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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駕車漸漸到了山道,小道又是極窄又崎嶇,剛下過了雨,泥濘一片,馬車無法上去。三人下了車,往上徒行。山峰如鎖,絕巖峭壁,遠遠望去,有云山交接之感。
走過數裡,地上卻沒再發現血跡。夏秋風道:“我們繼續到前看看。”又走了五、六里路,小道漸盡,遠遠由一堵危峰擋住,絕壁垂天。
程問曉道:“追錯了,這裡沒有路了。”想往回離去,卻見前面絕壁上似乎刻着什麼東西,問道:“你們看到嗎?前面石頭上似乎有字。”
夏秋風道:“我們走近些看。”三人走近絕壁,卻由一條溝壑擋住。擡頭望去,其上凹進一個大坑,坑中隱約見寫了幾個字,卻不知寫的是什麼。
程問曉道:“以乎寫了什麼地……你們看到嗎?”夏秋風、蘇憶雲伸頭瞄了一會,都道:“太模糊了看不清。”
程問曉道:“我上去看看。”夏秋風道:“師兄,你身上有傷能上去嗎?”
程問曉道:“無礙。”打量了四下,暗計了步數。雙膝微弓,身體一躍,跳過溝壑,一手攀住巖壁,向上爬去。他雖然身上有傷,但爬巖攀壁也是不慢,動作如靈猿上樹,不多時已爬到中峰。
夏秋風道:“云云,我們也上去!”蘇憶雲道:“好。”向後退開幾步,助跑躍過溝壑,攀爬而上。
夏秋風好強,想與程問曉爭快,不片刻便丟下了蘇憶雲,爬上了好一截。這山石雖然平直,但其間有不少凸出岩石,爬上去對三人而說並不困難。
程問曉爬近那深坑前,身體一縱,便躍了上去。夏秋風也隨後躍上,道:“把云云接上來。”兩人伸手拉着蘇憶雲的手,也把她接了上來。
深坑其實是個山洞,前面是一塊平地,似乎從山峰中挖出的。望向洞中,幽幽暗暗,苔草長得甚高,也不知多深,山洞的峭壁便刻着幾個字。
程問曉退後望去,只見壁上深刻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喬喬重地,請誤攀登,特別是你。”後面不知用什麼東西畫了一個血腥腥的骷髏頭。只是這畫技不高,骷髏頭畫得左凸右陷,一眼大一眼小,字寫得又醜,再加上十二個字的意思,另人大感好笑。
程問曉道:“特別是你……刻壁的人又怎麼知道是誰?”夏秋風道:“請誤攀登這個誤字寫錯了吧?這是哪個笨蛋在這留的字?”
程問曉笑道:“看這字刻得極深,這人武功不弱啊!只是爲什麼這麼粗心。”蘇憶雲道:“重地,重地會不會有陷阱機關?”
似乎爲了驗證她這句話,頭頂上“轟隆”一聲劇響,一道黑影頓時遮擋住天地,隨後猛砸而下。程問曉大驚,叫道:“快走!”抽身想走,已然不及,那巨物重重向他腦袋砸去。
程問曉往前一撲,肩頭連同後背卻被那巨物砸到。他一咬牙,身體一震,將巨物從背上震落,咕嚕嚕往山下滾去,良久一聲劇響,方纔落地。
蘇憶雲驚道:“師兄,你沒事吧?”跑過去拜程問曉。程問曉僵着脖子,臉上發白,道:“沒事……”蘇憶雲見他後背衣服噌破了一片,後背也被劃了幾道瘀青。
夏秋風往山下看去,道:“原來是塊大石頭。”程問曉望了一眼,道:“不要在這多留,免得上面還有石頭。”
夏秋風想起先前一幕,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道:“是。”三人退到山洞前,程問曉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蘇憶雲便給他包紮了傷口。
夏秋風望着洞中,道:“裡面不知有什麼東西,師兄,我們進去瞧瞧。”程問曉遲疑不定,道:“恐怕裡面還會有什麼東西。”
夏秋風道:“怕什麼,我們多加防備就好了,既然是重地,怎麼能沒有什麼好東西。”程問曉搖頭道:“別生事了,別人的東西不要亂動。”
夏秋風哼了一聲,道:“沒事啦!咱們頂多只看不拿。再說了,師兄被他大石暗算,就不想看看裡面有什麼?”程問曉沉默不語。
夏秋風不等他思考,便往洞中跑去,道:“我先進去看看。”程問曉道:“你……”急忙起身跟上。
山洞並不深,左右開闊,可容三、四個人進出。洞壁被削得圓滑,長了不少苔蘚。夏秋風打了個火摺子照亮,道:“師兄,你不是不想進來嗎?怎麼還跟來了?”
程問曉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你。”夏秋風嘻嘻一笑,道:“我又沒怎麼你了。”走到山洞盡頭,見前面有個石臺,石臺上放置了三隻金色箱子。
夏秋風大喜,道:“寶貝!”跑上前去想拿起箱子,忽覺頸後一片腥風亂來,來不及後轉。
程問曉喝道:“滾!”右手長劍遞出,劍花一閃,在那撲向夏秋風的東西刺了一劍。那物“嗤”的一聲,往後一縮,竟未死去。盤着半個身子打着一對綠幽幽的眼看着程問曉三人。
夏秋風轉身後退,這纔看清了那物。只見洞壁上盤着一條花花綠綠的大蛇,蛇叉子不斷吐出。程問曉道:“秋風,小心它。”
夏秋風道:“是。”不敢再大意,退到程問曉身前。程問曉道:“是守着山洞的,沒想到這寶物的主人竟訓養了一條毒蛇。”
那毒蛇頭部漸漸張開,身體下沉,做出撲擊的動作,猛然一撲,整個身體如同箭般射出。程問曉閃身一避,舉劍欲劈。那毒蛇垂落在地,刷的一下竟向夏秋風竄去。
夏秋風雖有武功,卻毫無對敵經驗,何況見一條大蛇衝來,早便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力氣抵擋。大蛇直衝向她右腿,張口欲咬。
程問曉見情況危急,來不得多想,衝上去一把抓起蛇身,毒蛇回頭便在程問曉手臂上咬了一口。
程問曉只覺右臂微微一痛,隨後麻木起來。他心下大驚,知道這大蛇有毒,將它擲落在地,舉劍便砍。
大蛇躥出五、六步,又撲向蘇憶雲。蘇憶雲大驚,手上長劍亂砍亂劃,倒嚇退了大蛇。大蛇回頭又向夏秋風撲去,夏秋風嚇得往地上一坐,見蛇撲來,雙手伸出恰好抓住蛇頭。大蛇身體一卷,便將夏秋風捲住。
夏秋風只覺大蛇那黏黏糊糊的身體盤在自已身上,心中一顫,手上一陣無力,竟鬆開了蛇頭。程問曉伸手抓住蛇身,往外擲出七、八步。大蛇“嗤”的一聲,便往外遊走了。
三人相對,都不禁吁了一口氣。蘇憶雲拉起夏秋風,道:“秋風,你沒被咬到吧?”夏秋風滿臉發白,道:“沒……”忽然臉上一紅,背了過去。
蘇憶雲道:“怎麼了?”夏秋風道:“我……我……唔……”捂臉不說話。蘇憶雲滿腹疑惑,忽然見她雙腿夾緊,地上有一灘水漬。恍然大悟,道:“你撒尿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程問曉便看了過去,雖說看了一眼急忙回頭,但也是看到了。夏秋風滿臉通紅,道:“沒有!沒有!”只恨不得將蘇憶雲的口縫起來,再找個地方鑽了進去。想向外跑去,又怕毒蛇在外面。
蘇憶雲自知失言,拉着夏秋風走開了些。
程問曉心中卻沒去管她們兩人怎麼害羞,想着另外一個問題:“那毒蛇剛纔咬到我了,手臂片刻便麻木了,頭腦也有些昏漲,怎麼忽然間又沒了?”忽然想起寧廢柴所說,自已吃了蛇膽,喝了蛇血,只要不是江湖上少有的幾種毒藥就毒不死自已。想來這蛇雖然有劇毒,但這劇毒對自已也是沒有作用的。
夏秋風在蘇憶雲耳邊恨恨的道:“都是你,哼!”蘇憶雲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夏秋風哼了一聲,向中間三個箱子看去,道:“一定要有什麼寶物,好彌補我。”走了過去,警惕看着周圍,以免又有什麼毒蛇出現。
程問曉、蘇憶雲也湊近了去,心中都想:“連毒蛇也在守着這三個寶箱,裡面一定裝着不尋凡的東西。”
夏秋風拿起左邊第一個箱子,正要打開,山洞中卻忽然暗了下來。原來之前一場打鬥,火摺子早掉落在地,只是尚能燃燒,時間長了,自已滅了。
程問曉在地上摸起了火摺子,又點亮了,走近照着,見三隻箱子並不大,金光燦燦,並無上鎖。
夏秋風將箱蓋打開,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去。這一看,卻不禁一愕。只見箱子中別的沒有,只有滿滿的一箱冰糖葫蘆。
夏秋風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這山洞的主人應該年紀不小了,生了孩子,買了一箱冰糖葫蘆給孩子吃。另外兩個一定是寶物!”
翻起旁邊一個,將箱蓋打開。這一看,又不禁一陣失望與驚愕,這箱子中竟又是一箱冰糖葫蘆。夏秋風深吸了口氣,道:“應該是箱子的主人太愛他兒子了,所以藏了兩箱冰糖葫蘆。”
取出最後一個金箱,緩緩將箱蓋翻了上去,再一看,竟又是一箱冰糖葫蘆!夏秋風咬牙切齒的道:“冰糖葫蘆……冰糖葫蘆……有沒有搞錯啊!這所謂的重地就藏了三箱冰糖葫蘆!還養了條蛇守着。”
程問曉、蘇憶雲也是相對怔住,沉默無語。夏秋風轉身便要走,忽然又停下了,叫道:“對了!”這聲尖叫把程問曉、蘇憶雲也嚇了一跳。
程問曉道:“怎麼了?”夏秋風看着三個箱子,道:“我知道箱子主人的意圖了!”蘇憶雲道:“什麼意圖?”
夏秋風嘿嘿笑道:“一個武功那麼高的人,還養着毒蛇看守山洞……可能那麼白癡只藏着三箱冰糖葫蘆嗎?”蘇憶雲道:“說不定就是這麼白癡。”
夏秋風道:“不對!此人非但不白癡,相反極爲聰明。他將寶物放進箱子後,又覺不妥,想來想去,想出一個妙招。”
程問曉突道:“買冰糖葫蘆蓋上去!”夏秋風得意的看着程問曉,道:“就是這樣,那麼即使我們闖進來了,看到這三箱冰糖葫蘆也會氣急敗壞走了。”
蘇憶雲籲出一口氣,道:“不錯!確實聰明。”夏秋風哈哈一笑,道:“再聰明又怎麼樣?哼,還不是讓我發現了。”伸手在箱子扒出幾根冰糖葫蘆,什麼也沒有,又扒出了幾根,也沒有。她眉毛一皺,將箱子抱起來,往下一倒,“呼啦啦”一片,卻是倒出了一堆冰糖葫蘆,哪有什麼寶物?
夏秋風仍不死心,道,:“好聰明的人!留一箱放滿冰糖葫蘆的,即使有人倒了出來,也會失望回去,哼哼!”又把另一箱倒出,仍是一堆冰糖葫蘆。
她眉毛皺得更緊,道:“兵行險招,故意放了兩箱假的……”顫顫巍巍的拿起另一箱,心道:“一定有寶物,一定有寶物!”往地上一倒,嘩啦啦一片,仍都是冰糖葫蘆。
她臉上一沉,幾欲氣倒,再也忍不住將箱子往地上一砸,連連跺腳,破口大罵道:“草他奶奶的,哪個白癡蠢驢!藏着三箱冰糖葫蘆居然還寫着重地!喬喬重地……這個喬喬是哪號白癡啊?我操他奶奶的!”她氣急敗壞,也顧不得斯文,髒話提起便罵,只聽得旁邊兩人背流冷汗,但心下也甚是生氣,這個所謂的重地竟真的藏了三箱冰糖葫蘆,這主人到底又是哪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