼎沸,那裡竟然來了一屋子的人,有的在化妝,有的在吃飯,好不熱鬧。
“你們可回來了。打電話給你,一直打不通!”龍幹事見了柯南就喊道。
“山上沒信號吧。難怪我的手機很安靜,我還以爲壞了,剛纔一看,竟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柯南說。
“打電話就是喊你吃飯,他們都來了,飯後去辦公室化妝,有的怕沒地方化妝,就在這裡先化了。你看看,到處都亂糟糟的,不過,馬上吃完飯的就要先過去,這裡就鬆散些了,你們也感到舒服些。”
“謝謝,考慮真周到,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你去幫忙吧。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
“不必,你們要是想幫忙就好好吃飯,中午肯定沒吃好。晚上好好補一補,夜正長,吃飽點,晚上不餓。”
龍幹事交代完,就過去幫忙了。人真多,花花綠綠的,看來,舞臺已經搭好,道具啥的都擺放齊整,吃了飯就過去,演出在晚上七點開始。
柯南和柳紅找個地方坐下,來來去去的人,大部分都不認識他倆,有的演員衝着柯南點點頭,笑一笑,柯南很擔心,臉上的粉會撲簌簌往下掉,的確,柯南真的看到了掉落了一些粉兒,在夕陽的餘暉裡分明得很,看得清清楚楚。
柳紅看到這些老頭老太太,覺得好玩,吃又吃不多,還非要吃一點,免得吃虧。人家都吃,自己不吃,不是傻瓜嗎?
浪費不少!隔壁的太婆過來幫忙,直襬腦殼,這些人都是地主嗎?地主也知道愛惜糧食。她私下裡對龍夫人表達了不滿,龍夫人擺擺手,讓她別說了。
等人漸漸離開,家裡安靜下來,龍夫人、柯南、柳紅和太婆以及太婆的兩個孫子,一起坐下來吃飯。
兩個孫子很調皮,就是不好好吃飯,太婆有辦法,說:“不吃飯,別想出去玩。”
小傢伙一聽,馬上就乖乖地坐下來吃,他們很清楚,不出去玩比什麼都難受。吃飯裝裝樣子,也能矇混過關。一旦失去自由,被關在小黑屋,那是多麼恐怖的事!因爲太婆在家有絕對權威,關進小黑屋,沒人來救的。這個事情,沒有解。
“他們都是退休人員,條件很好。不愁吃喝,演出都是自掏腰包,買道具,佈置舞臺,包括演出車,都是湊份子買的。吃飯也不白吃,給錢的。這裡沒有飯店,如果有飯店,誰願意招待他們,都往飯店裡趕,家裡倒輕省。”龍夫人說。
“難怪了,他們帶吃不吃的,不知道是城裡人還是鄉下人。”
“肯定以前是鄉下人,後來搬到城裡,就是城裡人。有的城裡人到了這裡,顯得優越,看不起這裡的山水和人,格外表現得與衆不同,不用理會就行了。何必生氣?”
“說的是,不都是人嗎?嫌棄飯菜不好吃,那就別吃。不忘記自己的出生就好了。”太婆說。
“來來來,季先生、柳女士,抓緊時間吃,我給你們特意留了,不是他們吃剩下的,是你們的飯菜先準備了,給他們吃剩下的。”龍夫人笑着說。
“看看,龍夫人就是考慮周到。竟然給我們開小竈。”柳紅說。
“這個肯定了。他們那麼多人,我哪能照顧過來?不預先留點,萬一遇到餓狼怎麼辦?你們回來怎麼辦?不又要重新做嗎?我倒沒啥,怕隔壁太婆累着了。”
“你說的是。沒想到他們吃點貓食,還興師動衆的,還以爲幾天沒吃飯,原來一天吃幾頓飯,現在倒好,剩菜剩飯怎麼辦?”
“不用操心,我家還有二師兄。不愁,不愁。”龍夫人說。
“什麼二師兄?”太婆問,愣在了那裡,筷子也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