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君王府。
他一直喝到日上三竿才肯入睡,一覺醒來太陽已落山,遲遲都沒有刀客回來覆命的消息,只有兩種推測。
一任務失敗,刀客一旦收了銀子,代表接下這活計,不達目標不罷休,除非事情敗露自刎。
二人已亡故,在獵殺中被敵方暗殺,沒有任何音訊,只能等到三日後再令組織,從新安排一位刀客。
他穿一身綠漫青衣,玄紋雲袖,出門都要低垂着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長長的睫毛在精緻的五官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走在繪春街上,時不時有女子對他指指點點,諂媚想要湊近,可是那炯炯有神的藍眸一瞪,嚇得人又退縮了回去。
與其漫長等待不如親自去看看,他站在‘永春居’門外,有些傻眼。
這煙花之地,以往都是一羣女子在外叫客,可是今日卻無人接客,但是就有男人不斷往裡進,紅燈籠都變成了五顏六色,飄來的胭脂濃香換成了淡淡的茶香,門口隻立着一個木牌。
‘未成年勿入,君王勿入’
“真是大膽!太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何人立的牌坊?”
這明顯有很大的敵意在裡面,這花娘是裡面的老鴇,恐怕是不想活命了!不讓他進,他偏要進去。
抱着木牌就衝進去,可是裡面卻擁擠的很,人人手裡最少拿着一支玫瑰,有的買了一籮筐,而且看着楠木戲臺上的佳人,曼妙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妝容都比較淡雅,帶白羽翼,帶兔耳……什麼鬼髮飾。
“君王?不好意思,永春居不接待,您請移駕”
“滾!本王想去的地方,豈能是你能攔得住的”
龜公牢記九千歲的叮囑,如果君墨邪進來,一定 要按照她說的轉達。
“君王想進也可以,一支花環五十兩銀子,人人都知王爺最不缺銀兩”
他剛想罵,五十兩你還不如去搶好了!可是,這個新來的龜公會拉客,後面的話讓他不出銀子都不好意思,早知道帶上神鷹就好了,這種丟人的事情,讓這個隨從先上。
極不情願的買了一支,可是對方一直伸手,似乎對買一支這種,有些不屑。索性,直接拿出五百兩銀票砸在龜公手中。
就在這時候,音樂聲響起,屋內所有的燭光熄滅,螢火蟲紛紛往裡面飛,彷彿夜空中的星海。
“哇……好美的景色,永春居變新花樣了!”
“就是,還好不讓暴君來,免得看着他的臉,我都不敢選花魁”
“噓,歌曲要開始了”
……
他全部聽見了,而且句句聽的清清楚楚,凡夫俗子,誰稀罕你們相中的女子。
突然,舞姬手中舉着火把,紛紛下臺,揮舞轉圈,身上那熒光閃閃的貝殼奪人眼球。
房間再次燭光燃氣,半個人高的河蚌,出現在衆人眼前。烈焰國以淮河以南,都是靠捕魚爲生,自然有很多海鮮,但是有半人高的河蚌還是頭一次見,人人都在揣測河蚌裡的珍珠大小。
“有點意思,就是人太多,擋住本王欣賞”
他抱着一筐玫瑰,輕輕一跳,縱身翻越踩在人人肩膀上,搶到第一排的座位,桌上放了一錠金子,一桌人立馬讓位。
嗛……能使鬼推磨,慵懶的他打了一個哈欠,纖長的手指託着腮幫,等待歌姬上場。
“各位,想聽河蚌仙子,九姑娘開口唱歌的,請扔花環點歌”
套路真多,買花只是爲了點歌!究竟是何人,路子如此野,他去哪從來都沒那麼坑過。
君墨邪以爲沒有人會點歌,準備看戲喝小酒的時候,一擡頭一堆玫瑰壓在他的身上,讓他身陷花叢之中。
“哪個刁民想害本王?”站起來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他的臉,紛紛後退。
他拍掉衣裳上的玫瑰,從兜裡又拿出一錠金子,買了十籮筐,站在酒桌邊,對着面前的刁民們勾勾手指頭,“過來,把這些都吃下去!”
簫聲響起
伴隨節奏感,木琴在高調部分也跟着奏樂。
河蚌一開,衆人屏住呼吸,就連他也傻傻的站在臺下,看着面前的情景。一道白光亮起,一墨色齊腰長髮女子,緩緩的起身,臉上帶着白色羽毛製成的面具,一襲透白的浣紗上粘着幾隻蝴蝶,大珍珠沒有,她的羣衫邊角都是一顆顆白珍珠拖尾。
面具下,她殷紅的小脣,微微一笑傾倒在場的所有人,讓每個男人對她嘴角梨渦,有着無限的遐想。
薄脣一開口,那稚嫩天外之音,純淨明亮。
“白月光在照耀
你纔想起她的好
硃砂痣久難消
你是否能知道
窗前的明月照
你獨自一人遠眺”
這個聲音好熟悉,而且一提到硃砂痣,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九千歲。
君墨邪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腦海回憶想起。
他戰場一身都是傷,六歲的她緊跟在其後,看見血就哭了。
他未能坐上太子,七歲的她牽着他的手,一句話也不說陪他喝酒。
他戰勝迴歸帶回一女子,八歲的她第一次感到不安,跪在御書房三天三夜,祈求帝君讓她做他的徒弟。
“九千歲,你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墨邪哥哥,我什麼都懂,你看我也有硃砂痣了”
“混賬!怎可隨意袒露給男子看”
“可是,你不是其他人,你是墨邪哥哥”
藉着酒勁,越看面前的人,越像九千歲,他是不是恨之入骨?迷失雙眼,看誰都像她,她應該進宮覆命了,怎麼會在煙花之地。
一首《白月光與硃砂痣》唱完,臺下的人紛紛鼓掌,只有他一罐接着一罐的喝酒,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一絲絲憂傷。
君墨邪不應該生氣纔對?怎麼有些不高興。
她跳下河蚌,一步步向臺下的他走來,勾起他的下顎,輕柔的爲他撩開嘴角的頭髮,貼近他的脣,聞着他身上的馥郁的幽香,置身於此情此景,真有一種飄飄醉仙之感。
好近!他的喉珠滾動,手搭在她腰上,低頭就要親吻下去時,女子的食指搭在他的嘴邊。
“這位客官,記得把酒錢給結了”
聲音讓他骨頭都酥了,對着他英挺的鼻樑吹了一口氣,然後嫣然大笑推開他,跑開了。
他是那種吃喝不認賬的人?
女人,你已經成功撩到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