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山崗
“如你所願。”
鬼鍬身形瞬間消失於原地，
李昂只覺眼前一花，視網膜艱難捕捉到鬼鍬突襲而來的身影。
他勉強擡起強化過的三棱槍，格擋住劈來的砍刀。然而通過槍桿傳遞來的力量太過龐大，讓他雙腳深深扎進地裡。
沙——
鬼鍬偏轉刀刃，沿着三棱槍槍桿切下，乾淨利落地切斷了李昂握持着槍桿的四根手指。
手指在空中飛旋，
下一秒，指骨中蘊含的墨絲蔓延而出，連接至手指斷裂面，
拽着手指回到斷裂處。
墨絲修補肌腱，填充骨骼，替代神經，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有意思。”
鬼鍬雙眼微眯，觀察着這一幕，問道：“這是在修補傷勢，還是直接替換掉你損失的身軀部件？”
李昂沒有回答，而是再度令周身鎧甲變化出十餘柄鐮刀，如同蛛網一般猛地收緊，從四面八方鍘向對方。
鬼鍬瞥了眼急速收縮的鐮刀牢籠，朝着鐮刀縫隙擲出了手中砍刀，隨後張開手掌，露出裂口，噴發強烈氣流。
強烈氣流裹挾砍刀，劈向李昂頭顱，
李昂偏過腦袋，險而又險避開刀鋒，
但鬼鍬自己也藉着氣流的反推之力，避開了鐮刀牢籠。
砰！
他一腳重重跺進地裡，右臂後揚，擰動腰身，隨後，一拳轟出。
轟！
合攏的鐮刀牢籠，瞬間迸裂解體，大量墨絲碎片在空中凌亂飛行，
李昂像是被全速行駛的火車撞中一般，身形暴退，雙腳在冰冷溪水中劃出漫長距離，掀起兩道白浪。
四散墜地的墨絲，自發地向着本體聚攏而來。
但鬼鍬根本沒有給他整修的機會，魁梧身軀碾過溪流，手掌拽住李昂鎧甲上斷裂了一半的鐮刀殘肢，將李昂如流星錘般重重砸在河水之中，
咚！
李昂脊背撞擊着河底鵝卵石，即便有墨絲作爲緩衝，仍被砸得氣血上涌，喉頭一甜。
眼前景象天旋地轉，李昂知道鬼鍬要再砸一次，當即讓墨絲鎧甲斷開與鐮刀殘肢的連接點，自己藉着飛旋之勢，飛到空中，
再用念力將自己向後拉拽，重新拉開與鬼鍬的距離。
咕咚。
他艱難地嚥下了涌上喉頭的血水，用靈識掃視周身。
包括心臟、腸胃在內的內臟破裂，骨骼折斷，這等傷勢放在常人身上，足夠死個三四回。
墨絲！
李昂心念一動，脊椎中的墨色絲線立刻在體內蔓延擴散，修補傷情，替換受損部位，壓制傷勢。
他緩緩從地上站起，活動了下肩膀關節。
“又恢復了麼？”
鬼鍬看着彷彿沒受什麼傷的李昂，緩步踏來，自顧自說道：“你在學宮的老師應該教過伱吧？任何涉及異類的事情都有代價。
讓我猜猜，你每用一次異類修復傷勢的能力，身體被侵蝕的程度就會上升一分。
它不會將你原本的身體還給你。
再多受點傷，你體內非人的部分，就要比人的部分還多了.”
咻！
一道箭影從林中疾射而出，
鬼鍬的腦袋猛地往左一偏，右手驟然擡起，攥住了射向他太陽穴的利箭。
利箭長近一臂，通體精鋼材質，箭簇爲三棱形，有着細密的鋸齒狀倒鉤。且鋸齒表面散發着淡藍色金屬光澤，顯然塗抹了毒藥。
這樣一支做工精巧、入手沉重的突厥風格利箭，只有先天境界的突厥武者才能使用。
鬼鍬望向箭矢飛來的方向——數百米開外的山坡上，名爲伽羅的少女一腳踩在巨石上，
她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精鋼箭矢，搭在長弓弓弦，稍側腦袋，將弓弦拉至滿月，三棱箭簇斜指向下方溪流中的鬼鍬。
咻！
伴隨着弓弦迴盪，精鋼箭矢疾射而出，射向鬼鍬眉心。
這一箭不追求隱蔽效果，威力與射速也更大。
鬼鍬沒有硬擋，稍側腦袋避開箭矢。
精鋼箭簇貫入河底的碎石堆中，箭尾兀自擺盪不休。
“愣着幹什麼？！”
伽羅從箭袋中抽出第三支箭矢，不顧掌心的明顯血痕，朝着下方溪流中的李昂大喊道：“跑啊！”
鬼鍬試圖邁步向前，然而第三箭已然逼至身前，
他只能站在原地，張開掌心裂口，釋放狂風，吹亂箭矢軌跡。
李昂藉機收回散落在溪水中的墨絲殘片，令鎧甲化爲羽翼形狀，蹬踏地面，飛行而起，掠過山坳，來到伽羅上方。
數年未見，伽羅的樣貌沒什麼變化，身高還是在李昂的胸口附近。
“你怎麼來了？”
李昂一把拉起伽羅，帶着她飛到空中，語氣中頗有些驚愕。
“有人在一個時辰前，給我的咫尺蟲撥去通訊，說你會出現在這裡。讓我過來接應。”
伽羅在李昂懷中繼續挽弓瞄準，“那人還說了些之前七夕，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
我還以爲是你安排的人，所以就趕過來了。我的下屬還在趕來的路上。”
“不是我安排的。”
李昂眉頭緊鎖，一個時辰前？
那時候他還在同羅城裡，沒撞上鬼鍬與猿叟，還沒開始逃亡，
給伽羅撥去咫尺蟲通訊的人，難不成能未卜先知，提前預知到李昂會往這個方向逃跑？
“不是你安排的，那會是誰？”
伽羅一邊說着，射出第四支箭。但因爲在李昂懷裡，箭矢失了些準頭，射在距離鬼鍬十步開外出。
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麼，雙方再度拉開距離，要想追上還得好一陣。
“.”
鬼鍬眯着眼睛，看着越飛越遠、即將飛躍過山崗的李昂與伽羅，張開了自己的右手。
隨着掌心裂口綻開，他將那支帶毒箭矢，豎着插入裂口，卻沒有讓裂口將其吞噬。
相反，他擡起手臂，掌心瞄準李昂遠去的方向。
夕陽霞光穿過五指指縫，照映在鬼鍬臉上。
他緩緩吐息，右臂肌肉一陣蠕動。
終於，
咻！
吞天噬地逆向運轉，強烈氣流從裂口中疾射而出，推動掌心箭矢瞬間消失。
正在飛行的李昂，只覺肩膀一涼，整根右臂都被利箭貫穿撕裂，飛在空中，大拇指豎起，像是比了個贊。
他勉強將伽羅護在懷裡，二人翻滾着墜下山崗，撞在岩石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