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

“我在……哪?”李溫水微睜開眼問,眼前是一片白,他想拿手擋一下,卻被一個人的手摁住了。

“別動”一個好聽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李溫水當即想坐起來。又被摁住……你大爺的……李溫水想。

李溫水照勢躺下,一伸手將上面的人拉了下來,那人卻用手抵住了牀板。李溫水見扯不動,於是擡手就是一拳。李溫水看不見,只能感覺到那人飛快的抽身帶動的風。

李溫水這一拳落了空,正想起身再打一拳。只感覺肩膀上有一雙溫熱有力的手把他按了下去。

“喂!喂!”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你這人能消停點嗎?!”

“拿開你的手,行嗎?這位小――兄――弟。”李溫水何止是沒好氣,完全是咬牙切齒好嗎?

“可是……”

“可是什麼?”

“我怕你打我。”

“……”李溫水一陣無語。丫的!我連你毛都沒有碰到好嗎?雖然想是這麼想的,但是還是回了他一句“別怕,不打你。”還附贈了一個非常友善的微笑。

終於,李溫水肩膀上的雙手被拿開了。

“嘶――”

“怎麼了?”那人問。

“沒什麼,扯到口子了。”李溫水這時覺得這人也不是那麼死心眼兒吧。

“好吧。”那人頓了一下又道,“爲什麼你這人的反應不一樣呢?別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先問一句‘我在哪?!’然後又會問我‘你是誰?’你這人第一反應是打我!我天!倒了黴了……”

於是,李溫水爲了挽回一下自己的顏面問道:“……你……誰啊?”

“……”全場一陣沉默。。。

李溫水相信,如果他能看見的話,站在他旁邊的人一定滿臉黑線。

過了一會兒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走了?

李溫水嘗試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片刺眼的光過後映入眼簾的是淡藍色的天花板。李溫水慢慢坐了起來,身上的口子被他扯得有些疼。不過他終於看清了。

傢俱被擺放得很整齊,毫無多餘感。而且淡藍色的主調……挺舒心的。想到這裡李溫水勾起了嘴角。

“這人品位還不錯,挺襯我心的。”他想。

他偏了偏頭,牀頭擺着一束藍色的小花,但挺好看的。

這時,那人走了進來,手裡端着碗粥。

李溫水這時纔看到他的長相。

幾根碎髮搭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臉上是精緻的五官,脣飽滿得有一種讓人撲上去啃一口的衝動。

“好看!男人怎麼能這麼好看?!”不過只是一秒前李溫水的想法,現在的李溫水正一直糾結在“自己爲什麼覺得這男人這麼好看?!”以及“自己竟然比不過?!”之中。

直到一口白瓷碗端到了他面前。

“喝吧!”他看了眼李溫水又道,“兄弟!注意點素質,口水都流我地板上了。”一邊說一邊拿手敲着一旁的櫃子。好似在說,你再滴一滴口水試試,老子讓你掃一遍房子才讓你走。

李溫水有些尷尬,二話不說捧起碗開始乾飯。畢竟,他不知道自己餓了多久,反正他是餓醒的。

“還有嗎?”李溫水舉起一個空碗問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那人沒有接過碗而是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端着一口鍋過來了!

“吃吧!不夠還有。”此時李溫水已經滿臉黑線,這句話怎麼聽也是養豬的語氣啊!

於是,李溫水胃口全無。

那人見他不吃了,就把東西撤出去了。

“那個……”還未等李溫水說完整個問題,那人已經搶先道:“我叫餘遇,是這裡的漁民。”

“我在哪兒?”

餘遇指了指窗,李溫水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外面是蔚藍色的大海。從窗涌進來的海風讓整個房間的空氣清新了不少。

李溫水點點頭,又問了一堆事。反正終於搞清楚怎麼回事了。

那天餘遇他們打魚回來,經過事發地就看見車從懸崖上掉了下去,上面的人叫着“救人”,於是,他就伸出了援手,把他救了上去。後來餘遇給他們報了個信,說自己已經把他救了,這事纔算完。不過陳媽卻“心大”得讓兒子住在這裡,並且已經交了幾年的房租了。

最後,李溫水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來結束了這場“我問你答”的談話。

“這花是什麼品種?還挺好看的。”

“勿忘我……”餘遇頓了一下又說,“今天沒有黃色的了。不過再好看又怎樣?遲早會謝的。”

李溫水彷彿記起了什麼,不自覺的瞟了一眼這個少年那雙散落着星星碎片的眼睛。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永恆的愛。”這一句着實讓人有些震驚。

“沒想到你個公司老總還挺關注生活的。”餘遇笑着,“對了,阿姨說的。”

但此刻,李溫水覺得這個可能和他一般大的男孩兒眼裡的碎片又重新聚集成了星星。

男孩兒走的花前,兩指輕捻了一朵,小心的嗅着。藍色的花,修長的手指,高挺的鼻樑,向上的嘴角以及他飄飛的秀髮一起被餘陽勾勒,印在了某人眼裡乃至於心上。

不過,他們不知道。

他們也不知道“勿忘我”自從他們相遇開始便不會謝了。只不過這是後話了。

餘遇注意到他的目光,偏頭看了看問道:“怎麼了?”

李溫水有點不自在的收回了目光,耳朵根微紅。

“沒什麼。”

餘遇瞟了一眼,浮出了一絲笑容,但也沒說什麼。

“出去走走?”李溫水問。

“嗯”餘遇望着他又說“我扶你?”

“勞煩了。”

於是兩人便朝着餘陽走去。

突然,餘遇遞給李溫水一部手機。

“給!阿姨讓我給你的。剛纔纔想起來。”

李溫水接過手機向另一邊走去。

“兒子,嗚嗚~幸好,幸好,你沒事兒。溫玉也沒事兒……”

“知道這次是什麼人嗎?”

“沒有,警方對外說的是意外。”

“嗯,這一次他們在貨車上做手腳還搭進了一對夫婦是讓人懷疑不起來。”

“所以我給你找了個地方避避風頭,救你的人是個心腸很好的人,於是我就跟他商量了一下讓你住他那裡,房租照市場價付。等個幾年說不定就找不到你呢!”

“陳女士,你也太單純了吧。”李溫水輕笑道,他頓了頓又說,“這些日子不要給我來電話,畢竟,我這次的路線選的還挺隱蔽的。”

“那……我們想你怎麼辦?”

“陳女士,注意點!”李溫水故意拖長了音道,“還有,告訴李溫玉,讓他別想我。”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李溫水看了一週才找到餘遇,只見他彎着腰找什麼。

“你在幹什麼呢?”李溫水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找貝殼。”

“你這麼……”本來他想說“幼稚”的,但想到他們之前貌似還差一點打起來,還是把“幼稚”改成了“有童心”。

“上回答應了鄰居家的小姑娘給她做一串貝殼項鍊的,剛見你打電話來着,所以我就到這來先撿一些。”

“你還會做這玩意兒?”李溫水情不自禁的問。

“那是我可是萬能,的哪像你們這些人,不!識!水!性!”

李溫水不想和他計較便問:“你是漁民,那不應該通常一年四季在海上嗎?”

“哦,這個啊”餘遇撿了會貝殼給李溫水,“我可以僱人,我只是偶爾出海一下。我的主業可不是這個。”說着又撿了幾塊給李溫水。

“那……這些人怎麼會願意被僱的?你不怕……”

“因爲打魚這個東西,收入不穩定。而我,能給他們一個穩定的工資。況且他們也是打魚的好手,全是老熟人了。”餘遇站了起來,往前走去回過頭來笑着說“懂了麼?老總?”

“額……”說實話李溫水不想打人是假的。

“還有,你有點常識好嗎?不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打魚的。”

這一下李溫水的臉真的黑了。

這TM還能忍?!

“那總比某人幼稚好,我有權懷疑你存在智力上的問題。”

“行,我幼稚,你有權。可我不會一醒就打人。”

“呵!我那叫正當防衛。”

“那你的‘正當防衛’還挺特別的,要不是我攔着你現在早把自己作死了。”

天色漸漸暗了。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停下來了。

“喂,李溫水,看不出你還挺能罵的。你媽剛把你塞我這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是個什麼正人君子呢。還拿出了那麼多證件……嘖嘖,人不可貌相啊~”

“餘遇!你這小子毛都沒長全吧。”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我們一樣大呢。”說着還一副賤兮兮的表情配了個笑臉。

“李溫水,我懷疑你是不是有那啥大病?別人一醒都是問自己在哪,你一醒不打電話――打人!”

“憑我媽,我用擔心?笑話!”

餘遇說不過他,於是便把自己手中的貝殼全塞給了李溫水。然後慌慌張張地向前跑了幾步。

“李溫水,你自己慢慢散步吧,我先回去了。記得把東西帶回來。”說完便向前踏步走去。

“這找得什麼人啊。‘熱心腸’?!”他想。但畢竟也是自家媽造的孽呀!

他站起來慢慢的向那棟房子走去,一手捧着貝殼一手提着吊瓶……

不過,遠遠的房子裡點着燈,門口站着餘遇在等着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