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齡,你聽我給你說個事兒啊。”鮑承顏只愣了兩秒,便又換上一臉賤了巴嗖的表情都封齡道,“這人吧,眼神不好的原因也分好幾種,其中最奇葩的一種說法,是腦子有病。”
封齡以爲他要說什麼呢,雖然心裡怕的不行,還是轉過臉來聽他說話。
結果那廝義正言辭地說道:“腦子有病也分好幾種情況:‘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和‘一孕傻三年’是目前市面上流行的比較典型的兩種說法。”
鮑承顏無時無刻不忘犯賤,他望着封齡,慢條斯理地道:“可我瞧着你吧,兩頭都不沾邊的,怎麼腦容量就是與日漸少呢?還是你體質特殊,生來就五行缺心眼啊?”
封齡卻沒了跟他臭貧的心思,嚇得一頭一臉都是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緊了鮑承顏的手,一遍一遍地強調着:“是管靈傑,他來找我了,肯定是記恨我上次的事情,找我報仇來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鮑承顏感覺自己被與封齡攥着的那隻手都要讓她給摳禿嚕皮了,知道她害怕,也不抽出來,只眯着眼睛朝小廣場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後又偏過頭對封齡說道:“你再仔細看看,準是煙火晃得你眼花你看錯了。現在那小廣場是能站住人的地方麼?”
“那地界現在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奇門遁甲裡的最強分支——超級無敵煙火陣好麼?”鮑承顏想着法兒安慰封齡,“要是真有人的話,保管他前腳往裡一踏,後腳就得讓人擡出來,然後咱們再撒兩把孜然辣椒麪,足夠今晚加餐bbq的了,誰那麼不要命啊是不是?”
封齡抿了抿嘴,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氣喘如牛。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鮑承顏的心思,但是那人給她造成的恐懼實在是根深蒂固,只要想到他的名字,她就本能地肝兒顫,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親眼看到他?
華美的煙火在黑暗的夜空中竭力地釋放它短暫和勃發的生命,每一次騰空,每一次盛開,都給人們帶來難以抵擋的美好和震撼。
嘭——
封齡實在是脆弱,即便她有準備,還是被每一次煙花帶來的轟響嚇得渾身僵硬,心跳如雷。
“不是,那地方什麼都沒有,真沒有,你就擡頭看一眼成麼?”鮑承顏安撫地拍了拍的手背,說道,“哥能騙你怎麼着?你要是不信你問你身旁那小道士。”
封齡下意識地偏頭去看身旁的戈元鳴,戈元鳴擔憂地看着她,見她望過來,就安慰地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髮:“沒事的,別怕。”
封齡緊緊地捏着拳,指甲都陷進手心的肉裡,才鼓起勇氣再往前頭看。
聽了兩人的話,封齡的心裡早有了結果,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想讓兩人放心。於是她在又一次煙花炸響而帶來的短暫的光明中,再次看向先前帶給她無限驚懼的小廣場,果然,那裡什麼都沒有。
“小風鈴,你往哪裡看呢?”然而,她這想法一出,那個聲音便又出現了,語氣輕柔好似低喃,卻意外的洪亮,好像就響在封齡耳邊似的,“你看看我啊,我就在你身後,小風鈴,你知不知道我很惦記你?”
封齡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她覺得後背嗖嗖的冷,好像有人衝着她的後脖頸吹涼氣,凍的她如墜冰塊似的冷。
“我,我不想看煙火了。”緊緊地絞着手指,“折騰一天了,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說着,就想站起來往回走。
卻讓戈元鳴給摁住了。
封齡疑惑地向他看去,發現他表情非常嚴肅,眉毛緊緊地絞在一起,板着一張臉,鷹隼似的眼神好似夾着見光,死死地盯住人羣中的一點。
“別動,我聞到一種不太妙的味道。”他的大手摁着封齡的肩膀,大長腿一伸就站了起來,手卻始終捏在封齡的肩膀,不讓她起來。
鮑承顏坐在封齡身旁,表情有些崩不住,不耐煩地翹着二郎腿,和封齡一樣擡頭瞥着戈元鳴俊美的側臉。
“呦,瞧不出來您還生了只警犬的鼻子,可真是牛逼哄哄啊。”鮑承顏不甚友好地道,“我暫時還就不能理解了,您這關注點集中在哪兒啊?
見戈元鳴的眼神落在了草坪上的舞池裡,便嗤笑了一聲,諷道:“您現在儘管看,可別怪我沒提醒過您啊,內堆姑娘漢子們玩起來可都凌亂。”
“您這樣潔身自好的正經人還是把您那招人的小眼神揣褲襠里老實收好吧。”鮑承顏一邊說,一邊吊着不還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戈元鳴,說道,“別惹得人誤會了,再惦記上你,到時候萬一惹上什麼不健康的菌啊,病的,傷身不說,也丟面兒不是?”
戈元鳴像一隻巡視領地的雄鷹,眼神像探照燈一般掃視着全場所有被他好似有實體的目光盯住的人就都像被燙到一樣,反射性地一愣。
鮑承顏實在是太吵了,機關槍似的在他耳邊嘚嘚,吵的他不能安心,便色厲內荏地吼道:“閉嘴!”
鮑承顏像是被噎住了一樣瞬間停住了聲音,而且因爲太突然還打了個不小的嗝。隨即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立馬換上了一副不服氣的表情,梗着脖子要和戈元鳴扯屌。
“我說,閉!嘴!”戈元鳴就好像知道他的意圖似的,回頭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警告,“你要是活膩了,我不介意現在行使我的權利。”
鮑承顏聽見這話,原本還鬥志昂揚的臉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垮了下來。
封齡卻沒工夫理他們男人之間的戰爭,自從她聽到管靈傑的聲音開始,她總覺得陰風陣陣吹的她後背生寒。
她想回頭看看鮑承顏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她的身後,但是她不敢。
“小風鈴,你以爲你找他們兩個就能躲開我了麼?”封齡覺得後背越來越涼,就好像有個大冰塊糊在了她身上似的,那聲音又貼到了她耳邊,“你做夢!”
封齡僵直着一動不敢動,她太冷了,於是伸手環住自己的胳膊,忽然,她摸到了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離歌環”。那是秦術讓她戴在手上的,說是和“長錦錢”一樣是仙家十大法器之一,能保她平安。
確實,她甫一觸到“離歌環”,那種遍體生寒的感覺瞬間就沒了,就好像穿了個貼心小棉襖似的。
封齡有了幾分底氣,在鮑承顏和戈元鳴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回過頭。
她本來以爲能看到管靈傑,但是沒有,眼前什麼都沒有,就連那陣詭異的陰風都消失了。封齡覺得奇怪極了,手指勾緊了離歌環,四下張望着,十足的戒備模樣。
“封齡……”就在封齡眯着眼睛尋找管靈傑的身影時,戈元鳴忽然緊張而謹慎地道,“封齡,千萬別回頭。”
封齡猛然一頓,並不是因爲戈元鳴的話,而是因爲,她感覺到有雙冰涼枯瘦的手,緊緊地貼上了她的後心,接着,順着她的肩胛骨,緩緩地朝她的脖頸摸了上去。
戈元鳴和鮑承顏分別站在她兩邊,臉色都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尤其是鮑承顏,他那張有跟沒有一樣的臉上,好像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封齡感覺到那隻好似刀子的手覆上了她的脖頸,一把便狠狠握住了她的頸,好像只要隨時都能掐死她似的。
“管靈傑,你到底想怎麼樣?”怕到一定程度,封齡反而震驚了,隨着管靈傑扣緊的力道微微向後仰,問道,“你說出來,咱們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別再纏着我了。”
管靈傑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漸漸顯出身形來,一口咬在封齡耳垂上,力道狠得像是要將她耳朵整個咬下來似的。
封齡吃痛驚叫一聲,反射性地轉身掙扎,同時將手裡的離歌環狠狠地朝管靈傑砸去,管靈傑悶哼一聲,總算是鬆了口。
可讓封齡沒想到的是,離歌環雖然有用,但卻不知道因爲管靈傑太強,還是因爲離歌環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厲害,管靈傑只是稍有痛感,他雖然鬆口,卻並沒有放開封齡,反而在封齡轉身的瞬間,順勢將另一隻手也身上去,狠狠地掐住了封齡的脖頸。
封齡頓時呼吸困難起來,覺得掐在脖頸上的手真的像兩把刀一樣,狠狠地往她肉裡割,下一秒她就會身首異處。
臥槽鮑承顏這個烏鴉嘴,這一刻封齡的腦子裡的想法卻叫她自己都哭笑不得,她竟然真印證了鮑承顏的那句話——今兒結婚明兒嗝屁。
不對,是今兒結婚,今夜就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