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三足巨擘,乃是妖族、魔宗、鬼道。
而通過他們打探到的消息,已經排除了魔宗和鬼道,只剩下一個妖族。妖族先前因爲王者精魂之事,曾大舉進攻靖靈教,後在佛宗圓上大師調解下,才暫化干戈,又因爲鬼道化妖陣之事而進行封族,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除了妖族第一天炫月曾在黑風山出現外,妖族幾乎已經在中原大陸上銷聲匿跡。但是此刻看來,一切事情,並非像表面上顯示出來的那麼簡單。
“師兄,你是說,靈兒和秦宇的失蹤,是與妖族有關?”雖然看樣子大家明顯都已經猜到了,但靖昱還是忍不住吃驚出聲。
幾乎同時,窗外院中響起一個訝異的聲音,雖然這個聲音很小,但還是讓靖龍察覺到了,霎時間,他臉上神色一變,驚喝出聲道:“是誰?”話音未落,他的身子已驀地一動,化作一道虛影,掠出窗外,帶起的風,吹得桌上油燈不住搖曳。
其餘幾人見到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大爲吃驚。
颺羽最先反應過來,輕喝一聲,幾乎是緊隨着師父,掠出窗外。
窗外月色如水,颺羽看到前方師父化成一道虛影的身影飛掠而去,速度驚人,但是動靜卻並不大,彷彿一陣微風,不由得暗自心驚。這樣的修爲,他自然是多有不及。
就這片刻間,前院已響起了靖龍的驚喝之聲,整個庭院中氣機涌動,異嘯聲聲,顯然是靖龍已經與來者交上手了。颺羽霎時間運轉淵龍訣,渾身青色光芒閃爍,急掠上前,隨時準備出手支援師父。
只見前院中忽然光芒大放,金色和碧色的元氣交織,轟然一聲,半空中兩個身影隨即向後躍開。光芒消散,只見空闊的前院廣場上,兩道身影相距數丈,卓然而立,隱隱對峙,正是靖龍和一個神秘人。
“師父,”颺羽落到靖龍身邊,看着前方數丈之外的那個神秘人,不由吃驚問,“他是誰?”
靖龍沒有回答他,因爲他似乎也並不確定。他臉色凝重地看着數丈之外的那個神秘人,目光沉凝。
颺羽看去,只見那個神秘人一襲青衣,臉上卻戴着一個純鋼面具,在月光下,閃爍着銀白冰冷的光澤。這樣的裝束,似乎有些似曾相識,讓他不由得微微一怔。這時,幽香微微,詹雨薇已落到颺羽身邊,靖昱和高陽也緊隨着趕到。
詹雨薇微微皺眉看了一眼那個戴純鋼面具的神秘人,隨即將目光轉向颺羽,帶着詢問之意。不過颺羽對此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他的確覺得眼前的神秘人似乎有些熟悉,但並不確定。
如水的月光下,戴着純鋼面具的神秘人站在他們數丈之外,頭微微揚着,似有一種平靜的傲然之意,嘴角噙着一縷淡笑。他就是那樣靜靜站着,一時間既不逃跑,也不說話。
靖龍靜靜看着他,眼中閃過一陣陣疑惑。隨即他的目光一凜,出聲道:“尊駕何人,爲何夜闖此處?”聲音雖然平靜,但顯得很清晰,其中裹挾着的無形威壓,使聞者心驚。
神秘人轉了轉頭,純鋼面具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冰冷,他的目光靜靜地掃過靖靈教衆人。當他的目光掃過颺羽時,颺羽不由得微微一愣,從他的目光中,颺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此人。一時間,腦海中飛快浮現出一些畫面,曾經他遇到的那幾個戴面具的形象一一在他腦海中出現:幽冥淵上出現的那個神秘人,黑風山上那個雲龍教掌教蕭槐,接着便是昨天他和葉靈在百貨街碰到的那個戴面具的中年人。這幾個人,是否與眼前的這個神秘人有關?不過,颺羽此刻卻沒法多想了,因爲在這回想間,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和葉靈一起走在城裡的情形,想到葉靈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心裡隱隱作痛,神情頓時黯然,低下頭來。
詹雨薇在一旁看着颺羽的神情,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眼中帶着關切之意。
前方,神秘人只是靜靜看着他們,也不回答靖龍的話。
靖龍心裡微怒,嘴角溢出冷笑,道:“尊駕爲何不答話?難道是啞巴不成?”
聽着這話,神秘人忍不住微微冷笑一聲,隨即看着墨藍天空之上的明月,低嘆口氣,神色悵惘,緩緩道:“我來此處,並無敵意,你們大可放心。”他的聲音有些怪,好像是刻意僞裝過了一樣。
靖龍聽得微微皺眉。
站在他身旁的靖昱,似乎並沒有想太多,他只覺得這個神秘人的話很好笑,聽得不屑,嗤笑一聲道:“閣下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你擅自闖入我們住處,應該擔心的是你纔是!難道你以爲我們靖靈教之人,還會怕了你這樣的邪魔外道不成?”
神秘人輕哼一聲,不無諷刺地說:“不不,你們當然不怕,你們這兩個靖靈教掌殿把自己的兩個弟子都弄丟了,可厲害得緊。”他雖然是諷刺他們,但是他的話裡,卻分明帶着一些異樣,那是一種隱隱複雜的情緒。
“你到底是何人?”靖昱聽得心裡一驚,警惕地看着他,“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神秘人冷笑一聲,道:“這種事情,難道還是什麼秘密不成?你們這兩個掌殿,連自己弟子都保護不了,還怕別人說麼?”他這一番話,竟然隱隱帶着責問之意。
這些言外之意,靖靈教衆人自然能聽出來,他們一時間都怔了怔,面面相覷。
靖龍目光凝重地看着他,沉聲道:“尊駕既然說來此並無敵意,卻爲何不敢透露自己身份?”
神秘人聽得輕笑了笑,道:“在下不過是道上的無名之輩,區區賤號倒也不足掛齒了。”
靖龍微微冷笑一聲,道:“剛纔我和尊駕交過手,尊駕修爲不低。若說尊駕如此修爲之人,也算是無名之輩,那這個天下,怕也沒有什麼有名之輩了。”
神秘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靖龍語聲忽然一肅,意味深長地,接着道:“在我看來,尊駕非但不是無名之輩,反而是天下成名已久的人物。尊駕既以面具遮臉,又不肯將身份相告,實在讓人很好奇,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得尊駕似乎對我們靖靈教的事情很關心?這一點,不知尊駕是否能夠告知一二?”
靖龍目光灼灼,彷彿看穿了他的面具似的,使得他心裡暗自震驚。不過,他對靖龍對自己的懷疑,並不是那麼擔心,相反,他對自己的僞裝很自信,他相信在場的靖靈教衆人,沒有一個能夠認出他,所以,他的神情顯得很平靜,道:“既然你非想知道,那我索性就告訴你一些事情吧。不瞞大家說,我是鬼道聖宗之人,到此處,也算是偶然,並非是有什麼特別任務。”
他自己主動承認身份,這使得颺羽他們又是微微吃驚。不過,靖靈教身爲天下正道之首,向來是與鬼道勢不兩立的。當即,靖昱的臉便忽地陰沉下來,寒聲道:“我靖靈教向來與鬼道勢不兩立,閣下既然身爲鬼道之人,不可能不知曉。既然明知利害,還敢到此,我實在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那麼,既然來了,就留下吧!”說話間,靖昱渾身黃色的靈氣怒放,威風凜凜,躍躍欲發。
神秘人很鎮定,平靜地看着他,道:“雖然我們分屬不同門派,但我現在無意與你們相鬥。不過,你們如果非要咄咄相逼,本座豈有絲毫害怕?”說話間,眼中透露出的目光,竟是凜然不懼。
“哼!”靖昱怒哼一聲,身上氣勢大漲,就要出手,但是靖龍連忙輕輕制止了他。被師兄制止,靖昱有些不解,靖龍淡淡道:“師弟不必急躁,我還有一些話,想要問問他。”
雖然兩人之間多有明爭暗鬥,但是到了外面,他們畢竟是同門,而且靖龍畢竟是師兄,所以靖昱雖然心裡不願,但還是聽從了靖龍的話,強忍下那口氣。靖龍知道眼前這個神秘人來此,並非那麼簡單。自己的弟子失蹤,雖然已經基本篤定是妖族所爲,但是從剛纔神秘人的言行舉止中來看,他似乎對這件事很關注,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其中內情?念及於此,靖龍便說道:“看得出來,尊駕對我們靖靈教兩個弟子的失蹤很感興趣,我不會問你這是爲什麼。但我想知道,你到底對此事瞭解多少,能否如實相告?”
神秘人低嘆口氣,道:“這件事,我瞭解的,也並不比你們多。我只知道,極北之地的妖族,已經來到這大澤附近,所以剛纔你們的猜測,並非不可能。”
靖靈教衆人聽得微微訝然。
靖龍看着神秘人,頓了頓,微微一笑道:“看來尊駕真的是很關係我們靖靈教失蹤的那兩個弟子,不知道尊駕是關心秦宇,還是關心…靈兒?”
神秘人聽得心裡微驚,頓時不由得一窒,在那剎那間,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帶着隱隱的傷痛。但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復如常,輕哼一聲道:“本座身爲鬼道之人,你覺得我會關心你們靖靈教何人?如此猜測,豈不可笑?”
靖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時,颺羽終於忍不住問:“這位…前輩,我看你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