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8. 無聲的戰爭

對流層、平流層和電離層都已被遠遠甩在身後,諸葛雲的身體此時進入了大氣層中。

在這裡距離地表大約90公里,稀薄的大氣層和廣袤的星際空間是沒有明確界限的。他的神識在此能夠擴展到更遠的地方。

上升趨勢終於停止了,諸葛雲靜靜懸浮在真空中。

但這裡絕非一派寧靜祥和的區域,此時的陽光還停留在地球的另一側。諸葛雲擡起頭時,四面八方都是冰冷與死寂的黑暗,除了他以外,看不到一個活物。

未知的波動無處不在,異界交匯後擴散至地球圈的能量殘跡還未消逝。

諸葛雲低下頭,目光焦點隨意掃視着腳下。

地球的東半球上還處於一片朦朧,藍藍的光暈隱藏在漸層之中,光線越往上越稀薄,間或有些厚厚的雲層漂移着,遮擋住了視線。

諸葛雲凝視片刻,似乎看到在地球的每一條紋理中,都發生着什麼事情。

聚攏視線後,他掠過光暈,向下俯衝,視線落在數個灰色斑點上。彷彿有人借了他一雙天眼,俯瞰茫茫衆生。

景色壯絕,令人驚歎。

某種久違的感覺,讓諸葛雲深深吸了口氣。靈光在周身環繞,但是稀薄的空氣,卻並沒有進入他的肺部。

擡頭看時,幾十萬公里外那顆緩緩轉動,小小的地球伴星上呈現出第一縷光斑,那是太陽反射的光線在月面陰影處逐漸擴大的象徵。

扭曲的畸形陰影中,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密密麻麻的,像是柯伊伯帶的無數星體碎片墜落於此,正環繞着月球運行。

除此之外,諸葛雲還看到此地聚集着一團超級風暴,星體碎片中來回穿梭着閃電,形成了一個恐怖的空間。

諸葛雲眯起眼睛。

他的神識,能夠覆蓋地球上的絕大部分地區,但在超出地球以外——近四十萬公里的地方,他卻無能爲力。

他只能用肉眼觀察,無法看透那個距離上到底有些什麼。

但諸葛雲知道,月亮背面蘊藏了無數危機,那纔是要面對的敵人,真正強大的敵人!

“來得好快,但時間上很吻合……” 諸葛雲冷冷一笑。

“就拭目以待吧,反正,該來的總會來。”

他雙手張開,昂首而立,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和心中的不屑。

這裡是地球,他的地盤!

————

彼時,月面背後的隕石羣。

激烈的戰鬥快要接近尾聲了,月面環形山中一道閃光沖天而起。沖刷超級風暴已經削弱了環形山體的背陽面一側,山體在每一次撞擊下開始微微地顫動,部分山體變得脆弱無比。

重離子武器的餘波還未消散,新一輪的攻擊隨即爆發。

這是隻有在外層空間,才能看到的詭異星際戰爭。

一個紅色的身影,來回穿梭在龐大的星際航器中。與這些龐然大物相比,那個身影渺小得就像鯨魚之於小蝦。但紅色風暴速度快得驚人,連高能射線都無法捕捉到如此細小的身影。

紅芒閃出,所過之處都掀起一輪輪火光。

“嗡嗡嗡——”

無數航器在紅芒掠過後數十秒,才發生爆炸。

真空中,只能看見火光驟閃,並沒有宏大的爆炸聲。只有一片令人難以忍受,厭惡的“嗡嗡聲”。

一般來說人的耳朵無法捕捉到這些聲音,卻可以感受到。除此之外,這種聲音類似於機器運行時那種細微的運轉聲,並不會令人感到愉悅,像是嬰兒的哭泣聲,尖銳物體劃過黑板,以及蹺蹺板發出的吱吱呀呀聲那樣,讓人心煩意亂。

沒有任何聲音——這真稱得上是“寂滅”兩字!

連串的毀滅發生之後,所殘留下來的電磁輻射,通過探測器的數據採集才能瞭解到有多麼恐怖。

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人震驚。

霎時間,一道橫跨小半個月面的耀眼閃光連成一片!

散落的隕石帶有幾千公里,數百個錐形的星際航器頓時灰飛煙滅,濺射出一簇簇爆燃的“煙火”,絢爛無比。

這場無聲的戰鬥,僅僅持續了幾分鐘。

交戰的幾方,面對如此慘狀,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退避三舍。

幾十萬的航器撤退了,很快消失得一乾二淨。而他們的對手,僅有月面背後那一片若隱若現的黑色圓環,和一個紅色的身影。

幾分鐘後,一個模樣古怪的紅衣人,蹲坐在月面背後環形山的最高點。此時,正津津有味地目送着對手——錐形航器,消失在視野中。他身旁還漂浮着數以萬計的各種殘骸和散發輻射的岩石碎片。

一切歸於平靜後,他身上的鎧甲隱隱變成透明狀,保護頭部的頭盔展開,在面頰上片片收攏起來。

半秒鐘不到,就凝縮成一個小片片,退向腦後。

頭盔下,露出一張極爲醜陋的蛤蟆臉,目光看向月面背後即將被陽光照射到的巨大圓環。

圓環內部,靜悄悄的作戰指揮室。

“嘟嘟嘟……”

“消除量子隱形遮罩……”

“空間輻光波動衰減率正在計算中……”

“維度裂隙癒合度,百分之四十……預計達到百分之九十六癒合度後,衰減率會達到平衡。輻光波動對艦體影響很小,忽略不計……”

“綜合受損情況……艦外體百分之三,全部由緊急制動系統過載產生……艦內損傷百分之零點一,集中於四號培植區,無人員傷亡。”

“目前接觸戰鬥已經完成……我方大獲全勝,素子也回收到了……”

“夠了。”

“該死的!我纔不關心素子的死活,這裡沒人關心那傢伙。不用說這些沒用的話,結果我都看到了。”

黑暗區域中閃爍着幾點星芒,像立體投影一樣的光幕消失。一個高大的身影用粗獷的語調咒罵着,從黯淡的背景中一屁股坐到隆起的光圈上,似乎很不難煩。

“給我看那顆藍色行星的數據。”

“遵命,嗶——行星探測結果彙總完畢,結論如下:”

“行星演化進程約四十六億年……”

“行星等級四級,智慧等級未知……文明程度二級……”

“智慧生命活動區域……”

“地質報告分析……”

“熵值初步推測,約百分之二十一爲本地原生生物,百分之七十八爲維度交疊後新增加的生物……”

“剩餘的生物來源……未知……”

“基本可以斷定,這顆行星爲……”

“等一下!”

那個粗獷的聲音頓時響起,打斷了彙報者。“什麼叫——剩餘生物來源未知?我不要聽這些機器語言,給我講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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