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抱着孩子,揹着揹包,他妻子則揹着揹包,提着滑輪行李箱,有“苦力”來問,柯南均搖頭,這些負擔不是負擔,沒有錢纔是負擔。他妻子很能幹,拿着行李,看起來很費勁,但沒什麼怨言,也不想找“苦力”來做。主要還是爲省錢。按說,這找苦力的錢應當由單位報銷的。
因單位負責人均表示,願意幫補一些安家費給柯南,嚴格來說,沒有在歸州安家,這些錢就省下來了,省下來,又有預算,幹嘛要把錢退回辦公室呢?這樣拖兒帶女的,應當給予照顧。柯南這樣想,其實,他心裡也沒數,不要意思開口提這個事。再說,柯南也很年輕,這點苦還能吃,不存在勞累過度的問題。
他們沿着臺階往上走,開始還不算什麼,走着走着就累了,好在在歸州經常走臺階,走不了幾步,就走完了臺階。臺階沒有歸州的高,但也不簡單,最後能走完,也算是克服了他自己的不足和膽怯。 汗水很快就流出來,打溼了後背,臉上淌着汗珠子,季柯南感到生活真的艱辛。那些長年累月在碼頭賣苦力的人怎麼過來的?真的不容易。
港口的附近就是車站。柯南打聽了票價,還行,要買直接到襄陽的車,沒有,柯南看了又看,還是不行,必須到荊溪口市後轉車才行。襄陽和夷陵暫時不通高速公路,走鐵路要走回頭路,有點不划算。再說,港口離汽車站近,離火車站遠,總不能捨近求遠吧,又不能享受特殊待遇,隨意性很大。
據說,高速公路正在緊張建設中,誰知道夷陵的地勢非常複雜,不容易修好,在施工過程中有難度,耽誤了工期,也屬於正常。這次不好走,等孩子大一點,就好走了。但是,孩子大了,還會再來嗎?這個還真不好回答。
柯南問妻子:“我們坐到荊溪口的車好嗎?”
他妻子問:“到荊溪口?我們不是到襄陽嗎?”
柯南說:“到襄陽的車沒有,只有轉車。”
他妻子說:“那好吧。”
女人一到外面都會犯暈,他妻子也是這樣,這個毛病與生俱來,後天通過學習也不能有多少改變,看來沒治了。
柯南心想,難怪有那麼多人販子將賊眼盯着女人呢。女人在全國各地都有,上街七轉八轉犯暈的也不少。人販子抓住了女人愛慕虛榮的心理,很容易得手,加上女人在噪雜的環境裡,判斷力下降,更不知道怎樣分辨是否,查驗忠奸。
就這樣,柯南想買票,還沒走到售票窗口,每次出門,就像逃難,季柯南有了深刻的體會。
正在此時,他突然感覺肚子在唱“空城計”,很餓。他又轉了回來,對他妻子說:“我想,車挺多的,不如先吃飯,再買票坐車。先買票,坐上車之後,就不能安心吃飯了。車上的會不停地喊,不停地催,很麻煩,我們先吃飯你看行不行?”
他妻子說:“對,司機一喊,可就不是吃不成了嗎?老公說得對,人家一喊,車不等人,立馬,我們就得走,不能讓人家等半天。老公說得對。”
他們就在附近找飯店,找了幾家,都不滿意,最後,走得離港口車站越來越遠,柯南的妻子說:“不行,我走不動了,最後找一家,好歹不走了,吃了再走。”
柯南看到他妻子這樣,也就算了,恐怕還沒吃飯,人就累的不像話,吃不下飯了。
於是他們找了一家小吃店,吃了熱乾麪。夷陵的熱乾麪,作料太多,有一種怪怪的味道,可能胡椒放多了。
味道不是很正宗,正宗的是江城的熱乾麪,到了這個地方,熱乾麪的味道已經全變,一吃就知道不是正宗的,爲了吃到正宗的熱乾麪,還是需要到江城去才行。據說襄陽的牛肉麪也很出名,都是這個現象。季柯南心想。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什麼地方的人就喜歡什麼的口味,這個味覺從小形成,經過很多年都難以改變,這個可能就需要逐步適應。季柯南這樣想,頭腦飛快地轉着,就像安裝了小馬達在腦袋裡一樣。
柯南記得有誰寫了散文,專門介紹熱乾麪的。十分熱鬧。大致內容,季柯南還記得一些:荊楚的名吃之一就是熱乾麪。出了江城,吃別處的熱乾麪,就沒有了那種口感。襄陽最有名要數牛肉麪了,當然,牛油麪也不錯。只有在襄陽吃,才能吃得好,吃得正宗,在襄陽的友誼街,也就是漢族和少數民族集中居住的街,吃得最正宗。要是在江城吃,恐怕也不會這麼正宗。要找到那個味兒,恐怕很不容易。
柯南抱着孩子,讓妻子先吃。這是體貼的表現,這樣做不是落妻子的表揚,其實,體貼妻子不需要表揚,認真去做就行了。季柯南很清楚:很多人表態了,可是無法兌現。這是欺騙,久而久之,名聲傳出去,就沒有人理會了。
妻子吃完,換柯南吃。吃飽了,柯南心裡踏實,得了安慰。他妻子更不用說。越是餓的時候,越容易發脾氣,這是他妻子的特點。掌握這一點很重要,如果想要平安無事,那就得讓他妻子先吃飽。 要不然,柯南將來只要活着,就一直被她說來說去。
這個毛病陪伴柯南妻子多年,有時發一些無名之火,柯南摸不着頭腦,後來,柯南摸到了門道,瞭解了她的這個毛病,就 儘量避開這個高峰,缺乏血糖供養的時候,避免對話。
這個新的發現讓柯南非常開心,讓他有一種善於觀察的快感。其實,這個事實早已存在,不過因着柯南的疏忽和自負,顯得剛愎自用,自以爲是,結果發生了一系列的問題。經過數次碰壁之後,柯南變得乖巧起來。
這樣的事情經歷得多了,柯南就變得成熟起來。 他看着那些人,面無表情,估計都是妻管嚴,想想一下當時他們的妻子發脾氣的樣子,就是驚悚劇,半夜不能讀不能看的故事,這個故事讓人看了毛骨悚然,夜不能寐,白天也無精神。
巧得很,好像專門爲他準備的,他們剛剛吃完了飯,門口就有人招呼說:“到荊溪口的有沒有?車快開了。”
柯南聽了,趕緊跑出來,看到一輛中巴車停在路邊。他問:“是不是去荊溪口?”
那人說:“是啊,絕對不繞圈子。”
柯南一聽,說自己不繞圈子的一定會繞,柯南說:“你走吧。”
那人說:“誰騙你是小狗。”
柯南聽了,心裡好笑,想,不知道你當了多少回狗,連狗都爲你感到羞恥。因現在很多人連小狗還不如,小狗懂得忠實,對主人絕無二心,哪怕被主人宰殺,也絕不退縮。
柯南最終沒有坐車,還是克服困難,帶着飯後的負擔,重新到車站裡。像大多數人一樣,他還是信任車站的車。對於謊言,柯南從小到大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再多一次不算多,少一次也無所謂。麻木讓人覺得理所當然,非常自然,習慣使然,傳統使然,霸道行業的作風使然。這不算什麼。柯南心想,不過只能靠自己觀察,依靠自己的智慧來判斷,來決定,不上當就算成功。
車站裡的車很多,進進出出,按照時間發車,進站的通道和出站的通道,都合理有序,車進進出出,不耽誤時間,按時間發車出站,井然有序。這事相對來說,有保障,有問題可以投訴。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跑了車,跑不了人,跑了人,客運公司跑不了。最後還是有人承擔責任的。不過,責任有大有小,承擔的賠償數額也可多可少,還有可能進行調解,如果都不肯讓步,就算沒有這場糾紛,採取其他都認可的方式來解決紛爭。
到了車站,柯南突然想到,真笨!應該想到將行李交給行李存放處的,只要出點錢,就免得大包小包的滿街裡瞎跑了。真是累死人了。
柯南讓他妻子照看孩子和行李,他過去買票,買了到荊溪口的票。買票她必須不和你商量,就用訂書機”啪“一聲訂了,然後要錢,拿到手一看,是保險,意外險,多要付兩元錢。
柯南不喜歡這種強買強賣,就不要,售票員經不起柯南的決心,就作罷,只好退錢。這樣做,其實對售票員有好處,這不是任務之一,是額外的,因爲額外,就有外快。售票員沒有任何意見,乘客們中,有的也無所謂,車在路上走,你不撞別的車,別的車撞你,都不是沒有可能,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順利,總有不順的時候,或者天氣原因、或者人爲因素,或者車況不好,或者路況不好,都會造成意外。有些事不能想,越想越怕。
荊溪口是荊溪的門戶,故名荊溪口吧?西邊是羣山,東邊是平原,屬於典型的西高東低的地勢。這樣的地勢,讓水自西向東流,日夜不停歇。帶來山中的水,還有泥砂,當然也有肥沃的土質,衝擊形成的平原,更適宜種植農作物。
柯南將行李放入車下的行李廂裡,然後上車,之後,他抱着孩子,坐在他妻子旁邊。到荊溪口的車不少,幾乎半小時一個班次,不需要等太多的時間。因此,車很快就從車站開出,不開出,後面的車就有意見。
車沒在城區內再轉圈子,這樣轉來轉去沒意思。這一次又證明了季柯南預測估計正確,因爲中巴車還在街上轉,客不滿,沒有達到理想的人數,開車跑一趟肯定賺錢不理想,肯定不可能白跑,做這個生意,存在的風險較大。季柯南心想,各行各業都不容易,能照顧的當然照顧,不能照顧到位的,也只有作罷,季柯南畢竟不是鋼鐵俠或者蜘蛛俠,沒辦法匡扶正義,救人於水火當中。
許多賣車票的游擊隊,就是喜歡在車站附近的街上拉客,規避車站的管理,將旅客騙上車之後,開始在城區內兜圈子。旅客急得汗流浹背,司售人員卻安若泰山,根本沒有聽到旅客的抱怨。這樣的兜圈子的車,比較常見。季柯南早已知道,只是想給對方一個態度。
當乘客問道:“什麼時候走?”
司機或者售票員說:“馬上就走,馬上就走,馬上!”
旅客暫時信了,可仍然不見走上離開市區的路,這樣隨口拈來的謊言,是他們用慣了的,因此他們的口碑越來越差,越來越差,直到最後,無人肯上他們的車。偶然騙一兩個外地人,算是顧個溫飽。這些結局都是自己造成的,跟外界沒有任何關係。
外地人遭到本地人的欺負,任何地方都存在,不是偶然發生的,這是人的本性使然。本地的優越性,盲目的自大狂,無知和淺薄,是人類的通病。越是無知,越要裝作學富五車;越是淺薄,越要故弄深沉;越是幼稚,越要裝作成熟得發紫。
本地人欺負外地人成爲通病和通例,外地人遭受欺騙或者欺負,成爲自然。誰都不好說什麼,誰都清楚這個現象的存在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季柯南心想。
車沒有走高速公路,從夷陵到荊襄的高速公路正在建設中,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通車。所以,車走的是普通公路。
既然是普通公路,山路就要彎曲許多了。
高速公路之所以快,是因爲高速公路往往將路拉直了,拉平了,不讓車上坡下坡或者左拐右拐的,要知道,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
車走普通公路,自然跑的速度就很普通了,不敢開快,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現在的變數太多了,簡直讓人目不暇給,應付不來了。車走得好好的,突然從前面跑過一條狗,車避讓不及,將狗碾死,或者跑過一隻雞,甚或一隻貓,都難免有失誤的時候,自然,那些剛纔還活着的生靈,突然成爲一堆爛肉,那情形,真的讓人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