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第一次到九峰縣,就遇到了賊,不過,他不怕,他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走路感到非常放心。在車上也能安心睡覺,身上的錢有一點,不多,即便丟失,也不害怕,沒有什麼損失。現在使用手機支付的次數多,現金使用很少,紙鈔帶少,不用擔心。小偷也慢慢在改變行業,線下操作,改成線上操作。乞丐也有二維碼,沒帶現金的,可以掃碼,不學習,連要飯都不會,那就慘了。這個社會沒有誰甘願餓死,只有不停勞作,纔能有吃喝,才能穿暖和,吃飽穿暖,纔有做其他事的想法。溫飽沒解決,就沒心思幹別的。很多行業都不是憑興趣在做,而是無奈之舉,如果有可能,就會做別的,沒有誰喜歡一直工作,爲了生活,需要奔波,沒有誰願意一直奔波。人人都渴望幸福的生活,能找到的,正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也像晨星那樣,數來數去,就那幾顆。
車繼續在路上跑,先是上坡,然後下坡,一直是下坡,等坡下完了,也就到了,基本上不用再翻越大山,翻越大山的,就是另外的鄉鎮,到另外的縣城。大山阻隔人們的腳步,卻阻擋不了人們的心。如果要辦事,因着愛,可以翻山越嶺,不會退縮。例如吃酒席,都是不怕路途遙遠,緊趕慢趕,趕到東家參加活動。吃啥喝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捧場,增添人氣,相互擡莊,讓對方感到有面子。當下,都是講面子的。一不小心,就會丟臉。
這些山脈還屬於武陵山系,非常大,覆蓋了整個楚西,在大山區,常有匪患,誰在山裡鬧事,誰就是英雄,誰被打到山區裡東躲西藏,誰就是匪徒。正應了那句話,成者王侯敗者賊,以成敗論英雄,不管說的多麼好聽,關鍵看是不是真英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只要出來走走,就能發現很多信息可供參考。
爬到最高的山,感覺氣溫偏低,離天越近,感到越冷,也越安靜,這樣的一個地方,非常適合養老,人老了,就希望圖個安靜,不喜歡在喧鬧的環境下生活。如果有錢,當然可以自由選擇在哪裡。如果沒錢,沒有選擇,有的一生沒走出過大山。生在這裡,長在這裡,老在這裡,死在這裡。青山到處有,不擔心沒處埋屍骨。要看開,就是這麼回事。
路上總有水,這沒辦法,下坡的車必須要用水降溫,免得剎車片因爲發熱變形,容易造成剎車失靈,那樣車就會失控,滑向深淵,造成車毀人亡。常在山區開車的司機都懂,除了小轎車,麻木車,大一點的車,包括中巴,都要有這個裝置。長坡,車必須用水降溫,否則非常危險。
現在的車,基本上都是高噸位的,載重量大,那車就容易受傷,車橋的壓力大,着力點在車軸上,車下坡肯定要控制速度,有效控制速度的,就是剎車片。這個裝置非常重要,搞不好,就會造成嚴重後果。有的大卡車出廠沒有這個裝置,大多數不敢跑山區。跑運輸,離開山區,是不可能的,這是繞不過去的坎兒。必須要面對。
大卡車需要降溫設置,中巴車也需要,小轎車不需要,即便是小轎車,走在滿是水的山路上,夏天無所謂,看起來還比較清爽、乾淨,但是,到了冬天就特別麻煩,因爲水在路上,遇到低溫天氣,高山上 的溫度低,就容易結冰,特別是一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容易出現問題。真的到了那裡,小車就要穿“草鞋”了。
所謂穿草鞋,就是給車輪裹上鐵鏈,這種鐵鏈是防滑的,可以保證安全。如果沒有草鞋,這車上路十分危險,十有八九會出事,不是開玩笑的。已經有很多慘痛的教訓。公路上不是溜冰場,公路上的車不是碰碰車,都不是玩的。
現在這個季節,沒必要穿鞋,車很快開始下坡,耳朵聽到的聲音很小,柯南很清楚,這是氣壓起了變化,耳朵內外有了比較,柯南用傳統的方法,捏着鼻子,鼓起腮幫子,讓氣壓達到平衡,這樣聽到的聲音纔不會失真。當然,也有一個辦法是嘴裡咀嚼口香糖,說不定可以緩解空氣的壓力,據說這個方法在乘坐飛機的時候也適用。
車走完下坡路,就到了三岔路,柯南、尹賢仁下車,然後等公交車,公交車就是中巴車,小縣城裡沒有大巴車,免得拐彎都費勁兒,公交車車費五毛錢,從起點坐到終點,都是五毛,很多年,都是這樣。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可惜,他們沒有提高價錢,現在啥都貴,不漲價,難道公交車老闆是五毛的一個什麼組織?這個誰也說不清的。
柯南交了一塊錢給售票員,他收了,沒錯,售票員是男的,估計是女售票員的老公,來頂崗了,坐在門口,負責開門,關門,收錢,找零,忙得很。男人幹這活兒,還真不賴。
車走走停停的,在小縣城狹窄的街道上,上人下人,越到鬧市區,越是頻繁,這裡沒有固定的站臺,隨走隨停,非常自由。縣城是袖珍型的,車不小,就是站臺多,有人招手的地方,就是站臺,有人要下車的地方,就是車站。縣城的人都習慣了。這倒是獨特的風景,季柯南去過一些城市,還沒發現有這樣的神操作。
到了百貨公司,柯南他們下車,然後上樓,在門口有賣早點和午餐的白胖女人,見了柯南,連忙打招呼,柯南也對她笑笑,然後離開,她繼續賣飯,柯南繼續上樓。只要不想見,就不會相欠。不吃她的飯,不差她的錢。她那麼含情脈脈,柯南卻是無動於衷。
多哥和金蓮已經回到房間,在裡面不知道在忙什麼,進進出出的。尹賢仁的腳步在客廳就停住了,他住在客廳,這是沒辦法的,他當初拈鬮,拈到了獨立的房間,來了個女的,不是他讓,是誰讓?這個印證了那個說法,誰笑在最後,誰就笑得最好。可能尹賢仁用盡了他的福氣,到末了原封不動地還給別人。這個別人,正是他的仇人——金蓮。她本來是尹賢仁介紹進來的,現在要上位,想在尹賢仁頭上撒野。當然,尹賢仁只有忍耐。不清楚是否有把柄在金蓮手裡捏着,起碼要注意一下。假設沒有,也要注意惹了一身騷氣,回家後,尹賢仁的夫人問起來,尹賢仁沒辦法自圓其說,這個也讓人頭疼不已。還是謹慎爲妙,吃點虧不算啥,畢竟在縣城只是短暫停留,並非常住。這個就讓人好想一些了。
假如讓多哥讓出房間,柯南和金蓮實際上住一間,只隔着一塊木板,金蓮進出房間,必須要經過柯南住的房間,晚上金蓮起了歹心,還真說不定把柯南給謀害了。柯南對金蓮沒有非分之想。想都不想,如果想了,就感覺到噁心。金蓮身上的騷味讓人暈厥。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當然,這個味,是廉價香水的味兒,不是別的。在鄉下工作,用香水顯得不倫不類。偶爾用了一下劉小姐的香水,很容易被發現,劉小姐二話不說,永不敘用,對別人開放她的臥室,唯獨對她關閉房門。自從上次拙劣的盜竊又不承認行爲之後,劉小姐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不是馮菲菲那肥妞力保,就會將其開趕。金蓮暫時留在這個機構,只是沒死掉,從死裡活過來之後,她開始反擊,找機會報復。她所認爲的敵人能搞得動就搞,搞不動也要試試,踢上三腳,打上三竿子,也許能碰運氣得到三瓜倆棗的。
假如讓柯南搬出來,金蓮住進柯南住的小黑屋,那麼,是多哥和金蓮隔着一層木板,多哥半夜起來上廁所,就必然會經過金蓮住的房間,萬一多哥半夜起來,上錯了牀,也會弄出一些事情來。這個就說不清楚了。不知道機構負責人怎樣考慮的。也許從來不考慮,讓他們自生自滅,自己解決。反正不給報銷。隨便你怎麼住。有的機構考慮一線員工的利益,合理的申請一律批准,前提是讓一線員工休息好,身心愉悅,這樣才能工作好。休息不好,工作效率肯定不行。
說來說去,還是尹賢仁要騰房。尹賢仁當初佔了便宜,現在吃了虧,總算達到了平衡。誰也不欠誰,好了多哥,他不用動窩,柯南還是住小黑屋,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家見了面假意寒暄一陣,各就各位,該洗澡的就洗澡,該洗衣服的就洗衣服,大家都在忙,不知道什麼是個頭,平時這個房子沒人,人一回來,就特別忙,房間被人氣充滿,自然就有些暖意。
有項目在進行,到了縣裡,就有理由找縣分公司的同志,多哥在負責聯繫,看起來他是這裡的負責人,大多數也是這樣看,這樣想的。他的普通話如果再標準些,沒準可以當上辦公室的主任,他曾透露出這方面的思想,不過,先天的缺陷,讓他不夠完美,始終離主任的位置差一段距離。
果然,縣分公司王秘書彷彿在等他們等了好久,他們一回來,就被邀請去吃飯。
他們在這裡,代表了一個機構,同樣,也代表了上級部門,這裡面的關係比較複雜。
多哥一口答應,他的拉長腔調的作法,讓人感到難受,這是不是有錢人的表現?
看在錢的面子,他打的電話,別人都還耐心地聽,像王秘書,他看中的,可能不是到白鸛村做項目做得好不好,而是爲了將來。至於將來會怎樣,誰也不清楚。
吃飯成爲一種溝通的最好方式,到了得月樓,因爲已經開戒,當王秘書問喝酒不,金蓮說喝,讓大家嚇一跳,尤其是王秘書,他連忙追問了一遍:“你說啥?”
金蓮見問,覺得有點問題,連忙掩飾說:“我說他們。我不喝。”
“真的嗎?”王秘書追問一句。
“真的。”金蓮撒謊的技術高,臉不紅,也不慌張,說話語氣平穩,像說真話一樣。
柯南暗暗佩服,如果練就金蓮這一身本事,真是交際水平一流,混得開,或者到其他機構混,準能混個一官半職,不帶落空的,肯定能贏。
她說完,王秘書笑了,喝了一口茶後說:“我說呢,都是荊楚省的,都不是老外,就是沒喝過酒,也聞過酒的,哪有這樣的,這麼死板,一點酒都不沾,那還叫荊楚人嗎?”
尹賢仁和多哥都低了頭不說話,金蓮說:“你們也是,承認吧,別錯過了,免得回家抱怨。”
“誰抱怨了?”尹賢仁反駁道,“我們只是不想違反機構定下的規矩。”
“行了吧,你少來,機構定的,有幾個在堅持遵守?不都夭折了嗎?”金蓮反問道。
“你們還真好玩,喝酒又不違法,天都不打吃飯人,吃點飯,不算啥,不吃飯,怎樣工作?吃飯,加強營養,將來才能更好地爲大家服務,人都跨了,怎樣才能爲大家服務,那不是騙人的是什麼?”王秘書說。
“說得有理,說得有理,好,那來點吧,不要多了。喝多了會誤事的。”柯南說。
“這可是你說的,出了事,我們就說你。”多哥說。
“說我就說我,我是爲大家,只要你們說,只要你們說得出,我也受得住。”柯南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都不好說什麼,王秘書說:“你們說的是啥話啊?這樣的事是多大的事 ,竟然扯了這麼多,吃飯喝點酒是我們當地的文化,你不喝,證明你和我們格格不入,不合羣,大家都會防着你,不跟你來往。”
尹賢仁點點頭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我們就是擔心喝多了酒亂表態,瞎說話,將來不能兌現,恐怕讓他們見笑,還說我們機構做事不行。”
“你們今天在這裡,我們儘儘地主之誼,是理所當然的,明天你們去哪裡,我們不知道,想必你們也不知道,爲什麼不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呢?”王秘書說,眼睛裡透露着狡猾,看起來卻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