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了白家走在安靜又昏暗的大街上,此時街兩旁的商鋪大多都已經關上了門,只有幾家小酒肆還有三兩個酒客,想想已經快到子時(23:00)了。採青邁動着輕快的腳步,嘴角掛着恬靜的微笑,被白映寒拉過的右手似乎還殘留着他手心的溫度,他關心的話語似乎還在耳邊縈繞,這個柔弱像個孩子似地大男孩不知什麼時候闖進了採青的心扉,最初見到他時的那種淡漠,一直鄙夷他沒有男子氣概的心理,今時今日早已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對他無盡的關懷和疼惜。
奉命守護他的這段日子,和他相處中才發現,他有其他男人沒有的細心,他活潑開朗的性格不經意間勾回了採青埋藏多年的童真,他爽朗的笑聲似和煦的春風,常常會吹進她的心田趕走莫名的煩憂。白映寒有時給採青的感覺就像闊別多年的大哥,她有時和他忘情嬉鬧時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心愛的小妹,滿眼都是憐惜和寵溺,這不禁讓採青心裡有種錯覺,她感覺他已經喜歡上了自己,可是當那位嬌豔溫柔的雲少夫人來看他的時候,他的心神又全都被這個少夫人給牽引了去,採青只能在心裡無奈的嘆息,然後收拾一下有些出軌的心,把它放歸屬於她的原點上。
她十四歲就跟在自家大人身邊了,大人待她不薄,這幾年和大人走南闖北,遇到過各種危險,她的命不知被她家大人救過多少回了,她是自家大人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她不能做出讓自家大人傷心的事。同爲女人,誰都不會願意和人分享一個男人,雖然他身邊還有兩個女人,但那是老天安排在他身邊的,對於這一點她知道她家大人心裡是很無奈的,不過他對她家大人還是挺好的,這一點也讓採青心裡感到安慰。說實話採青對白映寒還是挺感激的,畢竟是他救了大人的命,而且爲了救自家大人他也險些喪命,那個時候採青就在心裡暗暗發下誓言,要代自家大人好好守護他。
站在城牆偏僻的角落注視着進城的官道,昏暗的光線下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安靜的夜色告訴採青那裡什麼都沒有。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要不是時不時從她嘴裡冒出的白氣,讓人真以爲那是一蹲雕在城頭的石像。
丑時(1:00)將至,官道上隱隱傳來了馬蹄聲,隨着馬蹄聲漸行漸近,採青可以通過城樓上灑下的微弱光線看清騎在馬背上熟悉的身形。採青臉帶興奮地急速奔下城樓,叫醒靠在城牆門洞裡打盹的士兵,掏出懷裡四品女侍的腰牌伸到他的面前,低喝道:“快將城門打開,大內副統領到了。”
那名士兵揉着惺忪的眼睛,腦子還沒有恢復清明,隨口道:“等着,我去通報一聲再說。”
士兵走到樓梯邊上的一個小木屋外輕輕地敲着門,好像生怕把裡面的人吵醒了似的。
採青不耐的走過去把那士兵打開,用手使勁拍打着木門。
“誰呀!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來吵我嗎?”門裡傳來惱怒的聲音。
採青繼續舉着手拍打着木門,門裡的人被吵得實在是沒辦法又很窩火的開了門,他正準備發怒時眼前一個銀晃晃的侍衛牌讓他有些腿軟,他趕緊鬆開了緊握着的棉被,身上的棉被沒了束縛從他的肩上滑落到地上。
“不知侍衛大人有什麼吩咐。”
採青看也不願多看他一眼道:“快叫你的人把城門打開,我家統領大人還在城外呢!”
聽了這話,這名軍校更加吃驚了,他也顧不上穿衣,趕緊出了木屋跑到城門洞裡,招呼着門洞裡的四名士兵撬起落門閂,奮力把城門拉開了兩人寬的缺口。城外的貝靖荷正在思量着怎樣叫開城門,因爲城頭上看不到有站崗的士兵,那些士兵不知躲到哪裡去打盹去了,此刻突然看見城門緩慢的打開了,貝靖荷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興奮來,當感到能順暢通過的時候,她一抖馬繮打馬就進了城。
“大人。”採青看見貝靖荷順利進城趕緊迎了上來。
“採青?你特意守在這裡嗎?”看見自己的心腹手下,貝靖荷很高興,她趕緊勒住了馬。
採青笑着點頭道:“白姑爺他一直唸叨着大人,所以我就出來看看。”
“他,好嗎?”一想到白映寒,貝靖荷真想馬上衝進家門投進他溫暖的懷抱,不過面上還是盡力保持着矜持,只是面上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更加溫柔了。
看着自家大人這個樣子,採青知道她歸家心切,笑道:“姑爺他很好,大人還是快些回去吧。”
貝靖荷真想快馬加鞭趕回家,不過還是向採青伸出手道:“上來吧!咱們一起回家。”
採青臉上掛着笑,趕緊伸手和貝靖荷相握,在她的提拽下飛身上了馬背,臨走前還不忘從懷裡摸出一兩碎銀,朝那個未穿軍服被凍得瑟瑟發抖的軍校拋去,馬蹄揚起一股塵煙,遠遠的落下一句話:“這點銀子給弟兄們買酒喝。”
聽了這句話那名軍校纔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位長官心情很好啊!
房裡還亮着燈,貝靖荷輕輕推開房門走到牀前,白映寒已經進入熟睡。看着他俊朗的模樣,他孩子般可愛的睡態都無不觸動貝靖荷的心。一月的相思,終於盼到了出京的任務,雖然這裡並不是途經之地,爲了見他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路的風塵,一身的疲累此刻無形中消散了不少。
“大人,洗洗再睡吧!”採青打來了熱水,輕聲招呼着貝靖荷。
看着蹲在盆邊幫自己洗腳的採青,貝靖荷輕聲問道:“採青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採青頭也沒擡的說:“一收到大人的飛鴿傳書我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幸好我比大人快,一早我就到了,姑爺當時聽說大人會回來高興壞了,晚上早早的就從店裡回來了,就盼着大人早點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