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黃也不是爲了要秦弈的丹,身爲一國之主,她的好東西多了去了,確實沒想過秦弈能煉出什麼她需要的丹來。只不過秦弈藏着掖着讓她有點小不爽,心中不由就在想,如果是那個人類公主找你要丹,你會不會把所有丹都抖摟給她?
她掂着淨血丹看了一陣,笑道:“夜翎說,你需求增壽之寶?其實很簡單的,本王倒是有一種丹藥,可以讓人渾渾噩噩地睡着,可以活很久。看在你這淨血丹的份上,本王可以賜你一枚……”
秦弈無奈道:“那種沒用的,大王,需要的是真正的生命力。”
“你自己是丹師,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屬於天材地寶,可遇不可求。”
“知道。”
“但作爲丹師,你當然也知道,通過合適的搭配與煉製,能把一些本身不具備某效力的藥物煉出某種效果。”
“知道。品級太高了,我還煉不了,並且藥材也同樣難尋。”這種能增壽的煉丹方子流蘇就有不少,可惜列出一堆藥材名字秦弈連聽都沒聽見過,而且也不是秦弈此時的手段能煉的。
乘黃微微一笑:“品級高,你煉不了,本王可以。”
秦弈一愣:“大王的意思是……”
“本王知道一種方子……”乘黃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並且知道其中一味主藥在哪裡。”
秦弈大喜,一揖到地:“還望大王不吝賜教。”
乘黃媚聲道:“本王爲什麼要幫你?”
“呃……”秦弈賠笑道:“好歹夜翎現在也是大王的弟子……”
“那是夜翎要孝敬本王纔對,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乘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再說了,就算本王愛護徒弟,也不代表跟她七拐八繞的人都跟本王有關。”
秦弈還是賠笑:“好歹也是自己人……大王有什麼需要秦某做的,秦某赴湯蹈火……”
乘黃玩味地看着他,這個雄性……從認識起,他都是一副大男子風範。
不管是以血肉之軀擋在她身前的表現,還是仰首舉棒對着橫貫天空無可匹敵的鷹厲時,還是通過從夜翎身上看見的哥哥對妹妹的保護,還是在宮中見到她這個妖王時的態度,還是拒絕了程程的金錢美色不願駐留……表現不同,內在是一致的,看似無求無爭的外表下實際是一副頂天立地的雄性氣息。
這種賠笑狗腿的樣子,她第一次見,甚至沒想過會在秦弈身上看見。
那個公主對他這麼重要嗎?
竟能使男兒折腰。
“想必你看得出來,這座妖城不是普通城池,而是我妖族一位先聖屍骨所化。”乘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媚態都收了幾分,變得有了些意興索然。
秦弈期待地看着她。
乘黃嘆了口氣,續道:“而先聖的許多部位,諸如丹田、祖竅等等地方,就形成了我妖城聖地,裡面有很多對我們妖修極其重要的意義。三國爭戰,主要也是爲了爭奪這些特殊聖地的控制權。”
秦弈點點頭,大致知道她要自己去哪裡了。
“而這些地方,也不是隨便能進的,有些需要較高修行,有些需要特殊血脈。而還有一些更特別的,比如先聖被人類所傷的部位,有着人類大能的威能殘留或是先聖自己的膿血殘毒,這種地方對妖而言無異於死地。”
秦弈道:“大王的意思,有些地方人類反倒可以進?”
“看是哪種傷,其中有些是屬於專門屠妖的術法殘留,確實是妖族不敢進,人類反倒可以。”乘黃伸了個懶腰:“恰好本國境內這些地方其中之一,育有一種叫凜霜果的果樹,可以做一種長壽丹藥的主材。”
秦弈大喜:“感謝大王指點。”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乘黃神色冷了下去,淡淡道:“那地方雖然不針對人類,但冰凜之息極爲濃郁,更兼烈風颳骨蝕肉,你的修行進去九死一生。別指望夜翎,對妖怪來說那是死地。”
其實她自己的修行足以進,只是不願意。
秦弈也沒指望人家會爲他赴險,慨然道:“煩請大王指路,我現在便去。”
乘黃揮了揮手,空中落下一隻似雕似鷹的生物。
“帶秦先生去聖殤荒漠,邊緣右側石洞羣,右數第二個洞口立有石碑,刻着凜霜之窟。別走錯了,更不要進入沙漠裡面,那是找死。”
秦弈認真看了乘黃一眼,其實她還挺細心的,看似不耐煩的語調裡把什麼都說得詳詳細細。他誠心誠意地行了一禮:“多謝。”
騎上怪雕飛在妖城上,秦弈才真正認知到這是多大的城市,自己涉足的只是區區一隅罷了。城市裡本身就有很多種地貌,有山有河都不稀奇,很多區域地廣人稀,還很荒涼。居然還有一片荒漠,荒漠本身還有一些特殊種族的妖怪居住。
這還只是白國的一部分,真不知道整座妖城總面積究竟有多大。
應該比北京還大……畢竟這是鯤鵬遺體所化。
由此可見,這整個橫斷裂谷的寬度,說是鳥都飛不過去絕不是虛言。裂谷的其他區域,乃至於裂谷對面,真不知道還有多少神秘。
怪雕落在荒漠邊緣,秦弈跳了下來。周遭沒有守衛,一片荒蕪,倒是見到有三三兩兩的隊伍進入荒漠,估摸着是去探險的。右側不遠是一大片石窟,不同的窟口散發着各色不同的光芒,氣息奇詭無比。
秦弈奇道:“我還以爲這種地方,應該會被作爲聖地或是禁地,王室圈着呢。”
怪雕口吐人言:“這是死地,吃撐了才圈着,活不下去的自己去送死便是,別人還要命呢。吾王自然有其他更好的試煉之地和神聖祖地。”
“呃,那這凜霜之窟有多強?”
“反正妖怪沒到凝丹期肯定不敢進,裡面全是妖怪最怕的氣息。”
“人類呢?”
怪雕一偏頭:“這個我沒辦法告訴你,因爲我只是一隻沙雕。”
“居然是傳說中的沙雕!”秦弈握着它的翅膀:“沙雕兄弟,等我活着回來,我們結拜吧。”
沙雕遍體惡寒,振翅飛走了。
秦弈笑嘻嘻的面龐慢慢平靜下來,低聲道:“棒棒,這傷是你打的麼?”
流蘇慢慢道:“荒漠之中有我熟悉的氣息,這片荒漠可能是我的死滅之咒造成它的血肉凋零從而形成的變化,裡面若能殘留我的部分威能,確實對於一般妖怪都是死地。至於這些冰凜什麼的,多半是混戰之中別人帶來的,進去看看,我應該還會熟悉些。”
“……”不管誰帶來的傷,那也是能和鯤鵬一戰的超級大佬所留……這真是自己這麼個鳳初三層的貨色能進的地方麼?
看着右側的石洞羣,秦弈忽然覺得自己彷彿一個三級小號站在血色修道院門口,看着一堆碧綠的副本大門瑟瑟發抖。
“秦弈……”流蘇的語氣很是慎重:“雖然我不認爲數萬年過去還能殘留多少威能,但對你現在這麼點修行而言,確確實實非常危險,你考慮清楚。”
秦弈抿着嘴脣,低聲問:“對你有害麼?”
“此地不可能毀滅這根狼牙棒,對我無損。我甚至可以自己離開。”流蘇冷冷道:“但毀滅你,卻很容易。”
秦弈不語。退縮容易,如何向李青君交代、向自己交代?
來此裂谷,就沒打算過能夠不歷艱險把事辦好的。
孃的,不就是刷個血色麼!
“對你無損就好。”他深深吸了口氣,衝着第二個凜霜之窟,大步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