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到了虎坡村,考慮到村民還比較樸實,沒有什麼壞心思,對外來的援助資金,不敢有什麼不良的動機和歪心思,沒想到事情遠沒有柯南想象的那麼簡單。季柯南太單純了,村民的心思的複雜完全超出了季柯南的想象,或許根本沒想過村民會有彎彎曲曲的心思意念。
賈明珠是大家推選出來的管委會主任,說白了,他本身就是原三組的小組長,這次趁着火星基金會來村援助,算是被當做一顆棋子,被李幹事他們當成了工具,任意利用和宰割。而賈明珠的妻子又是賈新意的表姐,這麼一來,實際上賈明珠和賈新意是郎舅關係。這是大背景交代。存在血緣關係,辦事就要格外小心了。
賈明珠一直當着小組長,在利用世界銀行種植柑橘綠化項目中,他沒撈到什麼好處,心裡總是憋着一股勁兒。以李幹事爲首的三個人得到不少好處,當然,他沒有,佔到了天時地利,就是缺少了人和。他的舅官是賈財務,賈幹事也姓賈,都是一夥的,肯定不能再讓賈明珠從中插一槓子,否則,大家分得的紅利就少,三賈鬥一李,顯得很不公平,這次新項目來了,他就要打個翻身仗,不成功,便成仁。
在利用希望工程建設村小學的項目中,賈明珠更是一丁點兒利益沒有沾到,那三人將學校周圍農戶家的臘豬蹄都吃完了,賈明珠一根豬毛都沒見到,村民都明白,心裡跟鏡子似的,難怪都想有資格撈本,當了負責人就有好處,起碼可以得到較多的利益。
他表舅官寧願給人送白酒拉票,深刻認識到一個真理:有權就有一切。推選前的投資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返還到他身上的,這是經商的頭腦,用在了另外的方面,看來不容小視。
賈明珠是村民中的一分子,對村民的議論,他最清楚,他最明白李幹事他們三人中沒有一個真心爲人謀福利,都是爲自己謀福利,他們既有利益平分的時候,也有分配不均的時候,李幹事薑是老的辣,有些手腕,但經常遭到不明村民的投訴,有些投訴信,的確讓他傷透腦筋,他也接到過多次警告,告誡其要收斂一些,但效果不明顯,於是他受到的誹謗和中傷與日俱增,也使他感覺到這一屆幹完之後,就沒有他什麼事了,他可以卸甲歸田,在完全退出江湖之前,他要再撈一把,得逞之後,再金盆洗手,從此雲遊四方,不再關心以後的事。
賈明珠的妻子是賈新意的表姐,賈新意家有什麼,她最清楚;賈新意這兩年的巨大變化,也使她心存嫉妒,也巴不得讓賈明珠也撈一筆,只是沒機會,這次機會來了,真是千載難逢,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他們摩拳擦掌,擼起袖子要大幹一場,至少要趁機趕上賈財務,不能在親戚朋友面前擡不起頭來,這一次,一定要給家裡撈好處。
但是賈明珠長了一副惡相,不會演戲,也不會巴結人,溜鬚拍馬那些基本功,他還沒有練好。所以,村裡重要崗位上的人,往往和他擦肩而過。在外受氣,回到家裡遭埋怨也就在所難免了。
賈明珠在家受氣,但農活兒卻不耽誤,他妻子看在不說話的莊稼的面子上,也就有所收斂。賈明珠感嘆,男人沒有權勢,是非常悽慘的事,只能埋頭苦幹,或許可以贏得老伴兒的原諒。
賈明珠拿到了水泥票回家,李華髮馬上被李支書給叫了去,問他在官渡做的事。李華髮一五一十地說了,李幹事馬上就明白了,賈明珠現在手裡有貨了,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想方設法來套取水泥。
首先他利用服刑期滿回家的賈厚輝。
賈厚輝因強姦罪被判七年有期徒刑,刑滿釋放後,在家賦閒。他家住在公路邊,常常看到開大車的師傅很有錢,就動了心,也去學開車,因爲他小學二年級沒上完就逃學,硬是不上學了,家裡也拿他沒辦法。他在理論考試中,沒有通過,
他腦筋靈活,很夠用,就聯繫發證的部門,硬是沒有再考試,通過人託人的方式,事情就這樣成了。他順利地拿到了駕駛證。
他開卡車,最近又想辦法搞到錢,買了一輛大卡車,可以裝20噸。他從李幹事那裡得到消息和支持,就去找賈明珠。賈明珠最瞧不起這樣的人,說他不務正業,但又怕這樣的賴皮常來攪擾,於是就給了他一張水泥票,請他去水泥廠拉一車回來。
第一次還好,十噸全部到村,被安排去做水泥磚了。這些磚可以用來砌水池。
實際上這些磚的材料都含在磚價裡了,不需要另外給付水泥的。但是,做磚的不是一般人,是李幹事的親戚,這錢不賺白不賺,誰叫人家有權呢?
可是,第二次就出了問題。十噸水泥不翼而飛。李幹事明知故問,大發雷霆,要求賈明珠交出水泥。賈明珠叫苦不迭,大呼冤枉。李幹事仍舊不依不饒,要將此事一查到底。
實際上,水泥的去向李幹事心知肚明。他這一招叫釜底抽薪。讓賈明珠自己交權,給你機會,你沒把握好,事情辦不好,反而辦砸了,這筆帳,肯定要算在賈明珠身上,誰讓你是管委會主任,李幹事只是一般的幹事呢?賈明珠現在是騎虎難下,且被其他老虎虎視眈眈地盯着,看準了他手裡的一塊好肉,都想搶過來分而食之。
當時,多哥曾承諾水利項目實施得好,就答應李幹事的要求,在他的老家沿渡河鎮整修一下老屋。多哥答應他了,但是柯南不知道,矇在鼓裡,李幹事安排賈厚輝去找賈明珠要水泥票,名義上是賺點運費,實際上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李幹事得水泥修房子,賈厚輝得運費,兩全其美,賈明珠因管理不善,挨批不說,還得要賠償損失,管委會主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雖說這個位置沒有什麼經濟利益,但從這個位置上下來,那就是名義上受損,本鄉本土,鄉里鄉親,擡頭不見低頭見,在村裡名譽比生命還重要,這件事情就十分嚴重了。
賈明珠召集開會,說明了情況,並宣佈不再管理水泥票,要交出來,重新選舉管水泥票的人。大家都不表態,這個會已經沒有意義。水泥票還在賈明珠手裡。賈明珠如同猴子撿了塊姜,扔了可惜,吃了嫌辣。左右爲難,騎虎難下。
柯南被現在的僵局弄得焦頭爛額,他突然接到通知,說劉小姐要來小城。柯南比較吃驚。問清楚情況後,知道原來這次是劉小姐一個人來。沒有其他人陪同。
柯南猜測多哥肯定也得知了消息,並且很有想利用這次機會好好表現一番的強烈願望。比較而言,柯南寧願退居二線,讓多哥好在他騰出的空間裡表現表現。
柯南迴到小城縣城宿舍,多哥也回來了。二人商量一下這次接待的安排。
先要跟縣公司聯繫,畢竟是外地江海區來客探訪,繞過當地分公司是說不過去的,爲打消懷疑,開誠佈公,只是來看看項目的進展,不爲別的事而來,這樣他們也好向上級彙報。將此事處理好,就不會造成前線工作人員的工作被動。
柯南立馬給縣分公司譚助理打了電話,說:“劉小姐明天過來,如果方便,她想和你們見個面。“
“好啊,歡迎歡迎!酒店定好了嗎?”老譚說。
“這個劉小姐沒交代,我們也就不準備,好像要住我們所租的房子裡。”柯南說。
“那好。我和萬總經理彙報一下。”譚助理說。
第二天,劉小姐坐快船到小城,柯南和多哥到碼頭迎接。因是低調訪問,就沒有通知省總公司,只是通知了單位的前線工作人員,如果可能,就與縣分公司的幾個經理以及譚助理見個面,如果萬總不讓譚助理在場,就算了,見不着譚助理,就算了,免得他們知道消息後會老大不高興,還以爲單位負責人太清高,不懂禮貌呢。
劉小姐從水路到小城,不是第一次了,她很能幹,到過新疆等地,見多識廣,最後選擇荊楚,是看中了這裡的山清水秀、空氣新鮮、適合人居,從2000年開始,一直在荊楚做項目,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看樣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一直要做到退休的。在港島拿錢,在內地居住和消費,想必這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劉小姐執意不住酒店,要住前線工作人員的宿舍。柯南騰出自己的房間,讓給劉小姐,自己跟多哥擠幾天了。
中午,劉小姐請吃飯。縣公司沒有動靜。當然,劉小姐也交代了,不要隨便聯繫縣公司。自己人在一起沒什麼壓力,如果和領導在一起,幹什麼都不自在。
劉小姐對小城的合渣很感興趣,點了這道菜湯,即便不點,也會被推薦。而不瞭解合渣爲何物的旅客,多半因爲好奇而要品嚐一番的。這次馮菲菲胖妮子沒來,說明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否則這次機會一定不會放過。免費旅遊、免費吃喝住,這種好事千年難遇一次,爲什麼要拒絕呢?
也可以推測,是那肥妞馮菲菲和劉小姐之間出現了分歧,劉小姐獨自到小城,很大的成分之一就是來躲一躲、靜一靜、調整一下心情。至於馮菲菲逼走劉小姐的真實目的是什麼,誰都不知道。
下午,三人在一起討論項目,總結一下去年的項目,學會使用魚骨分析法來評估項目。柯南學會了使用這種方式,並由他執筆將評估情況整理清楚,形成報告,向江海區總部辦公室交代。
看看天色已晚,柯南他們也就不指望縣公司能有什麼好客之舉了。
第二天,譚助理來到宿舍,看看劉小姐,順便邀請大家中午在一起吃頓便飯,交流一下。劉小姐也沒拒絕,答應前往。
劉小姐他們送走譚助理,然後商量對策,和萬經理談什麼,怎樣談?三人在屋裡憑想象,看怎樣對付萬經理,還有其他一些細節問題。
吃飯是次要的,談工作纔是主要的。劉小姐、柯南和多哥提前到縣公司辦公室,找到萬經理。萬經理正眯縫着眼吐着香菸,那香菸都是高檔的捲菸。
柯南最煩煙味,多哥也不吸菸,劉小姐更不用說了。柯南坐也不是,走也不行,進退兩難。
“你們來了!什麼時候走啊?”萬經理說。
“後天走。”
“走的時候,我忙,不送啊。”萬經理說,他的話裡有話,很明確,就是不滿,你想咋地?就是不送你,就是不講禮貌,你想咋地?你有錢,我不稀罕,你有錢你去用,我就是不配合,你想咋地?我就是要讓項目進展不順,讓你們搞不好滾蛋,你想咋地?還不信任我們,還假惺惺地第一年讓我們做,第二年你們自己做,利用完了就拋棄,這是什麼人?我們被利用了。對你客氣,你就開始翹尾巴了。
劉小姐半懂不懂,這次來,馮菲菲就是不來,馮菲菲懂得,萬總老奸巨猾,難以應付,劉小姐不懂行情,讓她來試試,也知道鍋是鐵打的就行。
劉小姐勉強微笑着說:“萬經理,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們。”
萬經理巴不得她說出這句話,然後說:“老毛,你去安排一下,中午我們在一起簡單吃點飯。”
毛經理是副職,從別的單位調來的,天天在揣摩萬經理的意思。他說:“好的,我去訂座,你們隨後就來啊,那裡的生意特別好,晚了就沒有席位了。”
萬經理擺了擺手,說:“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中午點的菜有很多,可是劉小姐吃不了多少,好像只是象徵性地吃了一點點。很明顯,萬經理的冷漠已經使劉小姐心灰意冷。這種低落的感覺,這種遭遇 的寒流,劉小姐從來沒料到,馮菲菲也沒教她,多哥更不用說,自己都還看不清,自己都瞎,怎麼帶領人前行
?總之,這個經歷是劉小姐萬萬沒遇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