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可能還在糾結剛纔車上的爭吵,差點打起來了,她嘴上挺硬,心裡還是有些害怕,人到了這個年齡,血壓偏高,一時處於糾結中,也是正常的。
她接了鑰匙,沒說謝謝,柯南感到奇怪,不過,這是一種待人接物的方式,不能整齊劃一,不能求全責備,她是尹賢仁介紹到機構上班的,按照人之常情,她應該處處尊重他,讓着他纔對,這是一種感恩的態度。
可是,她沒有感恩,反而憎恨,她覺得尹賢仁做的不夠多,不夠好,欠她的太多。是老鄉,就該多多照顧,事無鉅細,都要面面俱到才行,要不然,就不夠意思。還想佔便宜,門兒都沒有!
尹賢仁有心幫她,私底下藏了鑰匙,連多哥和柯南都不知道,等金蓮一來,他就將鑰匙交給了金蓮,看來,老鄉還是老鄉,同村的還是同村的。到底他們的關係親密到什麼程度?誰都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接下來還要做什麼?擺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住的問題了。男的都好說,且在以前抽籤決定了的。加入一個女的就有些麻煩。男的可以隨便些,不必拘束。在私密的空間,有個女的就不那麼自由了。多少都要注意點形象。
女人的事比男的要多得多了,這是常識,誰都知道,還有,在某些方面,男人人數多,好像在欺負女人一樣,實際到底誰欺負誰,還不知道。男人一個,一羣女人,男人就是太監,女人一個,一羣男人,女人就是公主。
按照私藏鑰匙的行爲來看,接下來就是貢獻房間了,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果然,尹賢仁說:“你看,現在房間不夠,只有三間。現在這裡住房緊張,正在拆遷,房子很難找。加上學區房供不應求,租房相當困難。你要多理解。我們已經盡力了。實在沒有像樣的房子可以選擇,等於沒有選擇。這裡是縣城集中地,黃金地段,寸土寸金,一平方米的地方就能賺錢,擺個小攤就有人問價錢,如果做生意,不愁沒錢賺。你看看,我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來了直接住,不用操心。如果以後有好的房子,再搬也不遲,你看咋樣?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
“那怎麼辦?我住哪?我也不知道。誰想到這裡這麼小。我們那裡的一個村都比這裡大。爲什麼不搬走?這個小小的縣城,當時是誰選的?怎麼沒有一點發展的眼光?太不合適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金蓮問。
多哥不回答這個問題,柯南更不需要回答,他很清楚,金蓮到哪兒都不會吃虧。如果說多了,都是累,也是淚,沒用不說,還生悶氣,完全沒必要。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加上機構負責人已經被她收買,她的話,不能當成耳旁風。如果她鬧起來,誰都不好過。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
多哥住在最裡面,如果多哥把房間讓出來。假如金蓮住進去,就必然有一個弟兄住在黑屋,和金蓮只有一個布簾子,這個布簾子,輕輕一掀,就能自由進出,誰在夜裡耐不住寂寞,那薄薄的簾子,無法阻擋人的腳步。說不定就弄出一段風流債出來,這個不好把控,無法預測未來。
顯而易見,一男一女僅僅靠一掛布簾子來隔斷關係,是存在問題的。金蓮入住裡面,顯然不靠譜。這裡會存在很多剪不斷理還亂的問題。如果金蓮的老公知道了他老婆這麼住,無論如何,他在家是待不住的,如坐鍼氈,輾轉反側,無法安睡。
多哥不能動,住在布簾子後面的小黑屋的,就是柯南,柯南不能動,能動的就是尹賢仁。同住一室的,只能是同性,暫時不考慮性取向問題。想必都有一個信仰,也不至於越雷池半步。這裡地方就是一個戰場。看起來平靜無奇,實則還是有很多暗鬥。有的人不說,心裡明白就行。看螃蟹橫行到幾時?當然,他們都是同一類人,都是前線工作人員,沒有特殊的身份,沒有等級差別,形式上平等,實則還是看誰和負責人關係緊密了,誰緊密,誰就是無形中的小負責人,等於是無冕之王。誰疏遠負責人,誰就是被管理的,是最底層的,是被欺壓的對象。有的人生來就是喜歡欺壓人的,有的生來就是逆來順受的,習慣了被欺壓,也就沒有了脾氣,也不會生氣,啥都行,不會反抗,更忘記了如何正確判斷,越來越糊塗,越來越消沉了。
尹賢仁住在單獨一個房間,有門有窗,適合住一個大姑娘,金蓮顯然是大姑娘的娘了。這個房間,就像姑娘的閨房,但是是姑娘的娘在居住。居住者心安理得,權衡再三,只有這個地方最好。再蠢的女人,也會知道哪裡居住對自己最好。
尹賢仁說:“你住這一間房吧。”
“你呢?”
“你別管我,我在外面住。”
“外面?哪個外面?”
“就是客廳。”尹賢仁說,聲調有些婉轉,好像要哭出來了。
客廳是最大的,可惜客廳裡放了寫字檯,還有沙發,飲水機,看起來就是辦公室,擺了牀鋪,看起來就不是辦公室,改成了農民工的簡易宿舍。這個宿舍,就像催要工程款的,到處找老闆,實在找不到老闆,就到了老闆的辦公室,到了辦公室,還是找不到老闆,於是就在老闆的辦公室住下來,等老闆回來,回來後再找他要。在大庭廣衆下睡覺,除了乞丐,就是尹賢仁。他萬萬沒想到,當時抓鬮運氣好,抓到了這個閨房,屁股還沒焐熱,就要騰挪這個窩,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起來有點彆扭,不過,實在沒有辦法。這是權宜之計。
客廳的燈光最亮,喝水方便,另外,上廁所、上廚房都方便,到陽臺晾衣服更方便,可惜,睡在客廳,其他人進出臥室到廚房、陽臺、衛生間,都要經過客廳。睡覺不踏實,瞌睡少的人,稍有一點動靜,就會驚醒,瞌睡多的人,睡在客廳,不小心春光外泄,也是挺麻煩的。
除非心理素質有足夠的強大才行,不會害怕自己泄露什麼隱私。或者有了心理素質,更有了坦然的氣魄,比如,覺得金蓮是奶奶級別的了,沒什麼大不了,她有看到過男人的隱私,沒什麼兩樣,差異是有,可是沒有什麼巨大的差異。
這樣安排,金蓮毫無意見,對自己有好處,有啥不放心的?她佔領了最好的房間,她來得最晚,卻得到的好處最多。只因她是女的,其他的都不佔任何優勢。
她就進了房間,然後,尹賢仁將他使用的東西,都搬了出來,金蓮把要用的東西,搬進了屋,這間屋將是她未來幾年的小屋,直到她離開九峰縣的日子。
纔到了縣城,在宿舍內搬了家,這事不是多哥和柯南的,他們就沒有插手,至於他們倆之間是怎樣約定和調整,和多哥、柯南毫無關係。他們也落了個瀟灑自在。
多哥自有要做的事,他跟白鸛村的蔣門神打電話聯繫,說他已經救災回來了,那個災,他還是說不清,仍是贓,贓了半天,蔣門神才弄明白了。也算是讓蔣門神的耳朵受累了,簡直是折磨,聽多哥說話,還不如和老外說話,老外至少說得正統標準,多哥說得五花八門,老外還可以有肢體動作,多哥只能張牙舞爪。
這個要歸功給尹賢仁,上次多哥都說了要去救贓,打了“預防針”,蔣門神還好,記住了。
他說要去白鸛村。
“你說的那個人,怎麼還沒來啊?”蔣門神問。
“誰啊?”多哥問。
“你是那女的。”蔣門神說,蔣門神對多哥的糊塗有些奇怪,這是在掩飾什麼呢?
“哦,你說她,她這次一起來。上次我沒弄明白負責人的意思,以爲去盆中地區救贓需要很長時間,沒想到還沒做夠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多哥解釋道。
他的解釋,每次到了救災的時候,就說救贓,這個詞,他改變不過來,非常難受。他很想知道怎樣才能做到發音準確,可是,沒辦法改變,只能努力讓和他打交道的,學會聽他說話,連蒙帶猜,沒準還能結交很多人的。這是方言濃厚的人也能交到好朋友的證據。柯南很看好他,因爲現在推廣普通話,比較困難,方言存在的土壤還十分豐厚,營養也夠用,長得好,想要突然改良品種,相當困難,人是情緒化的,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只要稍微馬虎,或者回歸本真,就容易說出家鄉土話,早就把普通話拋之九霄雲外了。
多哥和白鸛村的聯繫好了,柯南聽到這些,覺得有些問題,爲什麼不找那個年輕的副主任覃烽呢?很明顯,傻子也看得出來,覃烽很有取代蔣門神的趨勢,人要放聰明些,對於將要離開的人,少投放點精力,要把精力放在有着後起之秀身上,這樣在將來,才能獲得持久的動力。
多哥僅聯繫了蔣門神,沒有理會覃烽,掛了電話,他與縣分公司王經理聯繫。很顯然,他現在自以爲自己是負責人,什麼事都是自己說了算,他沒有和尹賢仁和柯南商量。柯南和他關係一般,不說就算了,連尹賢仁也不說,就有了問題。
王經理說:“省總公司的吳隊長來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他安排好了之後,然後約定了時間,到了時間,就和多哥聯繫,多哥就告訴了大家,尹賢仁說:“好啊,來了個新人,讓他們也認識認識。爲了以後的工作。”
每次到了縣城宿舍,都顯得亂糟糟的,特別是增加了人,就更需要好好地學習和人打交道的學問了,在縣城裡,地方狹小,顯得很悶。纔來的時候,還覺得新鮮,時間一長,就厭煩了。
如果沒有理想,只是在想辦法弄錢,想貪污項目款,恐怕就沒有辦法呆下去。增加了人手,說明其他地方多出了人手,沒地方安排,實在沒有辦法。
要說,該來的應當是齊思娜,可惜,齊思娜在山區出了車禍,心裡害怕,還怕再出車禍,心理陰影,一直纏累着他,讓她無法走出來。於是安排他去平原的地方做項目,也不能不做項目,因爲這個機構就是這樣的,不做事,還不如解散。齊思娜也想找一個不幹活就拿錢的地方呆着,但是地球上沒有。就是馮菲菲關照着,也沒用。人多的地方閒話就多,這麼一個大小姐,不是空氣,很多人眼睛盯着,想偷懶,都沒辦法。上面聽到點風聲,就要找馮菲菲談話,馮菲菲不能爲了齊思娜葬送自己的前途。如果爲了齊思娜葬送自己的婚姻家庭,可能還可以解釋,葬送到了前途,就十分麻煩,那是給自己的後半生斷後路。劉小姐不可能和馮菲菲一輩子。最終都將老去,看誰的晚霞最紅,還是在乎現在的拼搏。不能讓齊思娜壞了好事,在關鍵時刻,齊思娜還是要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
她該來九峰縣,因爲還有海外機構願意捐贈,幫助山區村民解決實際困難,錢也可觀,就像在宣統縣一樣,不過,她還是不敢,負責人也怕她受刺激,就算了,不再要求。總體上來講,九峰縣項目的資金比較多,負責人要想徹底放心,就得徹底將九峰縣的項目交給意見分歧比較大的人。人多,點子就多,意見分歧就多,這個不奇怪。奇怪的是,怎樣良好溝通,一起搞好項目。這是思考的重點。季柯南心想。
在這一點上,柯南和多哥明顯意見不同,尹賢仁和柯南的意見也相異,金蓮和多哥的意見也難統一,柯南估計多哥不會徵求金蓮的意見,就做出決定;柯南估計尹賢仁也不會提出很多意見,也存在自己的想法。和同事的關係,就是要讓同事保留自己的意見,然後求同存異,爭取找到共同的地方,在這一點上保持一致,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