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飛綾不知卜,聽着以爲是個對建木的判斷,也算個祝福了,便道:“多謝大師吉卦。”
曦月:“……”
她總覺得這臭和尚在開車,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因爲這種無據之車發作,故作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了一番,轉移話題道:“這次就只有我們幾個人?”
老和尚道:“大荒這邊,龍子說它們不進了,海中人選是這位秦施主。”
曦月眯了眯眼,很有些驚奇。既是驚奇龍子爲何不來,囚牛來過,霸下可以來啊……都不來,是對門都已經無所求了?
可能也是爲了保存實力,不想在未知之地再受損失?
也是驚奇秦弈竟然已經達到讓龍子認爲有資格進崑崙虛的層面了……他居然乾元了。
麻蛋……
百年暉陽?
現在不到二十年,這貨乾元了。
曦月覺得自己當初的約定好像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反派笑話,早知道那時候提百年無相就好了。
以後這貨對他心中的老道姑嘲諷“百年暉陽?沒見識的橘皮。”
那時候自己該是什麼表情?
真蛋疼,當初還是太心軟了啊,望天。
旁邊有和尚忍不住道:“這位秦施主是不是弱了點,不是我們要攔他,他這麼進去了怕是會出事吧?”
羽裳母女板下了臉,所有羽人們的目光如劍射在他臉上,殺氣凜然。
和尚不明所以地退了半步,暗道這啥情況?老衲是好意的說,怎麼反倒搞得跟侮辱了你們鳳皇一樣?
秦弈拍拍要發作的羽裳肩膀,笑道:“大師是好意。”
羽裳哼哼道:“就他也敢說你弱了點……”
和尚:“……”
他可是乾元六層的大能,走到哪裡都是八方尊敬,無相者都要給幾分面子。他都覺得自己這種水平進崑崙虛都有些心虛來着,說你一個初入乾元的弱了點有啥不能說的……
秦弈並不和他計較,笑道:“我確實弱了點……話說岳姑娘進去麼?”
曦月笑笑:“當然。”
秦弈道:“那嶽姑娘罩着我點,好歹是朋友嘛。”
曦月暗自翻了個白眼:“進去之後,各自所在不同,照應不到。說來你如果真覺得不夠自信,那還是別進去了。”
“說得好。”遠處又傳來陌生的聲音。
衆人轉頭看去,卻是兩個巨人聯袂而來。
兩個巨人的形態都很有趣,一個是一個身軀三個頭,一個是三個身軀一個頭。
三首國,三身國,兩國神祗,俱是乾元後期。
秦弈可以理解這種族羣的強勢,因爲生而自具神通,各自都是半個三頭六臂。別人要修非常難求的神通才有的表現,既未必有機緣學、有了機緣也未必學得會,可他們生來就有。
這是大荒強勢族羣之二,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更強勢的。
秦弈看了看曦月,她如果是淑女國之神,看不出來淑女國還挺強的?能和三首三身這種族羣相比,那裡面是淑女還是坦克啊。
兩個巨人到了近前,三身巨人便冷笑:“龍子也越來越亂搞了,什麼人都往崑崙虛裡送,這是崑崙虛,不是菜市場。”
三首巨人正面的頭顱也咧嘴笑:“要靠女人保護的小孩子還是滾遠些吧。”
羽人集體月刃出鞘,氣氛肅然。
三身巨人哈哈笑道:“果然是靠女人保護,哪說錯了?”
秦弈按住左右月刃,露齒一笑:“你不說的話,我一直覺得左右有絕色美人做侍衛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其實你們這個是妒忌?”
三首巨人一愣:“還有修到了乾元的喜歡美人的,你確定自己是在修行?”
兩個巨人都哈哈大笑:“哪來的二世祖,回家吃奶去吧。”
“我真的很想回家吃奶,可惜太忙。”秦弈微微笑着,笑容在旁人眼中忽然變得有些模糊。
不知何時,他的笑臉就變成了三個。
三首巨人一愣。
緊接着身軀上再度分離,長出了另兩個身軀,各自肌肉虯結,如同野人。
秦弈的笑容變得猙獰:“就你們這種三腳貓,也三首三身?”
“身”字方出,他的身形已經變得如山高,左右提起兩個數丈巨人,如提童稚。
秦弈再度露齒一笑:“我覺得大家說得很對,崑崙虛不是菜市場,小孩子還是別進去吵吵嚷嚷了。”
“嗖嗖”兩聲,兩個巨人都被丟小雞一樣不知丟哪去了。
全場寂然。
那之前說秦弈有點弱的和尚呆滯地問羽裳:“你們羽人確定此人是鳳皇之使,不是莽荒巨象?”
羽裳樂滋滋地抱着秦弈巨大的手臂:“鳳皇化鴻鵠,展翼遮天,豈是爾等燕雀所知?”
曦月試着翻譯了一下——我男人就是這麼大,你們沒試過不知道。
秦弈問悲願:“秦某可以進去不?”
悲願呵呵一笑:“既是龍子名額,本來就可以進去,敝寺僧侶只是爲施主安全計而已,得罪莫怪。”
對於秦弈一擊把兩個乾元後期的巨人秒了的情況,悲願和曦月倒是沒什麼意外表情。
因爲他們理解,倒也不是那倆巨人不堪一擊,它們還真是被震撼了。
它們一輩子的追求就是圓滿的三頭六臂,想入崑崙虛也是爲了尋求這種方法,卻極爲突然意外地看見一個不知哪來的人類秀了一把。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一個人類絞盡腦汁要寫一首詩,結果旁邊吭哧吭哧走來一隻小豬,用蹄子在地上劃了一首千古名篇。
差不多的感覺。
這讓它們一時間連反抗的意思都忘了,整個腦子一團懵。
曦月撇撇嘴,也沒理被丟得不知道去哪的巨人,再度問悲願:“大荒就我們這些人?感覺比以往確實少了。”
大荒,我們?悲願暗道你到底要裝淑女裝多久?口中只得道:“上個萬年,死傷狼藉,這次大家也自會掂量。”
曦月問道:“神州那邊呢?”
悲願沒好氣:“你猜!”
曦月歪着腦袋支着臉頰:“天樞神闕會不會來人啊?”
悲願面無表情:“不知道,可能來的不是人吧。”
曦月眼裡閃過奇異的色彩。
悲願以爲她是裝模作樣撇清和天樞神闕的關係,不讓秦弈猜出來。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在問天樞神闕有沒有別人來。
有些事情……不可說也。
悲願轉頭看了一圈,淡淡道:“神州若來人,自己會進去,非我等可知。施主擔心天樞神闕,我卻擔心巫神宗與萬象森羅。萬年前他們都沒有參與過,這次可能會萬分複雜。”
話音未落,便有天光沖霄而起。
七彩斑斕的光芒猶如長虹,貫於天際,下抵九幽,整片八百里墟眨眼之間被籠罩其中,茫茫一片七彩雲霞。
磅礴的靈氣從下方浮現,場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道橋。
天地之橋。
彷彿通過此橋,可以登天飛昇?
秦弈摸着下巴思量,他心中真是有這種感覺。如果說有飛昇的設定,這很可能就是一個途徑。
所謂的崑崙天光,其實是崑崙廢墟與主體之間的相互呼應與牽引,召喚結合的一種反應。唯有此時,纔可以展露下方真貌,否則誰都進不去。
秦弈眯着眼睛望天,心中暗道如果是這樣的模板,說明天上人可以通過天地之橋隨便進。
裡面到底會遇上多少天上人,猶未可知。
萬年前所謂的死傷狼藉,有多少是故意爲之?
八百里廢墟化爲虛無,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氤氳的霧靄,霧靄之中,直貫天地的長虹裡,就是入口之門。
崑崙虛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