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沒走多時便來到新開的溜冰場。
溜冰場建在鎮上的河邊堤壩旁邊,地勢非常平坦,而且離街道路邊也比較近,地理位置選得非常好。每到傍晚,來此溜冰玩耍的人羣總是絡繹不絕。溜冰場老闆將音箱的聲音放大,播着搖滾震撼的歌曲,將氣氛烘托的十分熱鬧。
當然,現在還只是下午,溜冰場裡玩耍的人羣顯得零零落落,還並未迎來高峰。
不過溜冰場老闆看見我們一行人走來,當即便露出笑容,搓着手笑道:“甘老師和同學們來啦?”
看來甘維早就和老闆打過招呼了。
“快請進,我早就爲大家準備好了溜冰鞋,大家先說一說你們的尺碼是多少?”
同學們爭先恐後地一個個報上自己鞋子的尺碼,然後依次領着溜冰鞋,開始躍躍欲試。
老闆見狀道:“大家不會溜冰的先試着扶着欄杆慢慢來哦,可不要受傷……”
然而他話音未落,蘇薇雙手捧着書,一邊踩着溜冰鞋,平穩地從他身邊滑過,臉上的神情,以至於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就像走在平地上一般。
“好、好厲害啊。”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蘇薇就這樣直行划過去,又背對着大家飄回來,身輕如柳,微風輕輕拂動她的髮絲,好像乘風而行一般。
看見蘇薇如此厲害,班上的同學更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穿上溜冰鞋然後滑動,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很快就有好幾個同學摔了個屁股坑。
我在一旁很沒形象地笑着自己的學生:“哈哈,曹雅露,你摔的姿勢也太難看了。”
曹雅露對我哼了一聲,想要慢慢爬起身,但她卻很難掌控這雙溜冰鞋,就像專門和她作對似的,總在她要起身的那一剎那,滑輪又是不受控制的滑動一下,導致自己的屁股又和光滑的地面親密接觸了下。
“疼……”
曹雅露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疼得眼眶都泛起了淚水。
但令我意外的是,曹雅露面前卻忽然伸出了一隻細白膚嫩的手臂。
左可嫺熟地踩着溜冰鞋,穩穩地停在一臉窘迫的曹雅露面前。
“喏,拉着我起身吧班長。”
曹雅露先是一愣,然而微微一笑,道:“謝謝。”
我在一旁還惡意地揣測,左可會不會拉到一半忽然放手,整蠱一下曹雅露,而事實證明,全是我老師之心度學生之腹了,左可只是很平靜地拉起了曹雅露,便穿花蝴蝶般,遊了開去。
“若依,沒想到咱們班上會溜冰的人這麼少,嘖嘖。”
“papa,與其說這個,你能不能放開若依的肩膀,都撐着我多久啦,若依也要去溜到中間去,不想在這陪你。”
我可憐巴巴地望着她:“乖女兒,你要拋棄papa了嗎?”
若依拉着我的手,突然使勁一拽。
“喂喂!小心點啊!若依,papa根本站不穩!別拉,別拉!”
若依捂嘴一笑,倒是拉着我有驚無險地重新回到了欄杆附近,若依面朝着我,揹着雙手,閒庭若步般倒滑而行,揚着眉頭說道:“papa你啊,不會溜冰就老老實實待在這吧!”
說完後便一個轉身,飄然而去,加入了溜冰大隊伍中去了。
“唉,女兒大了,都不管papa了,真傷心。”
“噗哧。”
我一轉頭,看見了恬然安靜坐着的甘維,她笑道:“沒想到你和若依相處時這麼有趣啊。”
我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剛纔的一舉一動全被甘維盡收眼底了,不過看着甘維坐在凳子上卻沒有任何行動的樣子,不由問道:“甘老師怎麼不來溜冰玩?”
雖然我只是扶着欄杆,但我還是慢慢滑動了一下,向她示意這很好玩。
不過甘維輕輕搖了搖頭:“我嘛就算了,學生們玩的開心就好了。”
看着甘維目光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想要嘗試的神情,我不禁心念一動,朝遠處那些學生們叫道:“喂,同學們,你們玩的開心嗎?”
“開心~!”
我又接着說道:“可是你們玩的這麼開心,請你們來玩的老師還沒來玩呢,你們覺得這樣好嗎?”
我這麼一說後,有溜冰技術好的兩位女學生,倏忽一下便滑了過來,對着甘維說道:“孟老師說的對!甘老師怎麼在這光坐着呢?一起來玩啊。”
甘維笨拙地推手拒絕道:“不了不了,老師看你們玩就行了。”
“來嘛來嘛,一起來玩嘛。”
兩個女學生抓着甘維的手便強行拉了起來。
我藉此機會立馬對老闆叫道:“老闆,再拿一雙溜冰鞋來。”
“好,多少碼的?”
“37碼的。”我不假思索便道。
說完後,甘維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我向她揮揮手:“別傻站着啦,快去換鞋,難道要辜負孩子們的一片好意麼?”
甘維無法拒絕熱情的孩子們,只得去換了鞋。
換鞋出來後,仍是剛纔那兩個女學生挽着甘維的雙臂滑了出來。
兩個女學生像是靈動飛舞的精靈一樣環繞甘維身邊,可甘維呢,身子卻僵硬地像個木頭人,嘴裡不是驚呼道:“慢點慢點,老師不會滑,別拉,呀!別拉我啦。”
“哈哈。”我自然在一旁沒心沒肺地大笑。
殊不知,我這樣嘲笑甘維的舉動很快就迎來惡報,不知道什麼時候,左可和曹雅露已經悄悄來到我的身邊,左可笑嘻嘻地對我說道:“孟老師,我和班長算不算你的左膀右臂。”
我下意識點頭道:“當然啦,你們兩個班長,無論是正是副,都是老師的左膀右臂。”
“科科。”左可笑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這個左膀右臂更加名副其實一些吧,走你,嗚呼~!”
“喂喂,停下來!你倆幹什麼!?”
然而左可和曹雅露根本不給我反映的時間,兩人一人抓住我一隻手,強行將我拉離了欄杆,失去倚仗的我,平衡感極差,只得仍這兩個學生擺弄。
我沒料到的是,剛纔還如同嬰兒蹣跚學步般的曹雅露,這麼快就已經滑的有模有樣,她聽着我大呼小叫,絲毫沒有愧疚感,反而翹着嘴角低聲道:“叫你嘲笑我,哼哼。”
這是惡魔版的曹雅露吧,什麼時候這丫頭開始記仇了?
我被這兩個丫頭拉着被迫前行的我,心裡絲毫沒有安全感,大聲叫着:“護駕!護駕!快來人啊,若依!快救救你papa!”
然而我悲哀的發現,即使是自己的女兒,若依也依舊只是站在一旁看我笑話。
一羣逆臣賊子啊,唉。
不過,和我有着同樣遭遇的並不止一個,甘維在前方也被折騰的心驚膽顫。
“你們慢點慢點呀,不行了不行了,快要撞上了,小禾,你快讓開啊!”
“這哪是我能控制的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明明溜冰場這麼大,卻偏偏撞上你。
估計是這羣孩子平時被成年人欺壓的太慘了,偶爾見到我們如此無力的樣子,巴不得一直讓我和甘維出醜。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將我和甘維牽扯到了溜冰場中間,讓我和甘維毫不留情地撞到了一起。
“哎喲。”
甘維一下子和我撞了個滿懷,最先傳進我感知的是鼻間聞到的髮香,然而還沒等我心裡產生旖旎的感覺,很快我的額頭就和甘維的人頭碰在一起。
“疼……”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而甘維和我正面面相顧,她也倒在前方,屁股着地,絲毫沒有淑女形象。
本來還有些尷尬的我,卻忍不住笑了下。
“笑什麼啊。”甘維沒好氣道。
我趕緊正了正臉色,雖然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卻提起班主任的威勢,對一旁看熱鬧的學生們斥責道:“反了是吧,連老師的玩笑都敢開!還不快吧甘老師扶起來!”
估計卻是被我嚇着了,這羣學生很乖巧地就將甘維拉了起來,然後疏散到一邊,不再起鬨。
“喂喂,我還沒被扶起來呢!別走啊你們!”
唉,人心散了,班級不好帶啊。
最後我也只得自己慢騰騰地爬起來,憂鬱地挪動到欄杆附近趴着。
欄杆外是穿過龍潭鎮的河流,前些日子下了一陣暴雨,河水上漲,如今正流的湍急,但河流邊的學生們卻是無心顧及這些,正玩的歡快。
而事實上,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確實正醞釀着一場風暴,這場風暴來的如此迅猛,令我和甘維都感到措手不及。
——
在班上前十五名都跟着老師一起去溜冰場遊玩後,班上的氣氛顯得死氣沉沉,也是,明明別人都能夠去享受,而自己卻只能留在教室裡美名其曰地自習。
作爲班上僅存的幾個班幹部。
身爲體育委員的葉好,自然被囑咐管理好班上的紀律,可是葉好顯然不像曹雅露一樣盡職負責的。
是以班上不斷響着簌簌的說話聲。
“唉,好無聊啊……那些人現在肯定玩的很開心吧。”
“別羨慕啦,不說前十五名,就算前二十五名你都沒機會的。”
“真不甘心啊,憑什麼他們能去,我們只能留在教室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