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清,你倒是說句話呀。”太皇太后見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忍不住着急地向他催促道。
說句話,說什麼話?黎書清自個兒都不清楚他該說些什麼,要說的話早上在御花園的時候就差不多都說了。不愛就是不愛,再怎麼勉強,他都做不到爲了哄一個女人不要鬧而說出謊話來。太皇太后的這一要求是真的難倒他了。
房間裡邊的動靜開始變得大了起來,還不時地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桑梓瑤大發脾氣又開始摔東西了。
可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黎越辰從天而降。
“皇上駕到——”遠處,一太監高聲喊道,尖尖細細的嗓子在這朝華殿中顯得很是出挑,立即就將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倒在地上的那一大片宮女太監們齊齊地用膝蓋挪了個方向,朝黎越辰叩頭請安道。
“孫兒給皇奶奶請安。”穿着一身明黃色龍袍,頭戴玉冠的黎越辰來到太皇太后身邊請了個安。太皇太后向他擺了擺手,道:“皇上不必多禮。”
年逾七十的太皇太后,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兒子就是已經駕崩仙去了的先皇黎正墨,即黎越辰的父親。二兒子是黎書清的父親端沐王爺黎正南,小女兒就是桑梓瑤那已故的薄命孃親安陽公主。先皇黎正墨子息很少,只生下了三子三女,而三子中有一子早夭,一子戰死沙場,只剩下黎越辰這一個小兒子,三個女兒也都嫁出去了。
想來,在這皇室中,黎越辰、黎書清還有桑梓瑤三人的血緣是十分相近的。
是以,當太皇太后得知桑梓瑤一心一意地喜歡着黎書清的時候,她雖然覺得那個對象不是黎越辰而感到有些微的遺憾,但還是很尊重桑梓瑤的意願,畢竟黎書清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出,且也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她也樂見他們兩個人走到一塊兒去。
一方面是親上加親了,另一方面,桑梓瑤她一個孤女也算是找到了一個有着強大背景的依靠。如此,她百年以後也可以安心了。
可是,這事情壞就壞在妹有情郎無意,桑梓瑤這邊兒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黎書清那邊兒卻是一點兒都不爲她所動。
見着黎越辰過來,太皇太后心裡還是挺開心的,畢竟黎越辰如今貴爲一國之君,日理萬機,近些時日也很少有見面的機會。但是眼下桑梓瑤在裡邊鬧脾氣,她心裡又有些鬱結,難免地面上的表情表現出來顯得並不是很和善。
“書清,你在這裡啊,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早上朕都沒來得及跟你說,就聽奴才稟報說你已經回府了。朕還想着派人去把你叫回來,就又聽人稟告說你被皇奶奶給召去春禧殿了。朕剛剛一趕去春禧殿,結果又聽說你跟皇奶奶到瑤華這邊來了。這三番四次的,倒真讓朕一頓忙活。現在,看到你正好,朕那件事還很急,你跟我走一趟吧。”黎越辰將目光移到黎書清身上,臉上綻着笑,說道。
“啊……是,皇上。”聽到黎越辰口中的話,黎書清愣了一愣,隨即喜不自禁地忙拱手行禮道,面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倒全不顯喜悅之色。
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黎越辰這麼一打岔,倒是讓他能夠逃脫了。
“皇上——”太皇太后一見這眼前的情形,立刻就整肅了顏色,急急地道。
“嗯?皇奶奶您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孫兒的麼?”黎越辰聽到太皇太后急促的呼喚聲,立刻又保持着臉上的微笑轉回頭去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立刻說道:“皇上,瑤瑤在裡邊哭得那麼傷心,這件事情書清他可是脫不了關係的,哀家雖是也疼愛書清,可是眼下瑤瑤那麼難受,書清他不得要先安撫一下她麼?可憐她小小年紀就喪父失母,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長大,哀家不就是想讓她好好的麼……”說到這裡,心裡不由地又是一悲,面上一片愁雲慘淡。
“皇奶奶你不要那麼傷心了。”黎越辰見此情狀,立刻上前去安撫太皇太后,然後說道,“怕是瑤華又在鬧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刁鑽的個性。瑤華這件事情充其量只能算是家事,孫兒這裡的事的確是實實在在的國事。孫兒的母妃早亡,父皇那時常常忙於國事,是皇奶奶您將孫兒拉拔大的。孫兒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常埋怨父皇不關心孫兒,可是皇奶奶您卻對孫兒說父皇他是忙於國事,他是個以國事爲重的人,並勸孫兒不要埋怨父皇。父皇在世的時候也常常教育孫兒說要以‘國事爲重’,所以孫兒現在也必須先舍了這家事去忙國事不是?”
心知黎越辰口中的話很是在理,並沒有什麼不當的地方。但是太皇太后她心服是一回事兒,心疼又是另一回事兒。
“可是瑤瑤她——”太皇太后正待要說,就被黎越辰給打斷了。
“皇奶奶,您先不要這麼着急。”黎越辰安撫她,隨即緩緩道,“這麼些年下來,書清的心思您心裡還不曉得麼?瑤華她的確是一門心思在他身上,可是書清他確確實實是對瑤華無意,若是您這麼強逼着,也許瑤華心裡是好受了,可是您將書清他往哪兒放呢?瑤華她是您的外孫女,可書清他也是您的嫡親孫子啊,您也要考慮到他的心情是不是?”曉之以理之後,黎越辰又開始動之以情,不得不說,這黎越辰身爲一國之君還是個極好的談判家。
太皇太后被這麼一說,沉默着沒有再說什麼,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心中也是被黎越辰的話所打動。
“不如,您將這件事交給孫兒,讓孫兒去勸一勸瑤華,何如?”最後,看到太皇太后明顯有所變化的態度,黎越辰一鼓作氣主動提出要去勸說桑梓瑤。
太皇太后想了一想,的確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於是也就不再堅持,晃了晃頭道:“算了算了,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身子微微歪着,一旁的曹公公立*尖地靠近伸手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