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之幾人本來已經暗凝真氣,準備動手了,沒想到這名影衛居然和阿仇認識。他疑惑的看了阿仇一眼,發現他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便沒有出手,只是暗暗觀察四周,以防不測。
女影衛先是愣愣的和阿仇對視一會,然後快速對他說: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跟我走。”
說完便拉着阿仇就向旁邊的一個巷子走去。
王善之看了阿仇一眼,阿仇對着他點了點頭,表示讓他放心。
女影衛拉着阿仇在巷子裡左拐右拐,王善之一行人就在身後跟上,中途女影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說話。
大約行了兩刻鐘,從陰暗的巷子裡才走了出去,眼前是一個破舊的小院,院門沒鎖,院子周圍有一圈破敗的磚牆,而這院子兩側,是兩院倒塌的破房,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住了。
女影衛走到小院門口,只一推,院門便打開,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王善之看阿仇也跟了進去,雖然心中疑惑這二人是什麼關係,但是仍然跟了進去。
畢竟此番救山野,還得靠阿仇引路。
而阿仇對此女如此信任,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這時金虎頭翁在王善之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此女身份不清楚,不可輕易相信。”
王善之輕輕點頭表示知道。
一行人剛進了院子,女影衛便站在院中,對阿仇說道:
“你沒死的事等下再說,你也是來救少主的嗎?他們幾個是誰?”
說罷指了指王善之一行人。
阿仇說道:
“他們都是少主的好朋友。這次就是爲了救少主而來。你可知道少主的下落?”
女影衛抿着嘴,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向一間臥房走去,剛走到門口扭頭對阿仇說道:
“你先進來。”
阿仇轉身小聲連忙對王善之說道:
“這是我青梅竹馬的妹子阿鸞,少主曾去南蠻,她侍奉過少主枕蓆,應該可以信任。我先進去看看,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說罷也不理王善之等人驚訝的目光,跟着那名叫阿鸞的女影衛進了房間。
王善之轉過頭,一臉疑惑的對其他幾人說道:
“我剛是不是聽錯了,這姑娘是他的青梅竹馬,還侍奉過山野枕蓆?”
成琦兒面色一紅,‘呸’了一聲沒有說話。
章子修也是面露驚訝說道:
“這也可以,我看阿仇神色正常,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
金虎頭翁呵呵一笑說道:
“蠻人行事與我們不同,那山野是族長外孫,在蠻人那裡和親孫子也沒區別,身份尊貴。侍奉過的少女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如若看上誰家妻女,那家男人不僅不會覺得羞恥,而是感到無比榮耀。我曾去過南蠻之地,倒是知道此事。”
王善之和章子修聽到此話,都感覺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
章子修望着阿鸞標緻窈窕的身影,心思一陣恍惚,心中暗想‘這他孃的都可以?’
成琦兒輕輕瞟了王善之一眼,說道:
“嗯?善之哥哥?”
王善之先是尷尬一笑,然後表情立馬嚴肅的說道:
“未教化之地,風俗果然與中原迥異,實在是……”
他迎着成琦兒笑眯眯的目光,後面幾個字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
阿仇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仔細一看才發現牀上躺着一個人。只不過屋子裡光線不好,他看不到此人的面目。
他疑惑的看了阿鸞一眼,問到:
“這是?”
阿鸞看了阿仇一眼,沒有說話,然後走到窗戶邊,打開了木窗。
一道陽光正好照在躺在牀上那人臉上,阿仇一看,大驚道:
“狼仔?”
他連忙趕到牀邊,看着牀上那人身上裹了四五處紗布,臉色慘白,滿頭是汗,疑惑的向阿鸞問到:
“狼仔怎麼在此處?你沒見到少主?”
阿鸞面色一冷,說道:
“你不先問問當年我爲何沒死?”
阿仇看着她,嘆了口氣說道:
“阿鸞,我知道你還是怨我。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少主呢?”
阿鸞盯着阿仇看了好一會,突然莞爾一笑,說道:
“半路撿了這麼個狼崽子,帶回來就是奄奄一息,這已經幾天了還是不見轉醒。你瞧瞧,有什麼辦法能把他救醒?”
木窗透進的陽光灑在阿鸞的臉上,紅撲撲的小臉十分惹人憐愛,阿仇不由得看愣了。
聽到阿鸞說話,連忙說道:
“外面幾個人是少主的好朋友,我請他們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狼仔救醒。”
阿鸞臉色又瞬間變冷,丟下了一句“隨你”便走出了房間,她看到院中幾人也是不理,一轉身又出了院子。
王善之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叫阿鸞的女影衛是什麼情況,這時阿仇也已經走了出來,對着衆人把屋內的情況說了說。
金虎頭翁思索片刻說道:
“走,都進去看看。”
說罷就走進了房間。
金虎頭翁坐到牀邊的一張椅子上,先打開狼仔身上的紗布,看了看傷口,說道:
“身上外傷雖重,但是不致命,就是血氣虧的厲害,等會喂他吃粒生生造血丸就沒事了。”
阿仇在一旁急忙說道:
“阿鸞說他這幾日從未甦醒過。”
金虎頭翁一聽也覺得奇怪,便用手搭在狼仔手腕,雙眼微閉,指尖凝出一股真氣,順着狼仔的經脈便遊進了他的身體。
阿仇在一旁緊張的看着,過了一刻鐘,金虎頭翁睜開眼睛,把指尖從狼仔手腕上移開,疑惑的說道:
“有內傷,不算太嚴重,至少不會昏迷這麼久,體內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就是氣息有點不穩,感覺他的體內還有一股奇怪的氣息。這種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見。”
章子修在旁突然問到;
“會不會是南蠻妖蠱?”
阿仇一聽,愣了一會說道:
“妖蠱在南蠻之地會的人也不多,而妖蠱之術都在每個部落大祭司手中掌握,傳女不傳男,他怎麼會是中了妖蠱呢?”
金虎頭翁說道:
“老夫也沒有見過妖蠱,但是不排除這種可能。”說完看了王善之一眼。
王善之看着阿仇接話說道:
“會不會是剛纔那位姑娘?”
阿仇一聽,連忙擺手說道:
“她從小學的是外功技擊,從未學習過妖蠱之術。以她的身份也無法去大祭司那裡學習。”
成琦兒一聽,好奇道:
“她是什麼身份?”
阿仇神色黯然說道:
“和我一樣,都是最下層的‘奴’。
只不過我們運氣好,都有修行天賦,被族長收爲‘力奴’。
雖然都是‘奴’,但是已經和其他人大不一樣。至少家裡人有的吃有的穿,可以種田,不用再幹苦力。”
成琦兒一聽,不再說話。
這時王善之又接話道:
“金虎前輩,是否能把他喚醒呢?”
金虎頭翁皺眉思索了一下說道:
“此時他的身體太過虛弱,強行喚醒恐怕他也撐不住。緩上兩日,等他身體好一些,應該可以一試。”
阿仇連忙跪下對着金虎頭翁拜了一拜說道:
“多謝高人救我兄弟狼仔。”
金虎頭翁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
屋內空間狹小,幾人嫌在房間待的憋悶,又都來到院中。
這時王善之對出來的阿仇說道:
“這裡沒有地方歇息,我們還是去找間客棧。順便熟悉瞭解一下下威城的地形。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也方便撤走。”
阿仇抱拳說道:
“阿仇代少主多謝幾位高義。那麼我就留在此處照顧狼仔好了,你們最好能住在銷金坊的仙人居客棧裡,到時候我也方便聯絡各位。”
金虎頭翁說道:
“明日我會再來看一下他的傷勢,咱們這一路趕來也是辛苦,剛好趁着這兩日養精蓄銳,說不定還有一場大仗要打呢。嘿。”
王善之說道:
“那位女影衛呢?”
阿仇說道:
“不知何事出去了。你們不用管她,我信得過她。”
王善之說道:
“如此就好。”
說罷一行人從院中離開,一路問詢銷金坊的位置,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趕到了銷金坊。
······
天色已暗,整個下威城看起來漆黑一片,只有寥寥幾家點起了燭火。
但是與下威城其它城區不同的是,整個銷金坊卻是燈火輝煌。
王善之曾在西平王府當侍衛時,休沐時也偶爾和其他侍衛在西陽城的繁華街道同遊喝酒,但是就算西陽城是秦山三州的首府,僅從夜間娛樂來比較,卻和銷金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四人剛走進坊間大門,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一條直直的大路直通傳說中的比武場‘生死臺’,遠遠看去,生死臺上燈火通明,離得老遠依然能聽到那裡傳來的鼎沸人聲,就像是一隻巨獸趴在地上。
街道上一旁都是林立的酒樓青樓賭場,而另一旁是客棧、商鋪和其他的娛樂場地。
路邊還有很多小商販,只不過能在這裡設攤的小商販,一個個看起來是既整齊又幹淨,所售賣之物也多多少少能上點檔次。
街道上人頭攢動,甚是熱鬧。
不說成琦兒看到這番景象興奮不已,東瞧瞧,西看看。
就算是金虎頭翁這樣的前輩高人,也是扶着鬍子一臉震驚。
“老夫十年前曾來過此城,當時雖然初具雛形,但是和現在的規模比起來,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
章子修好酒,或者說醉劍山一門都好酒,此刻已經站到路旁的一酒攤邊上,給自己腰間掛着的酒葫蘆打了滿滿一壺酒,喝了一口,驚訝說道:
“不得了啊不得了,路邊的小販,居然賣的是窖藏八年以上的正宗燒刀子,過癮、過癮!”
王善之此刻也是驚訝不已,看着街上的人影,心中所思卻是
‘此處魚龍混雜,確實適合躲藏,就是不知道山野這廝藏到哪裡去了。’
正想着,突然坊門口有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諂笑着走到他面前說道:
“幾位爺是第一次來銷金坊吧?小人劉四兒,就是本地人。這銷金坊的哪家酒菜好,哪家賭坊不出千,哪家青樓姐兒俏,小人都是門清的。不如讓小人帶着各位爺,在銷金坊中好好轉轉?”
王善之一看,知道這人是本地牙人,笑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粒碎銀子扔給他說道:
“那就有勞這位兄弟了。”
那劉四兒接下銀子,眉開眼笑的說到:
“應該的應該的。幾位爺是否還沒有尋下住處?要不我給幾位推薦幾家不錯的客棧,歸園客棧價格公道環境好,廣軒客棧位置清淨不吵鬧,賓悅客棧不僅能住,飯菜味道也是一絕,還有紅樓客棧,自帶……你懂的。”
王善之聽到報了一長串客棧名字,笑着說道:
“客棧我們已選好,就去那仙人居吧。”
“仙人居?”
劉四兒聽到這個名字表情明顯一愣,疑惑的又詢問了一句。
王善之說道:
“是仙人居。那裡有什麼不妥嗎?”
劉四兒連忙搖頭說道:
“那倒也不是……行,您說去那我帶您去就行了。”
劉四兒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這四人一眼,便帶着他們往坊內走去。
王善之看着劉四兒的表情,知道這仙人居有古怪,內心雖然驚奇,但是也沒多問。
······
仙人居客棧倒是不遠,只不過沒有在銷金坊的主街道,而是在旁邊的一個巷子裡。
進了巷子,明顯感覺到此處的熱鬧程度和主街道沒法比,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
幾人走了一陣,便在一座大宅前停下,劉四兒連忙說道:
“各位爺......那個......仙人居已經到了。小人是繼續在這候着各位爺還是?”
章子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我們先進去訂了房間,等下還要四處逛逛,你不在這候着我們還要幹啥去?”
劉四兒尷尬一笑說道:
“那如此小人就在對面茶攤上等着,如果幾位爺不出來,也煩請託人出來告之一聲……”
說着又看了成琦兒一眼,面色有些猶豫。
王善之看到他的表情,說:
“怎麼了?你有何話不妨直說。”
那劉四兒疑惑問到:
“這位姑娘也是要住在這裡嗎?”
章子修說道:
“怎麼,難道這間客棧女子還不能入住不成?”
劉四兒說道:
“那倒也不是……”
王善之看着劉四兒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覺得這仙人居可能有哪裡不妥,但是左看右看,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章子修也覺得奇怪,但是此時的他也有些不耐煩,對着劉四兒說:
“行了,你就在對面候着,我們等會就出來……”
這時王善之小聲的對章子修說道:
“不讓女子入住的客棧,莫不是此地是青樓?”
章子修小聲回話道:
“不太像啊,你可見這周圍哪裡有一個女人?”
王善之點頭回到:“你說的也是。”
金虎頭翁看着這地方,也是眉頭緊皺思索着什麼,他江湖閱歷深厚,從那劉四兒的口中,也覺得此地可能有些不太對,只不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幾人剛準備進院子,這時成琦兒突然叫了一聲:
“哎呀,別人家的院門口蹲的都是石獅子,這家院子有趣,居然蹲了兩隻石兔子,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