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添一往後一退,三名異界修士往前一逼,戴添一突然心中一凜,身體不由地一頓,因爲他突然感覺到,從剛纔對方三名修士騰空出陣的地方,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機,輕輕地從他身體上掃了過去。
無論是修道界,還是武道行當,都有一句話:不怕快,怕慢;不怕重,怕輕!
一股氣機,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掃到戴添一身上,若有若無間,卻又清晰可感,對方就絕對不是氣機不純的菜鳥,而是已經達到氣機內儉,舉重若輕的高人。鬥法打架中,惟有從容才能慢,惟有掌控才能輕。
戴添一的身體稍一停頓,立刻繼續開始後退,神念輕動間,一股信息就傳向了羅通的腦海中。修爲到了金身境,傳遞信息已經不需要發出聲音,一縷神念就可以將自己所要說的話,或要傳遞的信息,傳到對方的神識中。其實在修真界,更多的時候,大家開口說話,只是一種習慣。
遠遠的羅通的身體輕輕一震,立刻向武當仙使和清一傳達了戴添一的意思。一時間,武當山的修士,就暗暗地動了起來。
戴添一仍然緩緩地後退着,對方不動,他樂得不動,拖延時間。
但突然間,對方的陣營中發出“咴”地一聲嘯叫,一股龐大的氣機突然間就撲天蓋地地逼壓過來,這一股強大的氣機,壓得武當山的天空,似乎都變了顏色。許多修爲略低的修士,身體不由地僵硬起來,就連武當仙使和清一道長,都變了臉色。
那三名圍上來的變化境修士,身體立刻一閃,就往戴添一撲來。在他們背後,空氣劇烈地翻滾起來,一個巨大的圓餅臉就從虛空中凝結出來,隨着這個圓餅臉的凝實,一股股威壓氣機,就有如實質般地越來越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戴添一的也不由地變了臉色,這股威壓,絕對不是普通修煉出自己領域的空間境修士能發出來的,分明是已經進入融界修爲的人空間境修士。
一般修煉到一定程度,能用自己的能量,在大世界中開闢出一個小的空間領域,運行自定的空間法則,就是進入空間境的修士。但這種逆天改命的空間領域,一般都不會很大。而且,要開闢這個空間,就要對抗大世界的空間法則,自然要消耗一部分自己的威能。
但逆風而行,怎比順風而去!空間法則修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將自己融入到大世界的規則中,能借用大世界的規則,甚至借用大世界的威能,來維護甚至助長自己的空間規則,似乎要將自己的空間領域,融爲大世界的一部分。這是就空間境中的融界境。
像過去古書上說的,縮地成寸的法門,就是進入融界境才能達到的狀態。
這個時候,一小步就可以跨越千萬裡,就是因爲已經利用了大世界的法則,跨越了時空之門。所以進入融界狀態,對於時間法則,也必須有相當的領悟。
因爲大世界不像個人生成的小領域,是時空一體的東西。
自從得到天宮道藏,戴添一的見識修爲已經水漲船高,所以,一接觸對方的威壓,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已經領悟了相當的時間法則,進入融界境的超級大修士,已經是在虛仙之上,進入真仙之門的修士。
這個境界的修士,根本不是他一個蛻體境的修士可以抗衡的。
不過,他不明白,對方既然已經有這樣的修士到場,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出手,反而在給他殺滅三名手下。心念電轉之間,戴添一卻是清嘯一聲,雷骨甲盾、元氣盾就護在身前,雷神甲、風雷翅也立刻浮現出身體表面,腳下一摧古銅鑼,就使出了圊煙遁法,似乎想以快制慢,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但他的身形剛動,就看空中的大餅臉似乎嘲諷地一笑,一股元氣威壓就降臨到戴添一的身上,戴添一的身體直接被固定在空中,接着一道灰光閃來,擊中了他的身體,戴添一的身體就如同被擊中的棒球一樣,飛往後方。身上的雷神甲在灰光衝擊之下,如同被吹砂機磨礪的石膏像,快速地消融着,變成片片晶石金精的飛灰。
不過,此時,空中的大餅臉卻是臉色一變,似乎充滿了憤怒。
因爲隨着戴添一身體往後飛掠,武當山上的建築、物件以及修士就尋速地憑空消失在虛空中。原來,早在這名異界大修士一出現,戴添一就知道以自己的修爲,根本無法抗衡對方,所以他往前衝是假,往後退是真。他以雷骨甲盾、元氣盾和雷神甲相抗,藉助對方衝擊的威能,摧動風雷翅,往後掠去。同時,就摧動了體內的界中界,全力收取武當山上的東西。隨着他身體掠過,武當山上立刻變得光禿一片,只剩下了冰原石山,似乎從來沒有過人煙。
空中的大餅臉發出一聲怒嘯,一閃就出現在戴添一頭頂之上,一道灰光閃電般地就再次擊到了立足未穩的戴添一身上。此刻戴添一身上的雷神甲已經被衝擊得七零八落,而這道灰光明顯比剛纔那股光更霾陰暗晦一些,而且有了近似實質的感覺,與剛纔的那道光相比,這道灰光更像灰色的玻璃,但比起玻璃來,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流動感覺。戴添一根本來不及反應,灰光已經擊到了身上。戴添一的意識想用學自道尊的化威法陣,膨脹身體,將這股威能吸化過身。但他的身體卻已經本能地收縮起來,一個個神識單位拼命壓縮,整個身體就直接縮化成一個籃球大的圓球。此時灰光已經擊中了身體,發出金顫玉鳴般的聲響。戴添一的身體這次真成了一個棒球,直往武當山的山石冰原上撞去。由於速度太快,幾乎是一閃面沒,就進入了武當山的山體當中。整個天地一時間似乎都顫抖起來,在人們的感覺中,似乎在片刻之後,一聲巨響從戴添一閃沒的地方傳了出來,整座山峰一下子炸了開來,一股巨大的威能濺起山石,一時間天崩地裂。
戴添一的身體直往地心深處撞入,速度就像是空氣中的流星。這名異界大修的威能太大了!簡直是撲天蓋地的感覺。他此時才知道自己的意識反應錯了,而本能反應對了。如果自己真的利用得自道尊的化威法體來對抗對方的威能,自己肯定就一點渣子都剩不下了。這種實力的差距,就像是千百人與十萬大軍對抗,如果擰成一團,也許能如錐過牆。而一旦分散開來,肯定會被分而滅之,化爲齏粉。
在對方灰光威能的壓力下,戴添一隻有更拼命地收縮身體,才能在縮微的那一點距離避讓中,稍微抵抗對方的威能。就是這樣,他也感到,外層的神識單位一個個被磨滅在高速的衝擊中,內層的就只好更加往裡收縮。他此時連進入界中界的機會都沒有,他的意識里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其他念頭,只能拼命地收縮、收縮再收縮。饒是如此,但那股強橫的威能,卻仍將他抽絲剝繭一般,消蝕下去。
難道今天真要隕落在這個地方?
由於極度壓縮身體,戴添一體內的那股蛻體境的能量就自然更加聚煉。這就像戰爭中收縮防禦一樣,越是收縮隊形,單位面積內的人就越密集,那麼防禦力就越強,甚至會在局部形成超對方進攻的力量,而且防禦損耗率越小。
隨着戴添一身體的極度壓縮,他神識單位的損耗越來越少。但他還是拼命地壓縮自己,因爲不管防禦損耗多少,這種損耗卻是一定會有的。在不能破開對方進攻的時候,終於還是逃不開滅亡的命運。
而且,壓縮也是會有極限的,總有不能壓縮的時候。
終於,戴添一的身體就到了一個壓縮的極限臨界點,這個時候,他就無法壓縮自己,運用距離上的縮減,來化解對方的壓力威能了。於是,異界大修士那股強勁的威能,就完全地壓在了他的身體上。戴添一的外層神識就加快了消蝕的速度。
到了這個時候,戴添一的意識反而活了起來,因數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數着自己的能量神識同對方的威能相抗,然後被一點點消磨掉。戴添一悲哀地發現,儘管自己已經將自己壓縮到了極限,但仍無法同對方的威能抗衡。這是境界的差異,修士越是到了高級階段,境界的差異越大。虛仙之上的威能根本不是一個蛻體境可以抗衡的。
他想進入界中界裡,但巨大的壓力之下,神識卻根本無法傳遞。這個時候,戴添一想拼着消耗更多神識,將自己膨脹起來,也已經不成了。難道就這樣等死嗎?戴添一搖搖頭,他不甘心。不知怎麼地,戴添一突然想起了一個有關驢子的故事。
這個故事是謝思講給他的!說是一頭驢子掉進了枯井裡。主人非常焦急,用盡了他所有辦法都無法將驢子從枯井裡救出。主人決定放棄這頭驢子,並想盡快結束愛驢的痛苦。於是,主人請來一些鄰人幫忙,想把枯井填平把驢子埋掉。驢子明白了主人的用意,在井底哀號着。過了片刻,井底的驢子停止了哀號,主人好奇地向井底張望,發現驢子不停地將身上的“泥沙”抖落腳下,墊高井底,越爬越高。最後,“奇蹟”出現了,主人認爲無可獲救的驢子踏着用來埋葬它的沙土重生了。
此時的戴添一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他唯一能接觸到的,就是鎮壓在他身上,不停地消耗着他神識單位的這股能量。莫名其妙地,他突然記得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競爭的最高境界,就是合做!
一言悟道!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