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爲在北方的寒冬臘月時節,就應該呆在一件溫暖的空調房裡,然而有很多時候,卻總是事與願違。
一天下班我剛到家,老媽就跑過來說,你表舅老了,而且他們家還遇到點麻煩,你去看看。老媽是北方人,她說的老了,就是去世的意思。
我在心裡哀嚎了一聲,表舅家在哈爾濱,這可是十二月呀,不過老媽發話了我哪敢不去。當天我就收拾東西,搭乘第二天早上的火車趕往哈爾濱。
是表弟來接的我,我有些意外,這個表舅不再了,他現在應該再忙着張羅喪事,居然還有空來接我。於是我做過去拍了他一下問道:“怎麼是你來呀?”
話說完我就後悔了,只覺得一股寒風從嗓子眼直灌到肚子裡,真是透心的涼呀!
表弟衝我擺了擺手,意思是讓我上車再說,我哆哆嗦嗦的跟着他上了車,他發動車子之後,又開了一會,我才感覺到暖意。
表弟苦笑着說:“喪事不用我去心,還有我姐和姐夫呢,我們都聽說有點道行,你先去我家老宅看看。”
我點了下頭,好奇的問:“不是你好歹先拉我去給表舅燒柱香呀,這大冷天你帶我去那幹嘛呀?不是很久之前就沒人住了嗎?”表弟點了支菸說,我爸之前就一直住在哪,後來我姐他們家房子拆遷,也暫時搬進了老宅。所以問題就出現了,開始的我爸自己住的時候,只帶了這個保姆,過的挺平靜的,但等我姐他們一家搬進來之後,就亂了。
我也點了只煙問道,什麼亂了?表姐和表舅不是關係一直不錯嗎?
表弟苦笑了一聲說,從搬來那天開始,我那個小外甥就哭起來沒完,白天哭晚上哭,反正抱到醫院什麼都檢查不出來,也不哭不鬧,醫生甚至覺得我姐在無理取鬧,但一回到老宅還是那樣。
開始的時候,我姐以爲是剛換了環境,小孩不太適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可是沒有想到,他們在這裡住了三天之後,就發現走廊裡有人走動,我姐夫還以爲是小偷,直接追了出去,結果什麼都沒看見,也沒丟什麼東西。
但從那之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人影在晃,後來連保姆都看到了,還好我爸眼神不好,他不知道這事。不過也被小外孫吵得頭痛,後來又人給看過,說是孩子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我姐他們兩個都是數學老師,根本不相信這些,硬說人家腦子有病,結果把人家氣走了,所以孩子的事也就耽誤了。
直到昨天我爸走了,我給老姑打電話無意中說起這件事,老姑才說你會看邪病,所以我就拜託老姑讓你過來一趟,正好我姐和姐夫都不在,我外甥還在家裡保姆帶着呢,你幫忙看看,到底是什麼病。
其實我感覺和老宅有關係,都說空久了的房子總會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我爸當時開門就住進去了,也沒想那麼多,沒準就是裡面有啥……那個。
我苦笑了一聲調侃道:“好像你看見了似的,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迷信,沒準就是因爲這房子在郊區,有路過的東西,被那孩子看到了。”
表弟看了我一眼,把菸蒂一扔說,我告訴你,開始的時候我還真不信,所以我特意去老宅呆了一天,我白天睡足了覺之後,晚上就靠在牆邊聽着,老宅還真挺空的。
我心裡也沒底,前半宿啥事沒有,結果到了後半夜,我真的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還以爲誰起夜了呢,結果開門出去一看,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隨後我有把門關上繼續靠在牆邊帶着,結果沒過一會又聽到了那陣腳步聲,和原來一樣,很輕。
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於是我小心的走到門邊,把門透過門上的玻璃往外看,結果嚇得我半死!你才我看到了什麼?
“看前面,小心點!”正說着這傢伙突然回過頭來,我急忙喊了他一聲,此時我們可是在高速上,那些不注意再追尾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表弟哈哈一笑說,沒事,你倒是猜猜。
我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但我能看出他一直在發抖,顯然也嚇得不行,可見那天他一定看到了比較恐怖的東西。
表弟苦着臉說,不是,我見到了一個影子,準確的說是一個人形的影子,那個影子又一米八以上的高度,並且會動。
它似乎知道我在盯着它看,走到走廊中間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轉頭看着我,我嚇的僵在了原地,結果眼看着它穿進了我爸的書房去了。
我點了下頭,暗暗記住了表弟說的話,我們一路沒住找話聊了起來,好在半個小時就到地方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
這處老宅我只聽說過,卻從沒有見過,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這說一座老式的三層小樓,周圍的牆壁都有些破損,留下斑駁的痕跡,院子裡蒼松翠柏,看上去有些滄桑,我跟着表弟走進老宅,一進門還沒什麼除了感覺房間裡光線暗了一點之外,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我讓表弟帶着我到他說的那件書房看看,表弟明顯有些害怕,我苦笑了一聲,讓他給我指出位置我自己進去。
他這纔給我指出房間,還費讓我先看看孩子,我從沒有見過這位小外甥,看到保姆把他抱過來的時候,好奇的湊過去看,這小傢伙才一歲多一點,但已經有十五斤重,小臉粉嘟嘟的,只長了幾顆小牙,看上去非常可愛。
我抱了他一會,這小傢伙居然還咯咯的下了起來,看他這麼可愛,我也破例給他畫了張辟邪的符,並且答應回頭給他求道符郵過來。
表弟疑惑的看了半天,等保姆把孩子抱走之後,他才疑惑的說:“奇怪了,我這小外甥原來可是很認生的,一般人不讓抱,你報他居然還能逗笑他,真是邪門了!”
我故意擠兌他說,那當然不然我怎麼能算是大師呢?不過你不說這孩子一直哭嗎?我來了有一會了,他也沒哭呀!
表哥看了眼表,又朝外看了一眼說,現在兩點,還有兩個多小時天就黑了,你等到天黑就知道了,那傢伙哭的人心都直抽抽。
我苦笑了一聲讓他找個地方帶着別妨礙我,我則拿出羅盤在房間裡四處走動,我可以一路朝着書房走,可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羅盤居然沒什麼反應,我疑惑的打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書房的左邊靠牆的位置,是一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
我這人不愛看書,也沒細看,而使轉頭看向別處,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書桌上,那張書桌正擺在一扇落地窗下,這扇落地窗明顯是新換上去的,現代氣息濃厚。
不過和這間書房整體還算挺搭調,儘管是冬日,但外面天氣晴朗,此時仍然有充足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照在書桌上的宣紙上,使我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小東西,那是一個深綠色的東西,只有手掌大小,裡面裝着水,上面還有一個小棍。
我從沒見過這個東西,處於好奇我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堂哥,幾分鐘之後,堂哥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這種叫硯滴,還說這可是末釉的,硯滴中的精品呀!
他在電話那頭激動的不行,而我的心則如同外面的冰雪一般冰涼,因爲我已經意識到是這個東西的問題,於是找到表弟詢問那隻硯滴的來歷,表弟支吾了半天,也說不清到底是哪裡來這麼個東西,他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哪來的。
我讓他該幹嘛就幹嘛去,今天晚上我就住在這裡,晚上會會那個東西。表弟聽了我的話之後,嚇得一哆嗦,他一邊往外退一邊囑咐我自己小心,我看着好笑,急忙催促他走,他這才送了口氣跑了出去,我回到表弟一直呆着的那個房間躺在牀上休息,晚上又要辛苦了。
可能是一路勞頓,躺在牀上沒有回功夫我就睡着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晚上八點多,直到保姆把我叫起來吃飯,吃過飯我囑咐他們今天要做的事,隨後讓她帶着孩子去隔壁鄰居家呆一晚,保姆聽了我的話也嚇得夠嗆,抱着孩子就跑了。
我鎖好門走進書房,此時書房的桌子前正做着一個黑影,和表弟說的差不多,那只是個黑影,不過我卻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
我的腳剛邁進書房,那個黑影就回過頭看着我,晚上有些陰天,屋子裡的光線非常暗,我是藉助陰陽眼纔看清楚這個傢伙的,我沒理它,而是按照老規矩在地上畫好縛靈陣,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不用畫了,你幫我做件事我就走。
靈體是發不出聲音的,這聲音是直接出現在我腦子裡,至於這是什麼原理,我至今也不清楚。
我點了下頭畫好之後站起身來冷冷的盯着它,它站起來指着硯滴說,我的屍體已經沒了,你找個好位置幫我把這隻硯滴埋掉。我點了下頭,答應了它的要求,這傢伙見我答應了,身影變淡,很快就消失了,我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簡單。
後來我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如果那個靈體沒有聽我的話,我是否有能力收了它,或許沒有。
慶幸之餘,也使我不由的感慨,我一直認爲,鬼也不過就是人的另一種形式,可怕的不是鬼本身,而在於心,心懷叵測的人,遠比鬼可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