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案子接一個案子。
蘇三可以驕傲地對着黃浦江大喊:“上海灘所有的案子都被我包場了。”
只是心好累。好像整個世界的悲歡離合都被聚集到一起,每天面對這些,也真是夠了。
正好羅隱也有這樣的想法。
“我們應該出去走走。”
羅隱向蘇三提議。
“散散心啊,看看風景啊,當然最主要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搗亂。”
聽了羅隱的話,蘇三想起上一次的旅行。那一次其實是賭氣去的,但是誰能想到會遇到那麼多事。
當時羅三小姐看到蘇三和羅隱一起出現時臉黑的都能滴下水來。那時只想着羅三小姐平時飛揚跋扈的,偶爾氣她一次也算是扯平,沒想到當初那個活得自在肆意的三小姐現在卻生死兩茫茫,落個生不見人死不見時的下場,真是令人唏噓。
羅隱見蘇三神色黯然,猜她一定是聯想到上次那場死亡旅行,便安慰道:“其實,我前段時間看到三姐了。”
蘇三一愣:“你見到三小姐?在哪裡?她過得好不好?”
“她……在賣餛飩。”
羅隱猶豫一下還是和盤托出。
蘇三聞言微微愣一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驚叫一聲:“天啊,是哪個餛飩攤子!你看到了!”
“那攤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和我們上次看到的人並不是同一個,但我感覺實際是一樣的。爲什麼看到的人會不同?”
羅隱追問道。
蘇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是和日有所思類似吧?我曾經看到賣餛飩的姑娘像我的……一個所謂的親人。”
羅隱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只是在我們意念中存在的一個場景呢,上次不是引導過我們破案線索嗎。”蘇三安慰他。
“可我看到了火光,感受到火的溫暖跳躍,餛飩的香氣,瀰漫開的水汽,這些都只是在意念中存在的嗎?”
羅隱想不明白,蘇三同樣想不明白。兩個人在心地都默默期待再遇到哪個餛飩攤子,一問究竟。
就這樣,當毓嵬現兩天沒有看到蘇三,找下樓敲了半天的門卻不見蘇三出現。
“別敲了,人家會情郎去了。”
莫明笑眯眯地靠着樓梯站着,吐出一口菸圈。
“去警察局了?”
“攜美同遊,不亦快哉。”莫明的語氣有些奇怪。
“啊?太過分,只他們兩個人。”毓嵬心有不甘,瞪着蘇三的房門。
“若是我的情報沒錯,此刻快到莫干山了吧。”
莫明又吐出一個菸圈,一直看着那香菸慢慢擴散,一縷縷的,像是情絲,剪不斷理還亂。
他湊近毓嵬的臉,笑眯眯地問:“是不是,這裡,悶的慌。”
他指指毓嵬的胸口。
毓嵬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接着又連連搖頭。
莫明哈哈大笑:“你啊,你啊,可是看到你這麼鬱悶,這麼酸溜溜,我這心裡怎麼就這麼高興呢。”
莫明笑的很開心,可是毓嵬從他離去的背影中看到蕭索。
直到莫明上了樓,毓嵬才狠狠地啐了一口:“變態。”
泄完,轉念一想到這大好時光,那兩個人已經在路上了,定是十分快活。這心裡就開始悶悶地疼。
“瓶插映山紫
爐添沉水香。
驀地遊春轉
小試宜春面。
春呵春!得和你兩流連。
春去如何遣?
恁般天氣,好睏人也!”
毓嵬唱道最後,蘭花指指向蘇三的門,低聲說了一句:“唉,你啊……我啊……”
一間小飯館裡,蘇三摸摸自己的臉說道:“這會毓嵬一定罵我們不帶他一起呢。我這耳根子都燒的慌。”
一隻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潔白的脖頸處輕輕地劃了一下。蘇三忍不住渾身一抖,那隻手的主人笑道:“果然是熱熱的。”
蘇三橫他一眼,又急忙看看周圍。
羅隱低聲道:“大家都忙着吃飯,沒人看到的。”
話是這樣說,可是蘇三看到斜對面那張桌子的女孩子瞄了這裡一眼就低下頭去。
蘇三這下不但是耳根子,臉也開始燒起來。
斜對面那桌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跟着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男子西裝革履,戴着金邊眼鏡,另一個是灰色長衫,蘇三剛纔就注意到他們,卻猜不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羅隱見她的頭越來越低,問道:“怎麼不吃了,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你呀,真是大庭廣衆的,都被對面的小姐看到了。”
羅隱聞言看向斜對面,那女孩子也正向這邊看過來,見那個俊朗的男子看向自己,先是有些害羞,但隨即露出一個很甜美的笑容。
倒是個很大方開朗的小姐,羅隱笑着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素雲小姐,你認識對面的先生?”
李律師問道。
“並不認識,只是看着是和我們一起從上海來的,這一路上也算是看着臉熟了。”
被叫做素雲的女孩子看着只有十七八歲,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棉布格子旗袍,濃密的黑梳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相貌清秀,打扮樸素。
“嗯,這兩位的確是在火車上看到過,素雲的記性還真好。”
長衫男子叫寧志國,看了斜對面一眼說道。
“寧叔叔,你說姨婆還能認識我嗎?畢竟我們只是過去見過一面。”素雲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有些憂心忡忡。
“血濃於水,我相信老太太會認出你的,你和你媽媽長得那麼像。”寧志國看女孩子有些憂慮,低聲安慰。
“是的,素雲小姐不必擔心,各種法律文件都能證明你就是程家的女兒,是程家財產的繼承人。尹老太太做爲程先生的姨母,已經得到了程先生的饋贈,你對這位老人並沒有任何贍養義務,她對你態度如何不會影響任何事情。”
律師的話就有點公事公辦的味道。
素雲道:“畢竟是我的姨婆,我還是很想和老人家相處好的,將來爲她養老送終,彌補我沒有親自送別爸爸的遺憾。”
“程先生若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很開心的,素雲,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才這麼高,我記得是六歲吧,你媽媽第一天送你去上學,結果你下了黃包車就跑,幸虧被我給截住。”寧志國想起往事,笑了。
素雲臉一紅:“寧叔叔,人家這麼丟人的事情你還記得啊,忘記了吧。”
說着捂上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