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包車裡 日外
麪包車在鄉村公路上行駛,一路顛簸車裡的人都昏昏入睡,傅娟卻瞪着眼睛望着窗外的風光。
小院 日外
楊如賓默默的掃着滿地狼藉。
楊立信走進來。
楊如賓:追悼會怎麼樣?沒再出什麼亂子吧?
楊立信:你其實可以去的。
楊如賓:我……算了。
楊立信:有豔紅姐在,沒人鬧事。一切都挺順利。他們拿着骨灰回老家安葬了。
楊如賓:哦……
楊立信:我困了,去睡會兒。
立信說着進屋了。
楊如賓:你不吃飯了?
屋裡傳來立信的聲音:先不吃了。
村頭小路 日外
車從大路轉下,進了村子。村口聚集了一羣看熱鬧的鄉親。
車停下。
王幹事:我們就送到這裡吧,天黑前還要趕回去。
傅娟:謝謝您啦,下車歇歇再走吧?
王幹事:不用客氣了。
衆人都醒了。
姑姑:到了?哎呀睡着了。到家了,到家了。我的哥哥啊…………
衆人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嚎哭起來。
王幹事和傅娟吃驚的看着他們。
姑姑推了推傅彪:彪子,到家了,哭啊!
傅彪:哭啥啊?
姑姑:哭你爸爸。
傅彪爲難地:我哭不出來啊,咋辦?
姑姑:乾嚎也行,不哭人家笑話,快點下車了。
姑姑拽着傅彪下車,傅彪乾嚎了起來。
衆人下車。老鄉們尾隨着圍觀。
傅娟面露難色。
王幹事:你等會再下車吧。
傅娟點點頭。
待人羣都走遠了,傅娟下車和王幹事道別。
麪包車掉頭上路走遠。
老家堂屋 日內
一衆族長親戚聚集在堂屋裡,老傅的遺像和骨灰盒放在一邊靠牆的桌子上。
一位年紀較長的老漢:落葉歸根嘛!石毅雖說十幾就出去了,始終是咱傅家的人,人沒了認祖歸宗進祖墳是應當的。明天還是按老規矩人都到齊,把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衆人附和。
老者:響器請了嗎?
姑姑:請了兩班。估計天黑前就到了。
老者拍拍坐在身邊的傅彪:明天的事,一會兒我還得給你交待交待,三叩九拜禮你還要學學。
傅彪一臉懵懂。
傅娟在角落裡坐着,似乎是個局外人。
村裡街巷 夜外
嗩吶響器大作,兩班相互較量技藝,村民被兩班吸引的不斷在兩個班子之間來回跑,大家嬉笑一團。
老家堂屋 夜內
屋裡還是滿滿的人,喝茶、抽菸、閒聊,彷彿一個大茶館。傅娟感到憋悶走出堂屋。
老家院裡 夜外
傅娟走出,深深吸口氣。院外嗩吶聲,嬉笑聲一片。她找個樹墩坐下。擡頭看天上的星空。
農村的夜空星星似乎更加明亮。
老家院子 日外
院子裡熱鬧非凡,一夜之間這裡成了農村特有的流水席。一個臨時壘起來的土竈上架着一口大鐵鍋,上面羅了七八個大籠屜,冒着熱氣騰騰的白煙。籠屜打開每個籠屜裡都擺着滿滿的相同的蒸菜,每屜不同。蒸菜擺上桌,雞鴨魚肉、蔬菜豆腐一應俱全。一桌食客風捲殘雲,很快就變的狼藉一片。
吃過的人摸摸油乎乎的嘴,到院子找個角落點上一支菸,似神仙般滿足。
新的食客立馬坐滿了這張桌子,剩碗收起,新的一輪菜隨即擺滿。
堂屋門口是主桌,昨天的長者和親朋包括傅彪等人在座。
廚房門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桌坐着傅娟和姑姑等一概女眷。
傅娟沒有心思吃飯。
姑姑:娟,多吃點。一會兒得使勁兒哭呢,累着呢。
姑姑又對旁邊兩個婦女說:你倆一會攙着她,不能叫她癱倒。到墳地頭上一定拉住她,千萬不能叫她進去。
傅娟意外:爲什麼不讓我進墓地?
姑姑:咱們這兒的規矩,女兒不能進祖墳。你就聽安排吧。
傅娟還想說什麼?
院外忽然火銃聲大作,鞭炮齊鳴。
院裡衆人紛紛起身,這是時辰到了的信號。
村裡街道 日外
嗩吶聲大作,兩班嗩吶班排在隊伍前,七八個舉幡的緊隨其後,傅彪抱着骨灰盒被兩人攙扶,傅娟在一旁也被兩個婦女架着,形同押解犯人。
隊伍浩浩蕩蕩向村外進發,哭聲一片。
傅娟莫名的看着身邊不相干的人,似乎都比自己痛苦,面目猙獰嚎啕一片。
身邊的婦女悄聲:你得哭,別看了。
傅娟:我哭不出來了。
身邊的婦女:那就嚎幾聲。
傅娟:我不會嚎。
身邊的婦女忽然猛地掐她一下,傅娟疼的猛然大叫一聲。
傅娟:你幹什?
婦女:就這麼叫也行。
傅娟一臉悲憤。
村頭 日外
隊伍行進到了村口,女眷都止步。響器班和一干爺兒們走進墓地深處。
婦女們議論着散去。
只留下傅娟呆呆的向墓地裡張望。
墓地 日外
一衆人在墓前一番繁文縟節的儀式。
村頭 日外
傅娟遠遠張望,儀式將近尾聲。她默默地擦擦眼淚轉身欲走,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個身影在向着墓地方向叩頭。傅娟走過去,原來是李青青。
傅娟:姨!
李青青臉上掛着淚水:娟兒,我沒趕上送你爸。
兩個曾經水火不容的女人緊緊抱在一起,任淚水滂沱。
堂屋 夜內
一桌子爺兒們在喝酒,傅彪不斷地敬酒給各位長輩親朋。
傅彪舌頭髮硬:謝謝,叔叔大爺們,我再敬你們一杯。
有人起鬨:彪子,敬酒就要連喝兩杯。
傅彪:好,那我喝倆。
傅娟從裡屋出來:傅彪,別喝了。你看你都喝成什麼樣了?你是給爸辦喪事還是辦喜事呢?
衆人一下安靜下來。
姑姑走進來:娟子你這是幹啥啊!彪子作爲兒子答謝長輩們幫忙是應該的,這是咱老家的規矩。沒事沒事,你們接着喝。
傅娟氣的返回裡屋。
姑姑:城裡長大的閨女,不懂鄉里的規矩,女孩子亂說話,那有她說話的份啊!
衆人又恢復熱鬧,開始猜拳勸酒。
傅娟揹着自己的揹包從裡屋出來。徑直走出堂屋向外走去。
姑姑追上:娟子,別使性子,你去場院裡看電影吧,咱家請的。
傅娟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村裡的街道 夜外
農村的街道沒有路燈又崎嶇不平,傅娟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
村口場院 夜外
露天電影已經開始放映,一羣鄉親們聚集着,電影放的是《喜盈門》。
傅娟由遠處走來,經過人羣向村外走去。
聽到有兩個村民議論“老傅這個事辦的不錯啊,兩班響器還放電影”“畢竟是城裡待了那麼些年的人,人家叫衣錦還鄉啊”
傅娟稍作停留,又疾步前行,身後原野上電影的光影給她鑲了一圈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