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問曉道:“是誰?我們不是魔教之人,你抓錯了。”那人從網後走出,森然道:“不是魔教之人怎麼跑了出來了?難道是臨陣脫逃?即使你們不是魔教之人,也不管了!”
程問曉努力想轉頭去看那人,卻被大網捆得緊緊的,竟連轉頭也難。道:“閣下是誰?我們也不是臨陣脫逃的人。”
那人道:“我是誰你管不着!嘿嘿,宋清塵讓我守住此處,任何過者若無他的吩咐,統統當作魔教妖人,格殺無論!”
程問曉心下一驚,卻又掙扎不得。那人走近過來,將網收緊,又從雪林中推來一輛推車,連人帶網拖上推車。
程問曉、孟詩雨兩人被捆在網中,本來便縮在一起,被那人拉得更緊,更是緊緊的貼在一起,臉也都貼在網上。程問曉艱難開口道:“喂,你將網放鬆一些,待會知道抓錯了人你就知道了!”
那人嘿嘿冷笑,絲毫不理兩人,走到前面拉車。程問曉這纔看到那人穿着一襲破爛黑衣,身體傴僂,禿頭無發。臉如黃紙,枯巴巴的一張臉皮像樹,尖耳尖嘴,模樣說不出的醜陋和猥瑣。卻看不出是男是女,多大歲數。但看他動作迅捷,腳步輕盈,卻是個武功高手。
程問曉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江湖上有這麼一號高手。那人轉過身來看兩人,咧嘴嘿嘿直笑。
孟詩雨冷冷道:“你笑什麼?”那人笑道:“沒笑什麼,我以爲抓到魔教高手,原來是一對老男女。”程問曉大感好笑:“這人身體傴僂,模樣蒼老,看起來也有七十來歲,反倒呼他們爲老男女。”
孟詩雨道:“你不用看了,我便是須彌教教主,你們想抓的人就是我。”那人伸頭睜眼,細細打量孟詩雨,突然哈哈放口大笑起來,邊笑邊跺腿,似乎有什麼極好笑的事。
孟詩雨道:“你笑什麼?”那人伸手連指着孟詩雨,道:“你是須彌教教主?”
孟詩雨冷冷道:“我便是。”那人大笑道:“你要是須彌教教主,我便是須彌教教主他爹!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黃毛丫頭,毛都還沒長齊的傢伙也敢冒充魔教教主,哈哈,哈哈!真當我白投秋是傻子嗎?你呢?你這小破孩又是什麼玩意?”看向程問曉。
程問曉道:“我是無名小輩,說了你也不知道是誰。”白投秋道:“倒是誠實。你是魔教哪一號人物?”
程問曉眼珠子一轉,道:“我是須彌教太上教主。”白投秋道:“什麼是魔教太上教主?”
程問曉道:“就是須彌教教主她爹。”白投秋哈哈笑道:“你們這兩個傢伙忒不真誠了,一個自稱是教主,一個是教主他爹,那麼你們兩個豈不是父女了?”
程問曉笑道:“正是,閣下好聰明。”白投秋把臉一沉,道:“少跟我嘻皮笑臉的!你即使不是魔教哪一位高手,也一定是魔教的人。”轉過身去繼續拉車。
程問曉道:“喂,你要把我們帶去哪?”白投秋嘿嘿冷笑,道:“宋清塵叫我來這守關,抓一個魔教妖人便有一千兩銀子可賺。我自然要帶你去交給他了。”
程問曉微微一驚,道:“可你不怕抓錯人了嗎?要是我們不是須彌教人,而是雪山派弟子呢?”白投秋森然道:“你是魔教妖人,即使不是,也得給我是!”
轉過一條山溝,往山陰走去。地勢崎嶇難行,尤其冰雪之地,兩個大輪直打滑。饒是白投秋使出了十成功夫,也累得直喘氣。
程問曉道:“喂,你推得這麼累,要不把我們放下來吧?”白投秋道:“放下來嗎?你還是別讓我停下得好,我一停下就想吃肉,恐誤了事。”
程問曉道:“吃肉就吃肉,能誤什麼事?你吃肉也分我一些吃。”白投秋轉頭看他,嘿嘿直笑,笑得甚是詭異,道:“你知道我吃的什麼肉嗎?你也吃?”
程問曉笑道:“不管是天上龍肉地下鼠肉,飛的遊的走的,能吃的我都敢吃。”白投秋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殘缺不整的黑牙,道:“我吃的不是龍肉,不是鼠肉,而是你身上的肉!”
程問曉吃了一驚,見他神情認真,當不是說慌,只怕此人真的是吃人肉。白投秋拉着車繼續行去,舔了舔嘴脣,道:“你可別跟我再說吃的了,我只怕待會忍不住把你們兩個煮了吃了,那就白白失了兩千兩銀子了。”程問曉閉口不語。
白投秋拉到一個山角,停了下來,在旁邊雪堆中挖着雪。孟詩雨見狀,道:“你挖什麼?”
白投秋道:“找到了,這個。”挖出個黃布袋,抖掉布袋上的雪。從布袋中取出一個人頭,放到嘴邊啃着。他這一下動作只把程問曉、孟詩雨兩人嚇得臉色發白,胸口怦怦猛跳。心中都想:“此人果真吃人肉!”
程問曉斜眼看去,見他正在啃人頭左頰,吃得嘖嘖作嘆,神色甚是享受。不禁腹中惡氣亂搗,直想作嘔。
白投秋道:“怎麼?想吃嗎?”程問曉連連搖頭,道:“不吃,不吃,不餓。”
白投秋嘿嘿一笑,一手拉車,一手拿人頭啃着,道:“不懂吃的傢伙!料你也不敢吃。”又問道:“你知道人身上哪個地方好吃嗎?”
程問曉道:“不知道。”白投秋笑道:“其實人身上每個地方都好吃。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其實不然,還要多加個人肉。”又啃了幾口,續道:“而人肉,其實還要分兩種,一種男人,一種女人。也分老幼,幼童身上每個地方都好吃,老不死的肉太老,骨太硬,只有腦髓好吃。”
程問曉只唯唯應是。白投秋又道:“男人女人分別就在於兩處,你猜是哪?”程問曉隨便說了一句:“難道是頭髮和鬍鬚?”
白投秋撇了他一眼,道:“頭髮鬍鬚有什麼可吃的?蠢貨!分別在於……嘿嘿!女人有胸,男人有藤津器。”說着,在兩人身上某個部位上下打量。
孟詩雨啐道:“噁心!你怎麼不吃你自己的?”白投秋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道:“十幾年前餓得慌了,早割下來吃了……唉。”甚是喪氣。
孟詩雨臉上又白又青,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噁心的。
白投秋轉身看向兩人,道:“咦!我如果把你們的那個都割下來,再抹上金瘡藥也死不了吧?那樣再拿你們去換錢也是行的,一舉兩得,哈哈!哈哈!”越想越是心動,將手上人頭扔了,竟從褲腿上取出一把短匕,對着兩人上下晃動。只嚇得兩人毫無人色。心中均道:“若是之前在盤谷中被殺了死了也就死了,若被此禽獸不如的人這般施爲,那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這時,遠處一個低沉的聲音叫道:“白額老蛛,你抓到多少人了?”聲音從遠處發出,人卻從近處走出。在斜山後閃現,往三人方向來。此人輕功也當是了得,一步做十步,不一刻,便到了白投秋身邊。
白投秋看向這人,道:“你來幹什麼?”那人見到白投秋身後兩人,哈的一聲笑,道:“你抓了兩人,運氣真好!我在那邊等了好久好久,也沒個跑來。”
白投秋道:“那是你交了華蓋運。”那人笑道:“我也是倒黴了。”
白投秋道:“宋清塵不是叫你守南,叫我守北嗎,你來這幹什麼?”那人搖手道:“且住!且住!什麼叫做宋清塵叫我守南,老子也是他叫得動的嗎?是他請老子來的。”
白投秋道:“就算是他請你來的吧,你到這幹什麼?”那人道:“我不是說了嗎?那邊等了好久也沒半個人來,我懶得在那守株待兔了,還是出來抓兩個魔頭去換錢好了。”往推車走去,道:“你抓了兩個什麼人?”
白投秋攔之不住,只有緊緊睜着他腰間的鐵劍,免得他動**人。那人繞着鐵網走了一圈,道:“一男一女,哈哈。”
程問曉見這人一身黑袍,黑髮黑眼,腰間懸着一把鐵劍。初時覺得很熟悉,待看得久時,突的想到一人,脫口叫道:“蕭生!”
那人一驚,道:“你認識我?”此人赫然是喬喬的哥哥蕭生,那日在林中以一把鐵劍逼得程問曉步步後退,後來無奈退走。如今竟在此地相見。
程問曉道:“我當然……”突然停頓住,心道:“不行!不能說我認識他……他那日見我抱走喬喬早就恨得牙癢癢,如果讓他認出我來那還了得?”忙低下頭,道:“蕭生大名鼎鼎,誰不認識。”
蕭生哈哈大笑,道:“這倒是。若非我鐵劍蕭生名氣大,宋清塵安能去請我。”白投秋冷冷道:“你看夠了嗎?看夠了趕緊離開,我要帶人去交差。”
蕭生笑道:“緊張什麼?難道還怕我偷你的人嗎?”抓起鐵網想看仔細點,無奈這鐵網又捆得太緊,道:“白額老蛛,把網打開,我看看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