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惡劣態度和蘇鈺的高姿態並沒有影響我的心情,聽見安琪說她想我,所有鬱積在胸口的焦慮和難受消失殆盡,生活頓時又充滿了陽光。
早餐依舊擺在小陽臺上,沐浴着清晨的新鮮空氣,聽着莫扎特的音樂,喝着南海的椰汁,品嚐着伊朗的魚子醬,讀着墨香四溢的文匯報……整個神仙島等着我去享受。
早餐後,王經理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蘇鈺對修改後的劇本感覺非常滿意,並且特別推薦我看一部電影,希望我喜歡。
我感覺很詫異,好奇的問:“什麼影片?”
“對不起,容小姐,片名恐怕暫時要保密——這是大小姐的要求,提前知道就沒有意思了,”她說:“時間方面……您希望安排在下午還是晚上?”
我略微思索:“晚餐之前吧,飯後我想再看看劇本,”
“嗯,我覺得……”她欲言又止:“我……會提前安排廚房準備一些爆米花,您有其它什麼要求?”
“爆米花很好,甜的鹹的各一半,”
車庫前,宣恆和潛水教練正在交談,看見我,他臉上閃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他依舊是簡單的打扮,黑色運動長褲,白色短袖T恤,只是他的黑邊眼鏡不見了,濃眉毛下有一對清亮的眸子——細長的眼睛,眼角微微傾斜,桃花眼是不是就這樣子?
他的鼻子不夠挺拔,嘴脣明顯太薄,下巴稍微有點尖,可他的樣子——剛洗了頭,發尖還有溼漉漉的水滴,陽光照射下,露水般的泛着光澤,讓我有瞬間的炫目感——匪夷所思的吸引人。
也許是我打量得太久,他走過來,迎上我的目光,語氣有一絲調笑:“一個晚上不見,不認識了?”
我尷尬的搖頭:“不是,你摘了眼鏡,看起來有點不太習慣,”
“今天潛水,我換了隱形眼鏡,”他呵呵一笑:“你要是不習慣,我回去重新戴副眼鏡?”
“不用,不用,”我連忙擺手:“你這樣挺好看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目光一閃,戲謔的說了一句:“你是說,我戴眼鏡很難看?”
“不是,其實都很好看,”
說完這句話,我臉上的溫度驟然上升——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天真小女生,不知道怎麼應付男孩子的曖昧言辭。
就在我懊惱自己的幼稚時,他的話題已經轉移:“昨晚睡得好嗎?”
我
立刻撒謊:“很好,”
他微微一笑,盯着我的臉看了幾秒,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我的黑眼圈顯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出發前,我聽見他吩咐何麗:“晚上給容小姐按摩一下,睡覺前準備一杯溫蜂蜜水,”
我感動於他心細的同時,忍不住納悶,這對夫妻是唱什麼雙簧——一個端着架子,遲遲不肯現身,一個卻像朋友一樣關懷備至?
我們登上一艘豪華快艇,開始在海上掠影。同行的另外有六人——除了吳斌何麗,還有一個廚師,一個打雜的服務員和兩個潛水教練。
二十分鐘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珊瑚礁位於一個無名小島的附近,這裡海水清澈以至透明,正是潛水的好地方。
何麗幫我穿上潛水服和蛙鞋,戴上面鏡和呼吸管。給我講解一些基本注意事項後,其中一個教練穿上潛水服,對宣恆說:“宣先生,我會跟在您和容小姐附近,”
“謝謝,不過沒有必要,我在這裡潛水很多次了,”
教練面露難色:“王經理特別吩咐,爲了安全,一定要跟隨左右,”
宣恆點頭,表現出合作姿態。片刻後,我們在教練的帶領下,潛入了水底。
潛水的感覺實在刺激——懸浮在純淨的海水裡,悠然自在的呼吸,體驗無重力的自由感,見識各種生機勃勃的海洋生物……一切都妙不可言。
慢慢的,海底的景象越來越迷人,五顏六色的珊瑚礁出現在眼前,嬉戲的魚兒歡快在身邊遨遊,陽光反射在魚鱗上,眼裡的一切美得像幻境。就在我爲成羣的熱帶魚驚歎不止時,宣恆突然靠近我,指着我身後,牽起我的手,示意我離開。片刻後,我回頭一看,才發現身後漂浮着一羣水母——下水前教練就提醒過我,不要被水母漂亮的外表麻痹,有些是非常具有毒性的,千萬不要被蜇到。
我們就像兩條魚,在漂亮的珊瑚羣裡遊行,欣賞各種海洋生物,每次看見怪異的東西,我忍不住手癢想要觸碰時,他會緊緊握住我的手,微笑着搖頭。
我們盡情享受着潛水的樂趣,教練卻是一臉無聊的樣子,大概見得多了,他只是保鏢一樣的跟在我們附近。
在水底呆了半個小時,回到甲板時,宣恆問我:“感覺怎麼樣?”
“非常愜意,無與倫比的視覺和聽覺享受,”
他揚了揚手裡的相機:“今天海水特別清
亮,照片效果應該很好,”
我點了點頭,清楚的知道,那些照片中,90%都是我。
午餐安排在無名小島的沙灘上,廚師準備了豐盛的美食——足夠填飽一個足球隊。躺在太陽傘下休息時,我突然意識到,不過兩天時間,我已經喜歡上被人伺候的感覺,也非常享受。當宣恆迷人的微笑在我眼前晃動時,我忍不住迷糊: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下午三點半,我準時出現在神仙島的電影院——寬大的銀幕,封閉的劇場,專業的放映機,一流的音響設備,舒適的沙發椅。作爲唯一的觀衆,我選了正中間的一個位置,手裡拿着玉米花,可樂放在咖啡桌上,開始享受蘇鈺特別推薦的影片。
燈光熄滅,我瞬間置身於詭秘的黑暗裡。音樂響起,眼前出現一排日文,下面是中文字幕:切膚之愛,我突然感覺毛骨悚然。
我當然知道《切膚之愛》——根據日本作家村上龍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被列爲世界20部恐怖影片之一,在很多國家都被禁止上映,我沒有看過,卻早就有所耳聞。
忐忑不安中,我硬着頭皮坐在那裡觀看。故事並不複雜——一箇中年喪偶男人在兒子的鼓勵下,重新尋找新的戀情。他的朋友是一個電影製片人,給他出了一個絕好的注意,打着爲某影片選女演員的幌子,給他物色合適的伴侶。中年男人相中一個外表和氣質都出衆的年輕女孩,很快,他們約會,做愛,墜入情網——和所有愛情故事一樣,影片的畫面優美,音樂和諧,情節浪漫。
一切都很美麗,就在我鬆懈的片刻,影片突然從天堂跌入地獄:年輕女孩發現中年男人對亡妻念念不忘,這引發了她的變態心理(來自於她童年受虐的經歷),她在中年男人的飲料里加入麻醉藥物,緊接着,影片的後半部詳細展示了這個身心曾經受到嚴重創傷的女孩如何虐待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男人的全過程——用針頭在他的舌頭,眼睛,腹部注射藥物,用鋸子切割他的左腳……
當燈光再次亮起,我發現自己恐懼萬分的坐在那裡,震驚得渾身癱軟,噁心暈厥感讓我呼吸困難,我想拔腿,卻無法動彈。
手心裡滿是汗水,腦袋裡一片茫然,良久,我開始迷惑:蘇鈺要我看這個恐怖電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等我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緒,身後傳來一個男人低迷的聲音:“我想,你現在需要的是一杯威士忌白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