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這話,大家頓時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黃燦燦的金子一般,內心充滿了喜悅,連走路都彷彿在飄,在雲彩上飛似的。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點都不踏實,有些心慌慌。這個是極度喜悅帶來的腦袋發矇的效果。
鮑紹誇了海口,到時候能不能兌現,還不知道,因鮑紹從來沒開過酒店,現在突然開了,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他的姑娘他要管,馬上要升學,這個升學宴是必須辦的,他的千金鮑娜比較命苦,生長在不好的家庭,這不是她的錯,是家長的錯,但是,錯就像毒素,在擴大,也影響到了她,將來,毒素會不會繼續擴大,還真是一個問題,一個令人擔心的問題,也是一件棘手的但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真是不經事,就沒經驗,沒經驗就讓人心慌意亂。
正在此時,門口出現一個人,一樓的大廳,除了卷閘門,就是玻璃門,大的落地玻璃門,看到外面的情形,十分清楚,一隻小貓懶洋洋地走過去,竟然學着貓媽媽的樣子走路,已經忘了怎樣打鬧。老貓慵懶,白天睡覺,晚上纔有精神。白天養精蓄銳,晚上可以大展身手,貓走路沒聲音,只是偶爾“喵——”一聲,證明它來過。
公路沿線,很少看到貓,貓的出現,一定是因爲狗佔領了貓的領地。不錯,房子後面是山坡,那裡是貓的天堂,經常有貓在那裡開會或者約會,有時候還開一場音樂會,總之,那個地方十分熱鬧。在陡坡和樹林的保護下,貓在那裡玩耍毫無顧忌,但是,狗有時候也來湊熱鬧,而貓狗很難和睦相處,就會發生征戰,最後往往以貓的失敗告終。
貓暫時退出了領地,將樂園建在屋頂上,狗就夠不着,沒有了辦法,只好在下面狂吠,可這對貓沒有任何影響,貓照樣優雅地在房頂上玩耍和歌唱,大玻璃門前的小貓,在陽光下散步,那是貓約會後的結果。成年貓到公路邊上的平地上散步,是非常謹慎的,一般不會去那,因爲在馬路邊上,來往的車輛就是無情的殺手,會立刻奪取它們的性命,並且一旦命喪車輪之下,是沒有人出來收屍的,往往會變成標本,而且是平面的,非常恐怖。這個誰都不願意看到,可是慘劇已經發生,無法重頭再來。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出了後果,才發現當初錯過很多。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時光也不會倒流,就是穿越,也是做夢。現在穿越劇火爆,大概都是爲了彌補曾經的遺憾,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不會做讓人後悔和羞恥的事,等意識到這一點,就證明已經成功了。
小貓過後,出現了一個人,不是別人,也不恐怖,就是東干事,他笑眯眯地看着他們,讓人不寒而慄,東干事很少出現在這裡的,爲的是避嫌,因爲村裡的關係複雜,無論親疏,都沾親帶故,沒辦法親這個疏那個,或者親那個疏這個。要想做到公平,很難。要想分辨忠奸,也很難。人畢竟是不完美,不容易看到很多東西,只能靠觀察和思考纔能有所收穫。
他一出現,鮑紹就出門去,迎接他進來坐,喝茶,東干事比較講究養生,不像有的幹事喜歡喝酒,經常出門帶着保溫杯,要知道,保溫杯裡不裝水,裝的是酒,而且不是啤酒,是白酒。這個是什麼節奏?就是養生的節奏。都知道,有的說,有的不說。免得有人說得了頭功,啥都一樣,沒有區別。
酒傷肝,這是共識,要想長命百歲,必須要克服嘴巴的貪慾,管的住嘴,就是意志堅強的,管不住嘴,還能管住誰?自己的威信立不起來,就不要責怪別人目中無人了。酒傷肝,也傷眼睛,肝臟和眼睛還是有聯繫的。人是一個整體,部分受到傷害,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有不舒服的時候,就要努力去尋找安慰。找了很多方法,最有效的安慰別人的方法就是不憂慮。今天有今天的憂慮,明天有明天的憂慮,一天到晚,杞人憂天,結果啥事都幹不成,非常遺憾。
“哎呀,是東干事啊!今天這麼有空啊,來,來,喝杯茶,抽支菸,解解乏。整天都在操心,不是大事就是小事,反正大大小小都是事。總是忙,一直忙,忙裡偷閒纔是會生活,忙不完的事,掙不完的錢,當不完的官,累不累啊?都看着都累。可不累還算人嗎?是人都是淚,都是累。哪裡有什麼歲月靜好?全是他媽的胡扯,你說,東干事,我說的對不對呀?沒有好爹媽,娃娃再奮鬥都是零,沒有好的人提拔,自己再奮鬥也是抓瞎,現在這世道,這人間,都是要靠關係的,沒有關係,其實,就是死路一條。就是賣豆腐,也要吆喝不是?幹啥都不容易,都要宣傳,要推銷,不是好酒在深巷子裡,口碑出去,大家都知道,都過來買。沒有好名聲,就要靠宣傳,靠忽悠,多忽悠幾次,總有人信。”鮑紹說。
樑馬江家的聽見說話,跑出來一見,這是大官,村裡的土皇帝,不照顧好,就不會被照顧,要想開好酒店,當地的關係非常微妙,首先要處理好,處理不好,以後的事就很難辦。這麼熱鬧,肯定有湊一湊,讓熱度升級。
東干事喝茶,不喜歡用塑料杯,這個是所有開酒店的人都必須要知道的,否則,你給了東干事一次性的塑料杯,那麼,這一次就算了,照顧你算是犯了這一次錯誤,沒有第二次還會再犯錯誤,因此,要趁早準備好玻璃杯,在細節上要打贏對手,就必須要掌握足夠多的細節。特別是針對有身份的人,要是對一般人,也就算了,愛喝不喝,誰也拿你沒法子。有的人就是注意細節。細節決定成敗。有的人認爲尊重人應當尊重細節,有的不是,這個要看個性。大多數人都認爲要尊重別人,就要在很多細節方面下功夫,要琢磨人心。如果不這樣,等於不適合在職場上混。只有在這裡,職場纔是最累的。如果換了環境,也許會好得多。但是,在哪座山上就要唱哪座山的山歌,要不然,此路不通,或者留下買路財才能走。
對於過客,可以這樣,對於常客,就必須要找準切入點,瞭解這個人的生活習慣,不掌握足夠多的個人嗜好,恐怕就很難賺到錢。賺錢就是賺人,賺到了人,等於賺到了錢。有人就有錢。錢是爲人服務的,不是奴役人的,很多人都弄錯了。結果過得很不如意,很不開心。
“今天來,是有個事想找你商量商量。”東干事說。
“說吧,幹事有啥事,請吩咐,別講客氣。咱倆還有啥話說,都是一家人,說吧說吧。”鮑紹說。
鮑紹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還沒開封,一看,就是高檔煙,是外地來的知名香菸,算一算,一支菸大概十元錢,他找到金絲邊,然後扯開,轉了一圈,將煙盒頂端的薄膜撕掉,丟在地上,那薄膜帶着金絲條飄落了,鮑紹掏出一支菸,遞給東干事,東干事接了,鮑紹打開火機,那火苗騰一下燒起來,鮑紹將火苗伸到東干事的煙前面,點着,然後說:“幹事,請!”
東干事當然不客氣,就着火苗,將煙點着,只要吸菸,就有保證,這個說明,在未來的日子,他還是有所保障的。如果不接,不是嫌棄煙不好,是嫌棄人不懂事。下一步就難說。
當然,這個村除了東干事是老大外,還有二把手、三把手,這些人都不是關鍵人物,都是東干事的工具,左右手,讓東干事指揮來指揮去的。他們不感到煩,倒覺得非常正常。因爲別的村也是這樣搞的。天下烏鴉一般黑,有槓精說有白烏鴉,不是擡槓,如果承認有,就有,不必糾結。但是通說認爲,烏鴉就是黑的,要不然,就是白鴉,不是烏鴉了。有這個名稱就行,何必一定弄個水落石出呢?
東干事一邊抽菸,一邊喝茶,慢慢地說:“今天來,也是爲上官捱打的事來的。希望你做好思想準備。我相信你明事理、懂道理,一點就通,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也就不藏着掖着,打開天窗說亮話,給你實說了吧。”
鮑紹已經知道昨天東干事在松樹嶺酒樓玩了一天,心裡有些不滿意,現在又讓他做思想準備,心裡很是惱火,但不便發作,畢竟東干事是他的親戚,多少要給他一點面子。
他沒好氣地說:“你很照顧上官啊!那小子人品差,該修理。不是鮑國東修理就是其他人修理,心壞了,要換,其他的壞了,可以修。他要動大手術才行。要不然沒救了。”
“昨天是縣分公司監督來了,他點名去那兒,要不,我就帶他們來你這兒。”東干事說。
鮑紹聽了東干事的話,心裡稍微好受點,說明東干事還是不錯的,記得他這個小店,想到這裡,東干事說:“多謝幹事的關照,上級點名去松樹嶺酒樓,說明他們做得好。我們的小店纔開張,需要擴大影響,現在才起步,縣分公司監督一行他們不來,也是有道理的,不是不來,是來了不夠檔次,我們這裡還是稍微差一些。”
“你這裡不差,要知道,在中國餐館吃飯,吃的是廚師的手藝,不是別的,只要廚師的廚藝好,做出來的飯菜可口好吃,那麼,這個地方就是值得來的。反之,就算了,要是硬着頭皮來,恐怕也就完了。”東干事說,“你這裡的廚師是松樹嶺酒樓師傅的師父,怎麼說,都是技高一籌的,只要你堅持做下去,不過多久,你的酒店就會超過鬆樹嶺酒樓的。你要有信心。我看不能讓一家獨大,如果獨大,就會壟斷,隨便做,隨便定價,隨便宰人,沒有約束。必須要多開幾家,相互競爭,才能讓利給顧客,如果不這樣,只有越玩越死。”東干事說。
“那是,鮑國東是有名的廚師,從這裡走出去後,在臨縣做得非常棒,我考慮到他的爲人不錯,手藝也精湛,就不惜重金,將他挖過來,爲的是重振雄風,在我村搞出有特色的酒店,不能讓某些酒店一家獨大,店大欺客,這就不好了。我的意思,就是要做大做強,可以和本地的霸王酒樓相互競爭,塑造柏鬆村的品牌,另外,也讓消費者高興而來,滿意而去。”鮑紹說。
“我們村是準備打旅遊牌、茶葉牌,這是兩大特色,然後附帶做一些其他的土特產,儘量多做一些,只有這樣,才能打出我們的特色,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來到我村。你的思路是對的,目標也好,貴在堅持。如果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好成績的,賺錢倒還是其次。”東干事說。
“我主要是爲賺錢,不存在其次的問題,不爲賺錢,誰願意起早貪黑呢?現在賺錢難,花錢容易。家裡有學生,咋能富裕起來?讀書花錢,有目共睹,這個教育支出太多,快受不了了,要不然,我何必要開這個店?何必起早貪黑幹活呢?誰都想享福,能享福的還是少數。”鮑紹說。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說的意思是,只要你打出了自己的品牌,自然有人會來找你合作,那時候,你的生意會越做越好,協調辦也會獎勵你,因爲你爲旅遊示範村做出了貢獻,大家都很感激你,你做出了成績,大家都知道你的名聲,協調辦也爲你感到驕傲,你不想賺錢,都很難,到時候不是你找錢,是錢來找你了。你還擔心沒錢賺嗎?到時候你的錢就像滾滾長江水,要多少有多少,數錢數到手抽筋,半夜都會笑醒,恐怕睡覺也不踏實了,錢多了沒地方放,乾脆開銀行。你說好不好?”東干事說,描繪着未來的景象,讓鮑紹有些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