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風華的聲音又尖又細,因爲在喉嚨裡安插了魚骨的關係,他的女聲在林子裡顯得格外響,老遠就能聽見。
凌靜瀟按掌在身側的岩石上面,一直把那岩石按的快要碎裂開來。
他好心好意想讓於風華逃走,結果他可倒好,反把賀木玄月他們全都吸引過去了。
就以於風華那兩下子,怎麼可能逃得過賀木玄月那些人的追蹤。
林中傳來賀木玄月等人的聲音,“在那邊……”一行人呼啦啦竟然全都尋着於風華的聲音去了。
凌靜瀟盤膝坐在那裡動彈不得。額角青筋突突亂跳。
“那裡好像有個人影?”不知誰突然說了句。
賀木玄月原本已經走過去了,聽了這話停下腳步順勢往這邊看過來。
凌靜瀟心中一沉。
沒想到最後他跟於風華誰也沒有逃得過。
“誰在那裡!”賀木玄月喝了句。
凌靜瀟沒出聲,左手佛珠鬆開一道。攥在指尖,只要賀木玄月他們靠近便會彈射而出。
就在這時,從他的頭頂上忽地飛起一隻鳥兒,撲啦啦的拍着翅膀往賀木玄月那邊飛過去了。
“原來是隻鳥。”賀木玄月冷哼了聲,轉身繼續追着於風華的聲音下去了。
凌靜瀟暗暗鬆了口氣,看着那隻鳥騰空飛起,心中默唸了聲佛號。
那隻鳥並沒有飛多遠,而是停在樹枝上低頭瞧着他。
凌靜瀟隱隱覺得這隻鳥有些怪異,它的目光完全不像是一隻正常的鳥。而像是一個人,好奇的在打量着他。
過了一會,那鳥兒身子一抖,就像才睡醒似的,茫然的四下看着,不復之前的鎮定,倉皇飛走了。
與此同時,在離京都城不遠的官道上,一隊馬車迤邐而行。
睡在車廂裡的凌雪翎猛然睜開眼睛。
“停車!”他喊了聲,聲音脆生生的。
外面丫鬟聽見了,讓趕車的將馬車停了下來。
“小少爺?”她掀起車簾,“可是想要小解了?”
凌雪翎鑽出車廂,“舅舅呢?我要見他。”
不一會功夫,楚子墨帶着孫叔過來了。
“累了吧?很快就能進城了。”楚子墨伸手緊了緊凌雪翎身上的狐裘。
按說像凌雪翎這麼大的小孩子,就算是富貴人家也鮮有給做身狐裘的,可是他的這身白色狐裘卻是楚子墨找人專門爲其定製的,式樣與大人的一模一樣,穿在那小孩子身上顯得英氣十足。
再加上凌雪翎小臉肉肉的。整個人就像是個絨絨球,走在街上就連那些尚未出閨的大家閨秀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不要進城。”凌雪翎揚着小臉認真道。
“小少爺,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進京。”孫叔以爲他是耍小孩子脾氣。耐心勸道。
“不能現在進城,去那邊……”他指了指南邊的方向。
楚子墨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遠處,“爲何要去那邊?”
“舅舅信不信我?”雪翎嘟起小嘴。
楚子墨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自然是信的。”
“那就快去啊!”雪翎催促着。
楚子墨沉默了一瞬,孫叔勸道:“小少爺,不可胡鬧,馬上前面就是京都城了,再往南過去可就要走錯路了。”
凌雪翎不理孫叔,而是眼巴巴看着楚子墨。
楚子墨目光不錯的盯着雪翎。“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去那個方向嗎?”
凌雪翎小臉憋得通紅。
孫叔道,“小少爺。小孩子是不能說謊的。”
凌雪翎嘴巴癟了起來,好像要哭的模樣。
楚子墨長嘆一聲,撩起車簾。抱着凌雪翎進了車廂,“改道,向南。”
孫叔爲難道,“少爺,馬上就要進城了……”
“改道,想讓我再說第二次嗎?”
“是。”孫叔搖了搖頭。只得按楚子墨的命令去做。
半山腰的林間。
十一等人跟着湯圓,好不容易纔找到凌靜瀟。
“十哥,你怎麼了?”十一看着凌靜瀟嘴角殘留的血跡,嚇的白了臉。
“無事,你身上可有六嫂制的解毒香丸?”凌靜瀟知道自從十一服毒險些死過一次後,他的身上總會帶着解毒的香丸。
十一連忙從荷包裡取出香丸遞過去。
凌靜瀟將香丸吞了。臉色緩和了許多,扶着十一的手站了起來。
“你帶些人去把於風華找回來。”凌靜瀟低聲道,他們這些人只有鬼面跟十一知道於風華的真實身份。
“於風華去哪了?”十一問。“他不會是提前藏起來了吧?”
時間緊急,凌靜瀟只能簡單說了幾句,鬼面當即帶人去找於風華。
有湯圓帶路,他們很快就尋到一處林內,從林子深處傳來男子喝罵的聲音。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賀木玄月的聲音聽上去氣急敗壞。
於風華嘿嘿一笑。“你想再玩一次嗎?我保準你們還是找不到他……”
話音剛落,他只覺眼前黑影一閃,整個人被賀木玄月橫着踢飛出去。
“就算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賀木玄月不耐煩道,“你痛快點,告訴我十殿下藏在哪裡,我就放了你。”
於風華摔的眼前金星亂冒,靠着樹爬起來,卻是朝着賀木玄月啐了口。
賀木玄月臉色當時就黑了。
“你個賤人,這麼想死嗎,本殿成全你。”他推開身邊的護衛大步走到於風華跟前,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我再問你一次,十殿下藏到哪去了?”
於風華被他勒的喘不過氣。雙腿亂踢。
“你要是再不說,本殿就不客氣了。”說着他手指用力。
於風華喉間安插着的魚骨毫無懸念的再次刺穿他的咽喉,血順着他的嘴角涌上來,滴落在賀木玄月的衣袖上面。
“把你的……髒手……拿開……”於風華掙扎着從嗓子裡擠出話來。
“告訴我十殿下在哪?”
於風華沉住氣,用盡全力將嘴裡的血吐在了賀木玄月的臉上。
“你!”
於風華咧開嘴,露出一個極爲諷刺的笑容,“髒狗……休想碰他一根……指頭……”
他的人生已然被眼前這個畜生毀了,他可以忍,可以逃。但是他卻絕對不能容忍賀木玄月對凌靜瀟出手。
那是小爺的女人,你個齊孫子,休想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