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龍族年輕人是很有頭腦的。
雖然他的經驗，遠遠比不上那些年事已高的老龍，但這種大膽想法還是可圈可點，俘獲了幾位德高望重龍族長老的心。
這樣一來，雖然要冒一些風險，但既可以淨化魂魘巨獸的死亡之息，又可以增強原神的力量。
一舉兩得，所以纔會被長老會通過。
最後這主意以一票之差勝出，並由他親自督辦。
然而如今，白使者一箭雙鵰的做法顯然失算了，面對失敗和族人的眼神，他的憤恨與不甘可想而知。
“脆弱的人類啊……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類，慾望和負面情緒就不會消失，他們還會重蹈覆轍的。”
灰袍老者顯得有些憔悴，但神情如鋼鐵般，冰冷嚴肅，幾道隱約的皺紋如刀刻般堅硬。
“他們還跟很久以前一樣麼？呵，人類，根本就是世界的失敗造物，是毒瘤！”
黑袍老者憤憤然，不停用肢體語言比劃道。“他們只會消耗這顆星球的能源。
我早就有預感，他們會搞砸一切，所有無名災厄都是他們引起的！”
“那也不盡然，既然原神能以自己爲模板創造他們，就一定有其用意。”灰袍老者搖搖頭，說道：“也許，我們只是不明白原神的用意而已。”
年輕人漠然道，“你說的對，但犧牲、奉獻、堅韌……他們也有。”
“人之所以能生存，也是因爲他們中有強大而堅定的信仰，不能一概而論。”年輕人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灰袍老者，委婉道。
“可我們龍族，也不能爲捍衛原神信仰而丟臉！” 黑袍長者憤慨無比，他當然不敢指責原神，所以只提原神信仰。
年輕插嘴道，“我覺得，人類還是有信仰的，我們只要稍加利用……”
“呵，閉嘴吧。若要說信仰，你還比不上在魂魘巨獸討伐中，犧牲的那些族人。”
“我……”
聽到這話，年輕人尷尬不已，黯然低下了頭。
是的，因爲他指揮失誤，冒進、偏激的做法，使龍族喪失了3名精英戰士。
山巔風勢極大，他屹立不動吸了口冷氣，頭腦一下子清醒，所有的孤傲全都拋到九天雲外。
三個人在這裡不住感嘆，神色極爲悲愴。
這次的行動失敗了，毫無疑問。
但接下來該怎麼辦，三個人都是一籌莫展。羣山中的龍族神廟裡，那些長老們估計還不知道此事，如果就此打道回府，他們難以交差。
“唉……事已至此，我們多說無益。”
“可惜啊，唯一的機會被浪費了。”年輕人似乎心有不甘。
“喪失了這次機會，我們還要等多久？不如儘量挽回損失，至少那些人類的信仰力量很大，你們也看到了。”
他似乎還沉浸在一種奇異的情緒中，胸口發緊，心跳得很艱難，還伴隨着陣陣悸痛。
“不，你錯了，不是唯一。”
“怎麼？”
年輕人捏緊了拳頭，看向說話的灰袍老者。“不然還能怎樣？你要放棄人類？”
“不是放棄，是另尋出路。你的不甘心，我理解，但這麼想卻很危險，付出的代價我們必須獨自承受。”灰袍老者道。
“是啊，你的不甘實際上是拒絕沉默的心理，不要在人類那邊再投入過多精力了。很快，還有十二個殘魄等着破繭而出呢，也就是說……”黑袍老者猶豫片刻道。
“等等！”
年輕人立即反駁道，“可是，連一個都搞不定，如果等到另外的十二個扭曲造物出現，我們又該如何應付？”
“我們不該寄希望於人類，這是第一個錯誤。”灰袍老者連連擺手道，“當然，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們都有責任。”
“嗯？”
年輕人目光微凝看着他，沒說話，等着對方說下一句。
灰袍老者猶豫了半天才道，“第二個錯誤，也許，在極端邪惡面前，我們更不應該寄希望於原神。”
“什麼！？”
年輕人和另一個老者異口同聲，彷彿聽到了世上最難以置信的事。
“你、你在說什麼，我們不該寄希望於原神？”
“無稽之談！”黑袍老者語調聲提高，“原神給我們光明和靈魂，主宰一切的神力。我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想？”
另外兩人都被這個想法所震驚，立即出言駁斥。
“我老了，但我不瞎。你們先別急，聽我說完。”
灰袍老者捋着鬍子，腦海裡浮現出久遠的事情。“原神還遠未甦醒，我們不能指望沉睡中的力量幫我們。正好相反，現在，我們應該幫他纔對……”
“別忘了我們龍族曾經的經歷。”他搖了搖頭，很肯定地說道。
這話說完，其他兩人也想到什麼，頓時沉默起來。
“嗯，話是沒錯。”另一名老者道。
“可……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眼下該靠誰？”年輕人反問。
“我們龍族，只是原神所創造世界的天璣守護者，我們經歷過那些黑暗輪迴，一次又一次。如果要終結這一切，那些外來的種族始終……”
灰袍老者似乎沒話說完，就被年輕人打斷了。
“你是說像過去一樣，把那些異教徒都集合起來，再讓他們陷入永恆的爭鬥？那我們又算什麼，強大的龍族不過是在黑暗中重蹈覆轍！”
面無表情的年輕人，有種沸騰情緒在心中漸漸升騰。
按人類的說法，這叫怒火。
“等等，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做大事之人，有時候不必在乎小小的錯誤。”黑袍老者搖着頭提醒道，“別忘了你之前犯下的錯誤，兩次。”
“唔……”
年輕人無語，這些錯誤，的確是因他年輕魯莽造成的，面對那麼多族人，在龍族大長老面前曾立下旦旦誓言。
如今，卻兩手空空。
爲此，大長老還特意派了兩名德高望重的人輔助他，結果呢？
不僅損兵折將，應許的力量也沒得到。
“但你剛纔有句話沒說錯：我們算什麼？”灰袍老者盯着年輕人，碧色瞳孔閃着幽光，眼中的意思似乎在說，終於說對了一句。
“我們龍族天生就是幹這個的。但我不希望族人自己揭開那個舊傷疤，或者撫平舊傷疤。是等着被犧牲，還是掙扎謀求出路？答案不是很明顯麼。”灰袍老者又道。
“明白了，就像沒有永恆的愛，也沒有永恆的痛。相信我，原神一定會在他認爲合適的時候再次出現。” 黑袍老者道。
“說得好，事已至此，就算我們不成功也沒關係。”灰袍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回想起過往的歲月。
那時候，人類做過的蠢事不比現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