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以爲,煉器時篆刻法陣,是在法器的上面雕刻法陣的圖案。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因爲法寶上的法陣,是爲了利用法陣傳送法力或者利用法力,來產生法寶需要的效果。所以篆刻法陣的材料,必須是能傳遞和存貯法力的材料。
在修真界中,最好的宜法材料就是秘銀。
秘銀的常態是一種介於白銀和水銀之間的軟材料,但在高溫時,會變得極其堅硬。而且,這種材料能傳導和存貯法力。不過,說秘銀是最好的宜法材料,並不是說它的異法性,而是他是性價比最高的宜法材料。
而附法石則是一種像石頭一樣的低溫氣化晶體,這種晶體磨出的粉塵有自動吸附到修士凝出的法符上的天性,只要修士用法力凝出法陣或圖案,附法石磨出的粉塵就會沾上去。所以煉器師就將秘銀和這種晶石一起研磨成粉,銀粉和附法石的粉塵混在一起,主種混在一起的粉沫兒,就被稱做刻陣粉。刻陣粉粘附到修士凝出的法陣圖案上,就會形成一個實實在在的由附法石粉和秘銀粉形成的法陣圖案。
再將這個法陣圖案放置在法寶胎上,用陽火燒冶,附法石粉沫就會在高溫中氣化,只留下秘銀在高溫燒冶下,硬化成像篆刻出一樣的法陣來。而且,這種做法最大的好處是,附法石粉揮發後,秘銀形成的圖案會有一個由粗到細的收縮,所以凝成的法陣就更精緻了。
戴添一將劍脊的一面法陣練成,又煉了另一面,然後就將劍胎拿出來,等溫度降下來後,就準備燒製劍柄上的法陣。劍柄上的以陣可不像劍脊上的那麼好燒製,因爲劍脊是平面,只要將凝就的法陣擺在上面,就可以了。而劍柄是圓的,法陣不容易放上。所以要一次凝出一個立體的法陣,用精神力一直固定在劍柄上,然後再沾上刻陣粉。
就這樣一直用精神力控制着,送入陽火爐中燒冶。
這可比平面上凝法陣難多了,戴添一一次次地試着,一次次失敗。這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一次將老太爺的一個懷錶拆開,那表裡的發條一下子崩開,將表裡的零件兒崩了滿地。那隻表是老太爺的寶貝兒,也確確實實是一件古董,據說是世界是最早的幾隻懷錶之一。
戴添一不敢讓老太爺知道,他將懷錶藏到自己房間的抽屜裡,每天晚上在臺燈下,反覆地分析着,試着裝配。兩個多月時間,纔將那隻懷錶裝好。但卻剩下幾個齒輪和鏍絲,而且表也不走。無奈之下,他又將表拆開,重新裝配。第二次好了一些,只一個半月,齒輪兒全裝進去了,鏍絲卻還多幾個。戴添一又拆一次,第三次,這次已經成熟練工了,僅僅三天就裝上了,而且裝上後,表就開始走了。
那時他上小學三年級!戴添一當時高興得在牀上蹦呀蹦,沒人能理解他當時的喜悅。
但從此以後,在機械方面,他就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天份,在日常生活中,大到自行車,小到玩具,無論什麼東西,只要是機械方面有問題了,他都能手到擒來。
這件事最大的好處,就是培養了他的耐心。
在以後的生活中,無論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戴添一都會通過時間來磨。
多年習武的經歷,更讓他意識到,所謂功夫,其實就是長時間不斷地重複磨鍊。只要你不斷地重複着,時間磨到了,就熟能生巧,生出別人不能理解的巧妙來。
戴添一現在,就像當初修那隻懷錶一樣,不斷地重複着,在劍柄上篆刻法陣。
終於在第三個月後,他又找到了當初裝配懷錶成功的那種喜悅。不過,這時的他已經過了用蹦跳來表達自己喜悅的年齡了,他看着劍柄上那漂亮得如同圖騰般的法陣,心裡就像三伏天吃冰激凌一樣的舒展甜蜜。
凝鍊出劍柄外面的汲靈法陣,戴添一又遇到了更難的問題。
他需要在劍柄的內部,也篆刻數個法陣,一個用於將汲靈法陣汲取的天地靈氣,轉化爲法能貯入納法晶裡。另一個法陣,用於將吸聚納法晶中的法能,提取出來後,傳送到劍脊上的法能放大法陣,通過法能放大法陣,再進入激發劍氣的法陣,從而激發出威能驚人的劍氣。
而且,這幾個法陣還得有機地聯繫在一起,通過不同的聯結,最終同修士的掌心勞宮穴聯結在一起,以接受修士的指令。
這讓戴添一想起了自己在大世界時物理課上的電路板設計來。
煉器,何嘗不是修真界的物理。
在劍柄內部篆刻法陣,而且也同外面一樣,是一個圓柱形的立體法陣,這比在外面又難了幾分。戴添一又一頭埋入不斷的嘗試中,終於在四個半月的時候,一個個精細的法陣,就完美地出現在劍柄的內裡。
戴添一在整柄劍上又穿空打眼,將所有的法陣連接在一起。
這時,整柄赤銅劍胎上,就佈滿了美麗的銀色花紋,非常漂亮。
但這時,還不能算是飛劍,這還只是一個劍胎,要成爲完全的飛劍,就還要將這些法陣封鑄到劍中,不能裸露出來。否則,別人一件法寶擊過來,將劍上的法陣打壞,就不起作用了。劍胎用赤銅,硬度肯定不夠,於是戴添一在材料架裡轉了又轉,終於決定用一塊玄藍色的晶石做外胎。他記得羅通就有一把藍色的飛劍,當時感覺挺炫的。
用晶石做外胎,少不了附法粉。
戴添一用研磨鉢將晶石同附法石一起研磨,感覺量差不多時,就將粉塵用水拌成糊狀,刷在劍身上,然後將粘滿晶糊的劍放入陰陽爐中燒冶。因爲附法石粉高溫才能揮發,而晶石卻需要用極陰之火鍛燒才能重新凝在一起。
陰陽爐就是煉器師們爲了將晶狀物同金質物燒冶在一起而發明的。
當一個通體寶藍色的寶劍出現在戴添一手中時,戴添一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兒。
這把劍足足煉治了近三年時間。
不過,對於戴添一來說,三年時間,他收穫的並不僅僅是這把劍,而是他的煉器基本功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戴添一凝就法陣即快又細,而且,極複雜的法陣,對他來說,只要將形狀想像出來,就能凝出。
最後一步工作,戴添一將早就塑出形狀的納法晶裝入劍柄中,將劍柄的後蓋旋上。
劍柄的後蓋,他用的是大世界常用的鏍絲扣兒。
這幾塊納法晶裡,已經充滿了法力,戴添一看着手裡的劍,樣子雖然有點醜醜的,但寶石藍的外表似乎也不是非常難看。
他迫切想要試試這把劍。
戴添一從煉器室出來,就將神識放到界中界外,他一心煉劍,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不過,羅通仍然在鐵羽鷺車上趕路,車窗處有光線透入,明顯地天已經亮了。戴添一心神動處,一下子就到了車子裡面。
正在透過車窗往外看的羅通感覺到了車子裡的法力波動,迴轉頭來,就看到戴添一坐在了他的對面。倆人相視一笑,戴添一問道:“還有多久能到地虛門?”
“早上問過車把式,明天這個時候,就能到地虛門……”羅通回道,眼神中就不由地帶出一絲擔擾的神情來。雖然不知道戴添一趕往地虛門有什麼事,但他也知道,絕對不是走親戚。因爲,青鸞家族和地虛門的關係已經因那個身懷朱雀靈火的女人而變得親密。
而他已經知道,那個女人就是眼前這位的妹妹。
其實早在祖父羅熊山做出依附戴添一的決定時,羅通就提出過這個問題,但羅熊山道:“沒有這個人,我們羅家早就舉族而滅了!所以此人就是我們羅家的大貴人!依附別人爲附族,要得到別人的重視,肯定得雪中送碳纔好。如果人家正是飛黃騰達的時候,我們的依附,只是一種投靠!又怎麼能讓人推心置腹……如果這次真的依附錯了,被地虛門舉族滅掉,就當我們羅家把欠人的還給人家,但如果能過了這次的坎兒,相信你祖父的眼光,這人絕對是個能給羅家帶來大氣運的人……”
所以羅通雖然心裡忐忑,但卻已經從心裡堅定到戴添一身旁了。
“我知道這次的事是九死一生,雖然羅老先生提出做爲我的附族,但其實我並沒有想讓你們羅家趟這一次渾水!現在還需要你幫忙帶我到地虛門,等到了平陸山脈,我就讓你們羅家離開,所以請你放心……”戴添一看出了羅通的擔擾之情,忍不住說道。
其實這也是他本來的打算,他並沒有以爲自己一定能過了這個坎兒。
而對上地虛門,多一個羅家不多,少一個羅家不少,何苦讓人舉族來和自己一起做這種雞蛋碰石頭的事情。可果自己能過了這次的坎,再同羅家一起共謀發展吧。
“戴兄說的那裡話!”戴添一的話一下子就讓羅通漲紅了臉:“我們羅家既然做了你的附族,自然就同生死,共進退!只是我妹妹羅寶兒……這次……”羅通說到這裡,臉更紅了,就說不下去了。顯然他是極疼這個妹妹的。
戴添一聽到這裡,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矢月兒這批凡人,自然不能同我們一起去地虛門,到時候還需要寶兒妹妹護送他們回千月島去……”
這話既保護了羅寶兒,又全了羅家的面子,羅通看向戴添一的眼中不由地充滿了感激。
(終於渡過了鋪墊期,大家支持小子,支持《問道九重》,肯定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