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無垠的神州大陸有着豐富的地貌和悠久的歷史。
在這片大陸上,僅有一個國家,名曰“大湯”,乃是六百年前的戰國時代崛起的國家,相傳是上古武聖商清風之後。短短二十年便統一天下。
大湯的開國天子名叫商無極,修爲極高。
而他娶的王后,原是神女宮當代宮主,也是神秘莫測。
如今已過了六百年,此時的大湯帝國四海昇平,雖偶有西番南夷部落在邊境騷擾,卻無大礙。
只不過當今天子沉溺享樂,而分封的各王卻一代比一代強盛。
到了今日,各封地勢力已能與天子隱隱抗衡,卻一直無人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除了野心勃勃的西平王。
···
聽着耳旁颳着呼呼的北風,王善之一臉納罕的走進了門內大殿之中。
此時已是丑時(凌晨一點),門中的弟子早已睡下,他不知道爲何師父讓他深夜到此處而來。
不老峰位處西北,多風而少雨,隨着夜深,天空之上的雲彩早已被風吹走,皎月如銀盤,孤零零的掛在半空。
進入大殿,藉着月光,看到淨一真人背對大門,站在紫陽祖師座像前。
聽見有人進來,說道:
“善之來了吧。”
王善之看着師父故作神秘的姿態,滿眼盡是無奈,抱拳作揖後,說道:
“不知師父深夜讓徒弟來此,有何吩咐。”
“善之,爲師不是故作姿態,深夜在這裡扮高人,是有要事與你說。你過來。”
淨一真人輕輕說道。
王善之聽完心中大驚,趕緊走到淨一真人身旁。
“你先去給祖師磕個頭,今晚我與你說的事,除非是你認定的掌門弟子,除此之外與誰都不得再說。”
王善之聽完,走到紫陽祖師座像之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淨一在旁看着他磕完頭,滿意的笑了笑,說道:
“第一件事,是關於紫陽祖師的。門內都說紫陽祖師是離山神遊,最後在外羽化,這些都是假的,其實是失蹤了。
所以每代掌門都要盡心去查找紫陽祖師的秘密。這是你接任掌門的第一要務。”
“師父,我如今只是掌門弟子,還不是掌門,這個秘密對我說的是不是早了些。”
王善之眉頭一皺,說道。
淨一真人聽完一愣,說到,“唉,老了老了,居然把順序搞錯了。
那第二件事就是,我在祖師座像前正式宣佈,王善之爲紫陽劍派第八代掌門,我不在時,可代使掌門權力。”
王善之一愣,心想師父這說話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嘴上說道:
“師父,你如今身體無恙,氣血充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最起碼壽元能過一百。
早早的傳位於我又是爲何?而且咱們門派中,有兩個掌門,又是怎麼回事。”
“爲師這一輩子,不是好掌門,也算不得好師父。
你師祖一生收了四個徒弟,爲師最懶;
你二師叔脾氣暴躁,卻一心想把門派發揚光大,最是積極,但是也有些偏激;
老三呢,古板嚴肅不知變通,大家都不喜歡;
你四師叔貪戀權力,心思不在門中。
所以你師祖想來想去,把門派交到我手上,其實是最穩妥的。
我與你二師叔本來關係最好,而且他又拼又上心,都以爲要傳位於他。
也就是那時,我與他的關係纔開始惡化。
爲師與他吵鬧,其實我倆心裡都明白,就是一笑置之的事。”
王善之聽完說到:“原來如此,可是,兩個掌門的事,我應該如何自處您還未說。”
“唉,爲師老了,已經忽悠不動你了,你就安心當掌門,不用理會爲師,爲師剛好觀察觀察你當掌門的行止。”淨一嘆了口氣說道。
“師父,您只是單純的想偷懶吧。”王善之無奈的說了一句。
“又與爲師打岔。好了,爲師要說第三件事了。
傳你的那本紫陽劍訣後三式,等你進入了四品真人之境再去修煉。咱們門派自祖師外,六百年無人練成,非常古怪,研究此秘籍的事就靠你了。
還有那本無名的修行秘籍,是當初祖師不知道在哪撿的,裡面寫的功法太奇怪,你當着樂子看看就行,可別瞎練。”
王善之大驚,說到:“師父,您......您傳我那本秘籍已經快一個月了,如今才告訴我不能練,我練都入門了!”
淨一聽完也是大驚,然後臉色又淡定下來,說到:“練了就練了,反正咱門中先人也有試着練的,好像啥事都沒有。”
王善之臉上肌肉不自然抽了兩下,說到:“師父還有什麼事你一口氣說完吧,我有點怕。”
畢竟他只是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即使被師父磨練七年,心思沉穩。
但是與淨一真人相比,仍是閱歷太少。
············
神州大陸南部,江陵州,萬綠山脈深處。
在一巨大的山洞之中,隱藏着一座神秘古樸的神殿。
整個神殿用花巖與白玉建成,在漆黑的山洞中隱隱透着白光,十分神秘詭異。
大殿上首,有一個不知道用何物雕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一名身穿白衣,髮鬚皆白的老者,隨意的坐在那王座之上。
王座下首,分爲兩排,左邊十三,右邊十二,擺放着用水晶打造的座椅。
左右兩邊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到十人。
“文昌那邊進展如何?”上首老者問到。
“與西平王商定好了,已經開始。”下面有人回答。
“羊刃與他一起嗎?”老者問到。
下面之人遲疑了一會,答道:
“有些私事他去處理了,應該很快就趕去。”另一人說道。
“下不爲例。”老者語氣淡淡的,但是下面之人都感受到了無盡威嚴,無人敢說話。
“其他人計劃不變,德秀,過兩日與我去一趟秦山。”
“是,師父。”下面一女子答道。
那些下首之人還再等着那白衣老者說話,這時突然發現老者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所有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
“接下來,是第四件事了。”淨一真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王善之,說道。
“師父,您。。請說。”王善之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淨一突然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說道:
“西平王欲謀反,勸我派與他共事,爲師拒絕。
你與妙言,帶着爲師書信,去清風山玄門派找一趟他們掌教,把此事說明。”
說完把西平王府的年輕書生來勸說他一事,詳細的與王善之說了。
王善之一聽,眉頭微皺,說道:
“如此說來,如今門派已然在危難之中,此時我如何能走?”
“無妨,爲師已經親自與西平王寫信一封,說明難處。如果他日他再派人來說,爲師想着,不如先答應了,再周旋周旋。”
王善之想了片刻,說到:“我明日就出發,那妙言那邊?”
“就說去玄門派送信回禮,順便帶她去江湖長長見識,其餘事一概不說。”
王善之點頭稱喏。
然後師徒二人相對而望,許久未有人說話。
“師父?”王善之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嗯?”淨一真人眯着眼睛回了一句。
“您繼續說吧,還有什麼事要交待,我能受的住。”王善之一臉堅毅的說道。
“我說完了。”淨一真人慢慢的回了一句。
王善之聽完,長出了一口氣,臉上表情放鬆了下來。
向着淨一真人一抱拳,剛準備離開回屋睡覺,突然聽到淨一真人在背後說了一句:
“還真有一事,爲師差點忘了,徒兒?”
王善之艱難的回頭,只聽淨一嚴肅說道:
“你小師叔如今在天子帳下的潛蛇府做事,這是與他聯繫的暗樁,都記在這封書信上,有事可尋他。
另外,楊書亮,失蹤了。”
············
“世上如今禍亂不斷,你們要記着,遇事不可強出頭,能忍則忍。做任何事,應以善心護之。此番路途遙遠,安全第一。”
紫陽劍派大殿內,清晨的陽光通過大殿的木窗,灑在淨一身上,只見他背手而立,神態安詳,陽光在他的背後形成了一個光暈。
他看着眼前的王善之與劉妙言二人,慢慢說道。
仙風道骨!
不知爲何,一旁的王善之腦子裡突然想到了這四個字。
然後使勁了甩了甩頭,要讓自己清醒一點,這四個字與心目中師父的人設不符,仔細回想了一下往日師父的音容笑貌,再一看師父,感覺自然多了。
淨一真人不知道王善之心中所想,看到他驚愕的表情,心中一喜。
不枉自己一大清早選擇在這個位置與他二人說話,樹立光輝形象。
他又慢慢轉頭,慈眉善目的看了自己的女兒劉妙言一眼,嘴角掛着微笑。
只見劉妙言撅着小嘴,滿臉不高興,直接向他伸出手來,說道:
“我的禮物呢?”
“什麼禮物?”淨一真人一愣,說道。
“六品化形之境的禮物啊,你自己說的。我修爲到了你會給我準備禮物。”
劉妙言說完,疑惑的看了淨一一眼,然後滿臉失落的說道:
“爹爹,你不會忘了吧?”
“呵呵,怎麼會呢?爹爹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忘的。”
淨一說完心中疑惑,暗想,‘我說過給她禮物???’
但是此刻,還是爲人父的面子重要,更何況還是中年得女。
他讓王善之關上大殿之門,左顧右盼確定四周無人後,走到了紫陽真人座像前的供臺邊上。
雙手輕扶供臺上的香爐,同時發力,使那香爐左右各轉三圈。
只聽“咔咔”兩聲,紫陽真人的座像前,突然凸出了一個暗格。
暗格自動打開後,放着兩個劍盒,一個是普通的木頭盒,看着有些破舊。
另一個是紫檀木所制,劍盒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
淨一猶豫了一下,把手伸向了那個破舊的木盒。
“我要那柄!”
劉妙言眼疾手快,已經把紫檀木盒抱在懷裡。
“妙言乖,那柄劍是你娘……”
“我就要!”
“……好吧。”
王善之在一旁看到師父被小師妹治的死死的,開心不已。
劉妙言迫不及待的打開劍盒,裡面是一柄二尺長紫色短劍,與紫陽寶劍有些相像。
“這是你孃親的貼身佩劍,可是當年鑄劍大師金子鑄親手鍛造,用的可都是上好的礦石。此劍名曰上邪,鋒利無比。你看這裡……”
淨一在一旁,正準備仔細介紹着這柄短劍的來歷。
突然被劉妙言一句話打斷。
“嗯,還挺好看的,就是它了。”
“這柄劍等你修爲到了五品大成之境,可以御器的時候……”
“就是劍柄有點醜,我編個繩結掛在下面估計就好看多了。爹爹你說什麼?”
“……沒事,你喜歡就行。”
王善之終於憋不住了,在旁邊笑開了花。
······
兩人牽了馬,出了紫陽劍派山門,慢慢向山下走去。
王善之疑惑問到:“師父何時答應,你修爲到化形之境,要給你禮物?”
劉妙言嘻嘻一笑,說到:“爹爹年齡大啦,記不住事,我詐他的。”
說完又炫耀性的把那柄紫色短劍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善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山門之下孤零零目送他們離開的淨一真人,輕輕嘆了一聲。
可憐的師父啊。
············
離秦山山脈不老峰五十里的官道上,浩浩蕩蕩正有一隊人馬向着不老峰的方向快速前進。
爲首的是一彪形大漢,騎着一匹黝黑的高頭駿馬,虎目鷹鼻,頭髮披散開來,目不斜視直直的看着前方,身着金色四爪蟒袍,十分威武,這人便是西平王。
而西平王身後的人馬少說也有一千,個個精神抖擻,一眼望去便知這些人都是會功夫之人,其中不乏些高手。
這些人健步如飛,隊伍十分整齊。
“王爺,按照如今速度,再有一日便可抵達紫陽劍派。”
說話這人身着淡藍色儒衫長袍,騎着一匹白馬,手上拿着一柄摺扇,摺扇下掛着一個玉墜,用古樸大篆刻着“文昌”兩個字。
正是紫陽劍派立派大典與淨一密談的那個書生周奇。
“哼,他上次拒絕了孤王的好意,讓孤王失了好大的面子,他紫陽劍派除了掛着個十二山門的名頭,還有什麼?
這次就順便滅了他,也讓那些猶疑不定的江湖人都看看!”
西平王一字一句說道,話中無不充滿兇狠暴戾之氣。
此時這一隊伍快速朝着不老峰的方向行進着,而紫陽劍派的災難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