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去符詔大殿領符詔了!
這是引發了天池弟子關注的第一個消息,畢竟門內已經很久無人領符詔了。
他們都知道,自家這個大師兄,年齡不大,性子卻犟,脾氣也不小,他若是在領符詔的時候,碰到了別人嘲諷冷笑,會怎麼做?
像教訓我們一樣教訓那些人?
很快,第二個消息就傳出來了。
大師兄與巨靈門弟子起了衝突,將兩人打落海中,八人懾住,大佔上風。
天池弟子人人頓起敬佩之心,果然不愧是自家大師兄,爲我等出了一口惡氣。
但是,第三個消息很快就傳出來了,大師兄領的符詔……竟然是紅塵詔!
紅塵詔有什麼用啊,廢力,還不討好,耽誤修行,又賺不着錢!
衆弟子百思不解,當然,也有人覺得,領紅塵詔乃是天池仙門強勝時門下弟子必須要做的事情,如今孟宣這樣做法,也是依巡古例,乃是天池崛起之兆!
不說門下弟子心裡如何想,孟宣卻是準備好要出發了。
他是天池門下真傳大師兄,暫代門中傳功、戒律、掌劍、領法四大長老位,臨走之前,自然要將門中事務安排好,於是就再次擂起了醒雷鼓,喚來諸位師弟。
“墨伶子師弟,我離開之後,你暫代戒律長老之職,門下有人觸犯門律,嚴懲不貸!”
“謹遵大師兄法旨!”
墨伶子出來,向孟宣施禮。
“曲直曲師弟,你暫代掌劍長老之職,有敵來犯,便率衆師弟,守衛山門!”
“謹遵大師兄法旨!”
曲直站出,平靜的臉上有些激動,猶豫了半晌,他又道:“師弟謝過大師兄……”
孟宣一怔:“謝我做什麼?”
曲直狐猾的臉上罕有的出現了一絲忿怒,摸着的臉頰,恨聲道:“三年前,師弟我被巨靈門的真傳弟子華山童一巴掌從符詔大殿三樓打進了海里,自此便心神受損,三年來修爲再無寸近,今日大師兄教訓了巨靈門下的兩個弟子,也算替師弟出了口惡氣!”
“難怪你要修小煉心法……”
孟宣明悟,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輕聲道:“若有機會,我幫你出這口惡氣!”
曲直臉上現出一絲感激,長揖一禮,道:“大師兄恩德,沒齒難忘!”
被人從符詔大殿上,一巴掌從三樓打到海里,這可以說是一個奇恥大辱。曲直雖然心性淡泊,對這件事卻也一直耿耿於懷,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心境,以致修行進境緩慢,這樣的他,要麼便是修煉小煉心法,破除心障,要麼便要痛快復仇,才能通達心神。
只是曲直也明白,憑自己的本事,只怕永遠也報不了仇了。
但是孟宣的一句話,卻又讓他生起了希望。
隨後,孟宣又安排了蓮生子守衛經窟,命諸師弟好好修行,然後讓他們散去了。
他自己卻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御劍飛到了藏經窟處。
如今天池仙門山門凋蔽,最珍貴的地方也就劍湖與這經窟了。
劍湖羣劍有靈性,且距離掌教師尊修行的雲隱峰最近,不會出什麼問題,經窟卻是孟宣最爲關心的地方,如今經窟法陣皆繫於他一人之身,在他離開後,雖然也可以自行運轉,且有蓮生子看守,但蓮生子修爲終究是低了些,孟宣不是很放心,準備再留個手段在這裡。
直入了法陣之中,孟宣來到了經窟殘缺處。
第一經窟當年被劫火所毀,缺失了一角,也是這法陣最薄弱的地方,當年霍青瞻,便是在此處破開法陣,進入經窟取得了雷動四方訣的第一印修法的,孟宣心裡清楚,如果有人想私下裡進入經窟,也只有從這一角進入,因此他必須在這裡留個後手,才能放心離山。
“蜃妖,出來吧……”
孟宣取出了一副畫卷,隨手往外一扔,冷冷喝道。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隨着畫卷落地,忽然一道輕煙從畫卷裡飛了出來,化作人形,在地上連連磕頭。
“我只問你一句,想死還是想活?”
面對磕頭男子,孟宣口氣冷淡。
“小妖自然是想活,求仙長高擡貴手……”
孟宣冷冷打量着那磕在地上的虛影,直打量的它渾身恐懼,跪在地上磕頭不停。卻原來,這蜃妖並非別人,正是當初那煉屍宗三長老手中十方地獄圖的陣魂,它本只是一頭蜃妖,卻被大能者一劍斬了肉身,只留一道殘魂,煉進了陣圖之中,使陣圖擁有了幻象之能。
蜃妖無體,無法修行,只能被陣圖主人每天滴一滴鮮血供養。
可是它被孟宣關在洞天指環裡半年之久,始終未有一絲血氣供它,早就虛弱不堪了。孟宣若想斬它,實在是非常容易,別說斬它一劍,甚至只是撕毀那陣圖,它便再無容身之處,只有飄蕩於天地間,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一陣陽風吹散了。
“你若想活,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孟宣斟酌着說道,“此地有一法陣,你可寄身陣中,再做你的陣靈,每天可以汲取法陣的一絲靈氣存身,任務就是在這陣裡盯着,無論是誰,若想從此處進入經窟,你都給我困住他,一直困到等我回來,不然就算他餓死在陣中,也不能放人,你可明白?”
說完之後,孟宣一聲冷喝:“明白了?”
“小妖……小妖明白……”
蜃妖哆哆嗦嗦,卻是開心的,幾乎不敢相信這等好事能落在自己身上。
它如今乃是陣靈,只能寄身於各法陣中,陣法愈強,它的好處便愈多。
而它原來寄身的那副十方地獄圖,又怎能與這天池長老舍命佈下的大陣相比?
孟宣命它守在此處,簡直就是將一根骨頭塞在了狗嘴裡,它又怎會不忠心效命?
“很好,你若做的好,我到時候可以考慮真正讓你成爲此陣陣靈,”孟宣說着,卻又收回了十方地獄圖,輕輕敲着掌心,“而若是有什麼不軌之心……哼,這副陣圖我會拿着,你的靈印還在此圖之中,哪怕我在千里之外,只要撕碎了此圖,你也立刻就會煙消雲散……”
“仙長放心,仙長放心,此乃小妖天大的造化,又焉敢不盡心盡力?”
蜃妖在地上連連磕頭,若是有心,只怕要把心挖出來給孟宣看了。
做下了這個安排,孟宣也未告訴蓮生子,便御劍去了雲隱峰,稟告掌教自己將要離山奉詔之事。
掌教也沒表示什麼態度,只是淡淡囑咐了一句:“仙門之外,無人幫你,一切小心!”
孟宣怔了怔,便答應下來,然後下山了。
自然,臨下山前,也免不了要向鬆友師兄保證,回山時一定帶狗肉給它。
“寶盆,東西收拾好了麼?”
孟宣回到坐忘峰上,見寶盆已經背了一個包袱,在等他了。
孟宣必須得問他一句,因爲如果不多囑咐,這廝就只知道帶他的書。
現在的寶盆,已經變成了一個研究法陣的狂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研法陣理,簡單來說,就是比以前更書呆子了,甚至偶爾從研究法陣的間隙裡清醒過來,他還在感嘆,自己真是幸運,以前他是個凡人,要吃喝拉撒,但現在卻都不用了,只管一心研究學問。
這樣自然進境恐怖,孟宣不知寶盆如今在法陣上的造詣有多高,反正已經遠遠超過他了。
“走吧,救黎民於水火之中,正是我輩當爲之事……”
寶盆在聽說了孟宣所領的紅塵詔上的慘事,罕有的從法陣研究中清醒了過來,義憤填膺。
“那就出發吧!”
孟宣祭起飛劍,引出了兩個御風法陣,帶了寶盆,化作兩道流光,直向北方天際遁去。
這半年閉關,孟宣真氣品質提升,已經可以操控三個御風法陣了。
“師弟恭祝大師兄一帆風順,早日歸來……”
天池仙門諸峰上,衆天池弟子遙望孟宣飛離的方向,齊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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