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作爲安家家主的小兒子,怎能不知道成家。不僅知道,還知道更多內情。
看着眼前的倭人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他有些謹慎的說道:
“安如城的事我都是知道的,你問我成家是什麼意思?”
山下太郎嘆了口氣,把他與成書衣結識,一直到這次親自向安律告發成家一事,一五一十的向安迪說了。
只不過在他的描述中,王善之和成家人是殘暴之人,脅迫他們爲成家幹活,還搶了他們的財物。
安迪一聽,瞬間大怒道:
“你做得好!成家與我安家是有大仇的。既然你有恩於我家,我二叔怎麼會把你關在這裡?”
山下太郎低頭狡黠的一笑,然後擡起頭,一臉委屈的對安迪說道:
“恩公明鑑,我們倭人不遠萬里來安如城做生意,不會也不敢得罪安家啊。所做一切都是爲了安家好。但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安律大人要將我軟禁於此。”
說罷又是一頓馬屁。
安迪看山下太郎態度如此忠順,也是奇怪,仔細思索一番,臉上突然換上一副釋然的表情說道:
“嗨!我知道了,二叔應該是擔心你被成家那夥人抓住,不是還有幾個落網之魚嗎?軟禁你其實是保護你。二叔平日做事就是謹慎了點。”
最好的說教,不是直接告訴對方你的想法,而是將條件擺出來,讓對方自己得出結論。
山下太郎什麼都沒說,安迪自己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正中他的下懷。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說道:
“其實安律大人想多了,我暫時不會離開安府的。我就想,安家這麼大家業,一定不會是背信棄義之輩,去對付我一個一心爲安家好的小人物。您說我說的對吧,迪公子。”
安迪聽完臉色一變怒道:
“你把我安家當成什麼人了?你想出去我現在就帶你走!”
山下太郎一看安迪臉色變了,連忙又跪地磕頭,裝出一副着急的模樣說道:
“迪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是相信安家了。就算被軟禁於此,一定也是爲了我好的。”
山下太郎越說,安迪表情越是難看,一把將山下太郎拉起來,就向屋外走去。
兩名守衛看安迪將山下太郎拉了出來,表情也是難看,守衛甲說道:
“迪公子,二爺讓我們看住此人,您這是?”
安迪雖然既好面子,骨子裡又有一股‘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勁兒,但是安家家主二公子的身份不是假的,從小身處上位,自身氣場還是十分強大的。
他面色一寒,看着兩名守衛,輕輕‘嗯?’了一聲。
那兩名守衛連忙單膝跪地,低下頭不敢言語。
安迪也不去管,將山下太郎帶到院中,微微一笑,從腰間抽出一把摺扇,瀟灑的展開,隨意的扇了兩下。
然後轉過身,給了山下太郎一個偉岸的背影,驕傲地說道:
“這下相信我安家不是背信棄義之輩了吧。”
山下太郎嘴角帶出一抹微笑,跪下磕頭說道:
“迪公子一言九鼎,實乃安如城第一英雄少年,在下,服了……”
······
戶澤俊之助莫名其妙地被安家人帶到了一間庫房之中,所有的倭人都被安置在這裡。
他既擔心又着急,不知道母親是否還在那間破廟等他,這都過去了一晚上,母親會不會已經回到城中,他們都被關在這裡,母親如果尋不到他,一定會擔心了。
想到這忍不住嘆了口氣。
庫房地方不大,堆放的都是一些雜物,倭人不少,在這裡有些擁擠。
不知道誰剛纔擠了一下,俊之助不小心把身後一人撞了個趔趄,那人轉過頭,一看是俊之助,擡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俊之助認得這人,是山下太郎的堂弟,叫山下明亮。
他看到山下明亮一巴掌過來,連忙舉臂去擋,雖然擋住了,但是他人小力薄,還是被這一巴掌打倒在地。
不過在這一巴掌過來的瞬間,他從地上撿起一個鐵釘捏在手上,鐵釘直直的刺進了山下明亮的手掌之中。
山下明亮感覺到手中一陣疼,看到鐵釘,頓時火冒三丈,衝到俊之助身旁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俊之助也不吭聲,只是緊緊的護住要害。
庫房狹小,打鬥之聲引起了門口守衛的警覺,一陣叫罵後,在其他倭人的拉架下,山下明亮才停了手。
看着掌中的血洞,對着俊之助罵着說道:
“你短命的娘已經死了,你還在這裡逞能,嘿嘿嘿,快去給你娘收屍去吧。”
俊之助雖然捱了揍,但是臉上表情一直很平靜,只是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山下明亮。
聽到山下明亮如此說,俊之助的臉上瞬間變得驚恐異常,心中的那一絲不安好像瞬間被放大無數倍,他大聲喝問道:
“你胡說什麼?我母親只是去監視對方,怎麼會死?”
山下明亮哈哈一笑說道:
“你娘就是一步死棋。太郎大哥要用你母親引開對方好手,不論她怎麼引開,只要對方發現,就是一死。
而且太郎大哥說了,要是她引不開對方好手,你就得死,你明白了嗎?”
“胡說!”俊之助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現在到底如何,但是他很確定,如果是山下太郎出的主意,那麼這件事一定是很可能發生的。
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山下太郎對他們母子的態度,和對別的人不一樣,對他們相當惡劣。
如果真的需要死一兩個人去完成某件事,俊之助非常確定,山下太郎一定會首先想到他們母子。
俊之助嘶吼了一陣,已經沒了力氣,坐在地上喃喃道:
“爲什麼!爲什麼母親不告訴我!我們可以逃的啊。”
山下明亮嘿嘿一笑說道:
“因爲你母親是個女人,你是個小孩。你們離開我們,很難生活下去。而且,而且,哈哈哈。而且大哥說,如果你母親把這件事辦妥,大哥就會收你爲徒,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嘿嘿。”
俊之助聽到這裡,心中已經全明白了,對方把話說盡,一定是不會留他的活口,可憐他的母親,爲了自己的未來,居然搭上了自己的命。
俊之助無助的嘶吼一聲,暈倒在地。
···
深夜,丑時。
安如城的夜沒有一絲雲朵,明亮的月光灑下來照得一片亮堂,不用火把,都可以把周圍的人和景看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夜晚不適合潛行,但是王善之和成琦兒卻沒有辦法,成家人已經被抓了一天,還沒有消息,今夜哪怕救不出人,最起碼也要知道二人的位置。
安如城的街上已經沒有人了,王善之和成琦兒一盞茶的時間就趕到了安府。
安府不算大,這個倒令王善之很意外,這樣至少找人就方便很多。
府內的看家護院之人不多,幾乎沒有幾人,成琦兒疑惑的看向王善之,王善之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不清楚,咱們小心一點,慢慢查看。”
他二人站在屋頂之上,整個安府盡收眼底,除了個別的房間還點着昏暗的燭燈外,其餘的房間都是一片漆黑。
這時成琦兒看着最西邊角落的一個院子說道:
“善之哥哥你看,那裡如此偏僻,卻還有十分明亮的燈,會不會人被關在那裡?”
王善之輕輕說道:
“不清楚,咱們過去看看。”
說罷二人腳下輕點,縮地成寸功法使出,沒有幾個呼吸便來到了亮燈的房屋窗外。
···
二人站在窗外,發現窗戶居然沒有關嚴,還留了一道細縫,王善之拉着成琦兒向內看去。
一眼望去,屋內水霧繚繞,淡淡芳香從窗口慢慢向外漫出,一名三十許的成熟美豔少婦,正在一巨大的木桶中沐浴。
黑髮碧眼,鼻樑高挺,嘴脣微翹,眼中含媚。
一滴滴水珠順着奶白一般的脖頸慢慢向下滑落,先是鎖骨,再是半露的玉兔。許是屋內太熱有些乾燥,那少婦舔了舔嘴脣,又扭動了下身子。
身子輕輕一扭,卻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似乎有些疼。美少婦眉頭一皺,輕輕的哼了一聲,聲音又酥又軟,聽得人肝顫。
王善之哪裡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一時間的非禮勿視都忘了,直接愣在當場。
“好看嗎?”
成琦兒在一旁,面如寒霜,冷冷的問道。
王善之心中頓時一驚,尷尬一笑說道:
“不好看,走吧,不在這裡。”
成琦兒冷哼一聲,已經離開窗前。
王善之正欲追去,轉身時習慣性地又往屋內瞟了一眼,發現那美豔少婦正瞪着一雙眼睛,雙眼含笑的通過窗口望着他。
王善之看着那美少婦的雙眼,突然一驚,心中暗道:
“壞了!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