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進退自如 滅門

足輕大將清水大石在看到藏在各處的弩兵時,心中已叫不好。

弩是軍中利器,倭國之前也有強弩。

只是弩機構造繁瑣,需要諸多材料。倭國潮溼,對弩機的繡蝕很大,且島內物資貧乏,難以維持一支弩兵。弩僅限於個人玩物,並未在軍中推廣。

對於強弩的威力,清水大石還是瞭解的。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一切來得太快。

衝鋒的兵士都在舟船之上,小小的移動距離,哪裡比得上速度更勝箭矢的弩矢?

清水大石除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前部給射得人仰馬翻之外,無任何辦法。

“好在只是農兵!”

清水大石暗暗叨唸了一句,相較正規足輕,農兵向來都充當炮灰的作用。

但如此念頭纔在心中閃過,接下來的情況卻讓他瞠目結舌,手足無措。

對面的兵卒在射出手中弩箭後,並沒有進行第二輪的射擊,而是抽出環首直刀登上了港口的輕舟,向他們這裡衝殺而來。

清水大石瞬間反應過來,驚呼道:“不許退,違令者殺!”

他的命令還未來得及傳達,跟在後邊的武家足輕就給自己人衝的七零八落。

有的舟船撞擊在一起,還發生了側翻。

農民、武家足輕如鴨子一樣在水中撲騰。

盧絳看着戰場兩眼放光,大喝道:“咬住他們,不要鬆懈!”

其實不用他特別下令,各小隊兵士已經在各自的十將率領下發動了反攻。

大虞東海水師源於中原水師,成立於後周時期。兵卒上下皆是於水戰、操舟,且戰鬥經驗豐富的豪勇之士。

對於戰機的把握,命令的執行早已養成了一種本能。

在對方潰敗之後,兵卒們無不奮勇爭先,輕舟在他們的驅使下,若離弦之箭衝向了潰逃的倭國農兵。

站在船首的勇士揮刀砍殺着水中的倭兵,但並未戀戰,只是順手收割。他們相互呼喝,一併跟着乘舟潰逃的倭兵,衝進了後面壓上的武家足輕。

驍勇的東海水師兵卒趁着對方動亂之際,毫不留情地舞動着手中屠刀。

清水大石高舉着大刀,連砍了三名混亂的自己人,大呼:“穩住!”

但一切於事無補……

訓練有素的武家足輕在這種情況下勉強能聽號令,可那些農兵一旦喪失了鬥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們這一亂,也影響到了原本能聽號令的武家足輕,以至於越來越亂,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對抗,連清水大石自己都給裹挾的不住後撤。

海面上呼喊殺戮的都是東海水師的兵卒!!!

遠遠看着這一幕的藤原師輔臉色鐵青,大罵小野好古廢物,對身旁的傳令官叫道:“告訴小野好古,小野家的威名,讓他踩在腳底了。”

站在源滿仲身後的源宛一臉驚駭地看着遠處的慘狀,偷瞄了面前的源滿仲,想着他拉着自己一把,低聲道:“滿仲大人早知道了?”

源滿仲微微搖頭,低聲回道:“沒有。只是我觀對方海岸防線佈置得極有章法條理,不敢相信一個兩百多年未經戰事的小國,能夠將防線設置的如此利索。有些疑慮而已,不能確定。”

他左右望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低聲道:“此島是我們唯一的退路,無論如何都要讓人試一試深淺。只是想不到虞國的強弩威力如此可怕!”

他心有餘悸地看着前方,眉頭死死扣在一起。

同一時間,小野好古也得到了藤原師輔的傳話。

“小野家的威名,讓他踩在腳底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小野好古五內俱焚,氣憤和羞愧化作熱淚涌出。

小野家出身於近江茲賀郡的小野貴族,祖上出過無數倭國重臣,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小

野妹子。

小野妹子是第一位率領倭國外交使團訪夏之人,當時中原還是隋朝。小野妹子兩次訪隋,由此開啓全盤吸收中文化。千百年後的倭國曆史學家表示這個時期的倭國恰如嬰兒追求母乳般地貧婪地吸收了朝鮮和中國的先進文明是從野蠻階段,進入了文明階段。

小野家在整個倭國的發展史中,佔據着舉足輕重的位置。

小野好古一聽給先祖蒙羞,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跳上了船頭,高呼道:“賊人不過數百,我們倍數於他,讓他們如此羞辱,家名何存?爲了小野家家名長存,隨我殺賊……”

小野家作爲百年豪門,養士百年。

諸多浪人武士都依仗小野家存活。

見小野好古如此,諸多武士高聲吶喊,爭先而前。

但便在這時,對岸卻響起了金鑼之聲。

盧絳並沒有給小野好古表現的機會,在對方還未正式進入戰場,即通過千里鏡洞察了對方的意圖,命人鳴金。

東海水師衝的迅捷,退了一點不拖泥帶水。

金鑼一響,操舵手便開始倒划船槳,而原本在船頭進攻的兵士也轉攻爲守,以軍令爲先。

幾個呼吸間就完成了進攻到防守的轉換讓小野好古聚力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付琨從東海水師射弩箭起,就張大着嘴巴,一直到現在從容撤回,方纔驚覺過來,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嘴巴張久了,有些僵硬,發出了“疙瘩”一聲,骨頭磨擦的響聲,疼得他叫出聲來。

“天將,天朝天兵實在太厲害了,耽羅國有救了,哈哈……”

付琨拉着盧絳,興奮的如同一小孩。

盧絳胸有成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配合他鬚髮皆白的模樣,真有幾分高人的架勢。

安東府!

作爲高麗的文化之都,安東在高麗歷史上一直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統一新羅時期到高麗時期,安東就是一個文化的大染缸,佛教、道教、薩滿教,佛教還分曹溪宗、嚴宗、天台疏字宗、天台法事宗、總持宗、道門宗、慈恩宗等等。

高麗自己的民族文化匱乏,大多都來至於中原、東北,各種混雜的東西相互交錯碰撞,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氣文化,每一樣都有一點,但如四不像一般,大多失去了原有的靈魂。

這安東就是這種文化的源頭,也是高麗文風最鼎盛的地區。

安東人一直自視甚高,認爲在海東周邊,自己最有文化,他們連自己國人都不太看得起,更加看不起倭國蠻夷。

也正是如此,對於倭國蠻夷一入島便攻佔安東,安東上下倍感恥辱,起義軍的第一把火,便在安東燒起來的。

此刻李興佑以手扶額,聽着下方的吵鬧,頓覺頭痛無比。

李興佑能夠當上義軍首領並非他自願,而是起義軍推薦的。

李興佑出身名門,乃高麗赫赫有名的李氏,他家幾代人都與高麗另一個豪門金氏聯姻,在高麗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李興佑自身又酷愛文學是高麗屈指可數的儒學大家,在安東這文風鼎盛的地方一呼百應。

安東的起義軍是因爲百姓胡默無法生計,殺了倭國官吏,召集了一批人反倭。

然而胡默就是一逼上梁山的百姓,起事成功,打跑了倭賊,然後一羣苦倭賊久矣的百姓好漢紛紛相投,成爲風頭最盛的起義軍之—。

但胡默就是一個種地的,手上的力量越大,他越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怎麼去合理地運用這股力量?

所以到最後給手中的權勢迷了眼睛,昏招頻出,成了倭寇第二,開始禍害鄉里,甚至睡了自己好友的老婆。

最終內部反水,胡默給自己一起起事的兄弟殺了。

導致偌大的起義軍羣龍無首,或是不敢上位,或是相互不服。

於是一羣人合計將李興佑推了出來。

李興佑一開始是個傀儡,但他好歹出身名門,有人脈有手段,有人才還有錢財。

上下一打通,關鍵的位子安排自己的親信,輕易就掌握了這支義軍的控制權。

李興佑這個讀人天生就沒有當皇帝的野心,只想着安撫鄉里,尋找一明主依附,順便給自己的家族增添一筆資本。

直到近日,李興佑分別收到了三方的消息。

高麗太子王伷與洞州豪強金行波以及中原的禮部郎中荀質。

何良高聲道:“太子纔是高麗正統,大人,我們應該支持太子。金行波推舉一個六七歲的娃兒,明擺着是要謀逆,是亂臣賊子,人人都可殺的賊人。”

何良是跟隨胡默起義的元老之一,是一個僱農,跟着主家讀了幾年的,懂得一些道理。

王昭這個高麗國王爲了強化王權,將勳貴豪族得罪了遍,唯獨深受百姓愛戴。

因爲他頒佈“奴婢按檢法”,將被豪族非法擄爲奴婢的良人予以解放,保障了奴婢的權利。

此舉得到了大量百姓的擁戴。

何良自然是向着王昭的兒子高麗太子王伷。

何良此言一出,立刻就遭到了反駁。

反駁之人是李興佑的族人李語。

高麗李氏、洞州金家,前者是海東百年望族,而後者是開國勳貴。

洞州金家並非李氏聯姻那個海東望族金庾信的金家,當年高麗太祖王建篡位,金行波立有從龍之功,王建爲了表彰他的功勞,賜姓爲金,晉升高麗貴族,還納了他的兩個女兒。金行波自己也娶了高麗後族皇甫氏之女,成爲了高麗勳貴之一。

王昭對於勳貴的打壓不亞於豪族。

金行波在三年前被迫致仕,在老家裝病求生。

高麗李氏、洞州金家都是同病相憐。

雖說太子王伷並非王昭,但促使王昭打壓豪族勳貴的就是**雙冀。而王伷最信任的人也是**……

李語毫不客氣地說道:“我高麗有今日之禍,皆因先王此人重用**所致。若非先王聽信讒言,無端打壓我等勳貴豪族,區區倭賊蠻夷,有膽子侵我疆域?只要我李氏依舊握有兵權,倭賊踏入安東之時,便是他們敗亡之日。賊人雙冀在前,難保陳處堯不會成爲第二個雙冀。我高麗賭不起了。爲長遠計,唯有投效開寧君纔是利國利民之舉。”

開寧君說的就是金行波尊的少主,高麗太祖王建之孫,戴宗王旭次子,受封開寧君。

雙方各有利益,吵得不可開交。

“好了,此事暫且擱置!”

李興佑聽着雙方你一句我一句的,腦袋都要炸了,制止了就要動手的雙方,說道:“先說說天朝的事情吧,荀質還在等着回覆呢。”

何良毫不猶豫地道:“這有何猶豫的,此次若非天朝出兵,控制了對馬島,逼退了倭賊,我高麗只怕有滅國之危。借用一個港口,這點條件都不答應,也太恩將仇報了。”

李語並不言語,不說話等於默認。

潘哲道:“現在高麗倭賊雖逃,但北方還有更加可怕的契丹。若無天朝相助,誰是契丹對手?我高麗想要復國,離不開天朝支持。”

李興佑眉頭緊鎖,顯然對這些答案並不滿意。

“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想一想!”李興佑再次長嘆了口氣,無力的揮了揮手。

衆人先是一怔,但相繼退了下去。

李興佑正準備起身,卻見一人在殿下紋絲不動,說道:“康將軍可有要事?”

殿下之人叫康兆,原爲百濟豪族,舉家搬來安東,在他擔任首領之後,前來投奔。

李興佑對他印象頗深。

康兆作揖道:“大人,末將不懂彎彎繞繞,但知兵法。天朝截斷倭國歸路糧道,正是最

高明的用兵之法。可倭賊的反應,卻惹人懷疑。這後路給斷絕,應該奪回來纔對。倭國九州、我朝東萊,前後夾擊對馬島,未必不能勝。就算不能勝,也不至於直接逃跑,故而末將懷疑,倭國九州島出現變故,這才令得倭國不敢南下進攻對馬島。”

李興佑臉色瞬間大變,他便是多心,怕中原假道伐虢,但如果中原進兵倭島,那就意味着此次中原是爲了土地而來。

能要倭島,爲何不能要海東半島?

便在他心驚膽寒之際,一則消息傳來:金行波收復開京以及姜弓珍兵襲平州,金氏一門,除金行波以外,盡數誅殺。

金行波今年八十高壽,這是滅門了?

李興佑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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