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進依夢住所
“好，我們馬上召開長老會議，通過這項決定。”孔長老一臉堅決地說道。
彩虹大吃一驚，感到一陣眩暈。她原本還幻想着孔長老不會同意法長老的建議，但沒想到，他不僅同意，而且要馬上決定。冷凝就在樓裡面，孔長老已經決定將他列入通緝令，那麼他馬上就會遭到逮捕。怎麼辦？彩虹緊張地搓着手，惴惴不安地看了看身後的冷凝。
孔長老面容沉凝，轉身朝彩虹說道：“我們馬上就要召開長老會議，你帶着她們迴避一下。”
“什麼？”彩虹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驚愕地問道。
“什麼什麼的。難道你以爲我們的長老會是什麼人都可以參加的嗎？”法長老一臉的得意。文昌閣史上第一個通緝令就在他手上產生，至少可以載入史冊，作爲主管法律、治安的長老，怎能沒有一點成就感？
彩虹馬上反應了過來，明白了孔長老的好意，就是讓她趕緊帶着冷凝等人離開魁星樓。這明擺着是孔長老放了他們一馬。可是他又爲什麼要同意法長老的建議呢？
“還不快點走？”法長老催促着彩虹說道。
“知道了。”彩虹真想衝到法長老面前給他來一拳，可現在哪還時間來計較這些？她匆匆地朝裡側的冷凝等人招呼了一聲。冷凝、鍾煥然和戴着一頂圓帽的阿四走到了門口。
孔長老微微一笑，對彩虹說道：“我這邊的衛生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彩虹你幫我把帳單結一下，近段時間都不用來了。”他頓了頓，又似乎若有所指地說道：“如果他們沒有工作，你可以跟工分委說明一下，另行安排。”
彩虹冰雪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孔長老話中的意思。他是想讓冷凝他們不要待在文昌閣了。她感激地朝着孔長老連連點頭，接着迫不及待地招呼着冷凝等三人快速離開。
衆人走在街上，離魁星樓已有不短的距離。
“彩虹姐，我們現在去哪？”鍾煥然問道。街上行人衆多，鍾煥然和冷凝雖已男扮女裝，但他倆打扮得實在是“出衆”了，以致於引起了行人頻頻回頭。
冷凝也覺得這樣太過於招搖。可眼下，他們已被法長老通緝，如果再不找合適的地方躲藏起來，恐怕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法長老發現。
“眼下，你們在文昌閣恐怕待不了多長時間，我送你們回帝國。”彩虹說道，“這也是孔長老臨到最後交待的事情。”
“我們要離開文昌閣？”鍾煥然黯然說道。他默默地看了冷凝一眼。
“是的，我可以送你們到十區。”彩虹也有些傷神。她多捨不得冷凝離開，她與他剛確認了感情，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時候，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可是現在卻是被法長老以莫須有的罪名，被迫分離。這種感覺，就如同渾身上下被蟲咬一般，全然不是滋味。
“真的？”鍾煥然一聽到可以回十區，高興得跳了起來。他拉着阿四的手，說道：“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可阿四隻是朝鐘煥然勉強地笑了笑，沒有說些什麼。他在十區既無親人，也無沒什麼朋友，反倒是文昌閣，陽光明媚，鳥語花香，衣食無憂，生活得更自在一些。
冷凝皺着眉頭，仔細思量了一下，對彩虹說道：“你送他們走，我留下來。”
“你留下來？”彩虹驚訝地說道，“他們主要目標還是你，你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衝動，於是緩了緩，柔聲說道：“我也不想你走，可是你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我知道你關心我。”冷凝委婉地拒絕了她，說道：“正是因爲他們主要目標在我，所以在還沒弄明白帝國到底有多少人在文昌閣之前，我絕不能走。”
“爲什麼？”彩虹問道。
冷凝拉起彩虹的手，緩緩地說道：“你看，文昌閣的每一個人，老有所養、病有所醫、住有所居，臉上洋溢着我從未看到過的滿足感、幸福感，我爲他們高興而高興，爲他們痛苦而痛苦。我喜歡這裡，已經不由自主地愛上了這裡。如果因爲我，而使文昌閣毀滅貽盡的話，我獨自一人偷生，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這幾百年來，帝國想盡了辦法，想從曼珠沙華通道進來，都是無功而返。這次也不見得一定可以毀滅文昌閣。”
“彩虹，我知你心地善良。”冷凝臉色鐵青，沉聲說道：“可你想過沒有？文昌閣爲什麼一下子能混進了這麼多帝國的人？”
“爲什麼？”
“因爲文昌閣裡有與帝國暗通款曲之人。”
“你的意思是內奸？”
“正是。而且這內奸與你一樣，必定是知道曼珠沙華通道的航法，可以將帝國的人安全地帶進來。”
彩虹不由得倒吸了幾口冷氣。如果真如冷凝所說，文昌閣有熟悉曼珠沙華通道的內奸，帝國如果有意發動戰爭，文昌閣必將勢如壘卵，岌岌可危。
“那現在怎麼辦？”彩虹一想到文昌閣安危，頓時失了方寸，手足無措。
“找到那個人，殺了他。”冷凝頓起殺氣。
“文昌閣裡熟悉曼珠沙華通道的人，只有寥寥幾人。我算一個，教會我的孔長老也應該算一個，還有一個是……”彩虹仔細想了一下，忽地驚歎道：“難道是他？”
“誰？”
“王龍。”
“王龍？”
“是的，王龍，法長老的首席大弟子。”彩虹看了看一臉不可思議的冷凝，向他解釋道：“爲了保證安全，文昌閣只有長老會的大長老才知曉曼珠沙華通道的航法。每年合適時機，大長老都會到帝國去，帶回一批深受苦難的人們。等到大長老年邁之時，通常會收一個弟子，教授文昌閣的各種秘密，包括曼珠沙華通道航法。”
“這麼說，你就是孔長老的弟子？”冷凝話一說出口，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從她和孔長老如此親密的關係，應該早就可以猜出她不是他的女兒，就是他的弟子。
“是的。”彩虹揚了一下頭，自豪地說道。
“你不是說大長老只有一個弟子嗎？那王龍呢？”
一提到王龍，彩虹臉色便顯得有些憤怒起來，恨恨地說道：“都怪法長老，看孔長老仁慈，竟然聯合其它兩位長老，逼迫孔長老又收了王龍爲二弟子。”
“爲什麼？”冷凝並不知道文昌閣幾位長老之間的隱情。
“因爲我是女的。”彩虹解釋道，“法長老說文昌閣幾百年來，沒有出現過女長老。因此，如果孔長老一定要收我爲弟子，必定還要再收一個男弟子，以保證文昌閣的安全。”
“這跟文昌閣安全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覺得女人的風險遠比男人的大。而且文昌閣史上也的確沒有出現女長老。因此，王龍就這樣成爲了孔長老的第二個弟子，也是史上第一個同時身爲兩大長老的弟子。”
“那這樣說來，如果要調查的話，就應該從王龍身上開始？”
“應該是這樣的。”
“好，那就先從王龍開始。”冷凝說道。
“我能不能插句話？”一直在邊上聽冷凝和彩虹說話的鐘煥然，忽然哭喪着臉，着急地說道。
“你說吧。”冷凝說道。他能猜測到鍾煥然接下來要想說什麼。
“這是不是意味着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可以。”冷凝想到文昌閣現在形勢，如同處於風暴中心的一條小船，稍有不慎便有翻船的可能，風險太高了。他不能阻止鍾煥然回家。
“阿四，你呢？”鍾煥然側着臉問阿四道。
“我，我暫時還不想回去。”阿四支支吾吾地說道。
鍾煥然思慮了半天，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既然你們都不走，那我一個人走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彩虹感激地看了一下他們三人，問道：“那我們現在去找王龍嗎？”
“不行。”冷凝不假思索地否決了彩虹的提議。
“爲什麼？”
“王龍是法長老的人，我們現去找他，豈不是自投羅網？”冷凝頓了頓，接着說道：“況且我們現在這樣太顯眼，還是先找個住所安頓下來，再從長計議。”
對於這一點，彩虹完全同意。如果四個人一起行動，恐怕還沒接近王龍，就要被他們發現了。既然沒搞清楚誰是內奸之前，行事最好低調一些。
“那我們去哪？”鍾煥然眼睛一亮，欣喜地說道：“要不我們到彩虹姐家？”他剛到文昌閣時，和阿四一起在彩虹家裡住過兩天，知道她家的條件不賴。
“可以倒是可以。”彩虹有些憂慮地說道，“只不過，我家在臨街邊上，行人比較多。”
“不行。”冷凝說道，“這樣一來，我們進出太不方便，還是找個偏僻的地方吧。”
“農場的倉庫？”彩虹建議道。
“農場的倉庫雖然位置可以。但是福伯剛剛幫法長老他們指證了我們，恐怕也不行。”冷凝也一口否決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總不能住到橋洞下吧。”鍾煥然無奈地說道。
“如果你們膽子夠大的話，我倒有個去處。那裡有得吃，有得喝，還很安全。”冷凝掃了一眼鍾煥然和阿四，說道。
“什麼地方？有啥吃的？”鍾煥然一聽到吃的，肚子立馬“咕咕”叫了起來。從早上到現在，他就吃了一小塊的早餐麪包。
冷凝微微一笑，說道：“文昌8路88號，依夢的住所，那裡夠我們幾個舒舒服服地住上一陣子的了。”
“呃，那可是剛死過人的地方。”鍾煥然一聽，如同泄了氣皮球一般，萎了下來。
“真是個好主意。依夢的住所本來就是偏僻的地方，而且誰也不會想到，我們幾個人居然會在案發現場住着。”彩虹撫着掌，大笑道。
“阿四，你去嗎？”鍾煥然一想到死人，心裡禁不住一陣發毛。
阿四聳了聳肩，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們不去，難怪真的要睡橋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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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希望那裡有很多很多的金黃麪包、香甜奶油。”鍾煥然死命地嚥了咽口水，自我安慰地說道。
二
靜待夜深，四人悄悄地溜進了依夢的住所。
依夢的住所，漆黑一片。
冷凝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警惕地觀察着房間裡的情況。
“爲什麼不開燈？”彩虹緊跟他的身後，攥了攥他的衣角，問道。這裡剛死過人，又伸手不見五指，她總感覺有一股冷風吹在身上，涼嗖嗖的，心裡發毛。
“晚上燈光太明顯了。”冷凝輕聲說道，“你們跟我來。”他剛準備朝着牆邊的樓梯口走過去，忽地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音。
他停住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着。在黑暗中，一直在他身後的彩虹卻沒看見他停下來，一個不留神，一頭撞在他的後腰上。
“怎麼了？”彩虹小聲地問道。
冷凝沒有回答，仔細地辨別着聲音的方位。他看到窗戶的邊上，兩道極其微弱的紅色燈光，一閃一閃的，沿着牆壁溜到房間的地板上。而細微的聲音正是莫名的紅光傳來。
“噓……”冷凝朝身後的衆人示意噤聲，讓他們呆着別動。他沿着牆邊，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那是什麼？”鍾煥然看到了黑暗中慢慢遊動的紅光，小聲地驚呼着。他本來就對這房子存在恐懼感，現在又看到詭異的在紅光，心中更加恐慌。
紅光似乎聽到了鍾煥然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馬上掉了頭，朝着窗戶快速遊動着。
“鬼火，依夢的鬼魂回來了！”鍾煥然還以爲是依夢死後的靈魂，回來尋找自己的肉身，嚇得大聲喊了出來。他閉着眼睛，雙手合掌，對着紅光不停地念念有詞，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麼。他聽到一聲輕微的響聲。
“煥然，你在說些什麼？”他聽到冷凝在輕聲地叫喚着。他睜開眼睛，猛地看到那兩道令人恐怖的紅光竟然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媽呀！”他大喊一聲，嚇得拔腿就朝門外跑去。
冷凝一把拉住了他，小聲斥道：“你在幹什麼啊？”
“鬼？鬼？”鍾煥然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開。
“這世上哪裡來的鬼？”
“那兩道紅光，對，就是你身邊的兩道紅光？你們沒看見嗎？那兩道紅光就是依夢的鬼魂，她回來復仇啦。”
在黑暗中，彩虹和阿四也沒看清紅光是什麼，被鍾煥然這麼一說，也被嚇得不輕，躲在鍾煥然的身後，簌簌發抖地看着冷凝。
“你們說的是這個？”本來不動的紅光，又一上一下地動了起來，顯得極爲瘮人。
“啊？救命！”三人齊聲呼喊着，想往外跑，卻感覺雙腿軟得像麪條一樣，擡都擡不起來。
“別喊。”冷凝一聲斷喝。
三人緊閉着嘴巴，驚恐地看着冷凝。
冷凝從身上掏出一根電棒，單手一捏，電棒發出微弱的燈光。
“你們看，這是什麼！”冷凝哭笑不得，拎起手中的黑色物件。
燈光雖然有些昏暗，但也足以讓鍾煥然等三人看清，冷凝手中拿着的是一根三四十公分的拇指一般大小的蛇。而那一閃一閃的紅光，正是蛇的眼睛。
“機械蛇！”彩虹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這條蛇跟農場倉庫裡發現的蛇一模一樣。
“是嗎？”鍾煥然還不敢置信，上前一步仔細端詳着。
“這麼說這是一臺小型的機器人？”在鍾煥然身後的阿四用力將鍾煥然擠開，伸手就準備搶過冷凝手中的機械蛇。
“別急。”冷凝把電棒交給了阿四。機械蛇吐着紅信，將蛇身纏在冷凝手腕上，越纏越緊。可是它的蛇頭被冷凝死死地捏着，又奈何不了冷凝。冷凝生怕機械蛇像在農場倉庫一樣，變型**，在七寸附近找到控制開關，直接關停。機械蛇頭上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蛇頭一耷，整個蛇身也軟軟地從冷凝手腕上滑落。
“給你。”冷凝將機械蛇遞給了阿四，說道：“這是帝國最先進的偵察設備。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將裡面數據導出來，看能不能找到幕後使用之人。”
“這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研究的。”阿四樂不可支，趕緊接了過來，捧在手心，像是捧個寶貝一般。
“這裡怎麼會出現機械蛇呢？”彩虹看着阿四手中的機械蛇，擔憂地問道。
冷凝微微一笑，說道：“我猜想，是機械蛇的幕後主人急眼了，不知依夢的死因，再次冒險打探情況。這樣也好，我們沒從自毀的機械蛇裡找到什麼，這次居然給我們送來了這樣一份厚禮。”
“是不是這條機械蛇裡儲存的數據，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鍾煥然急道。
“應該可以。”
“天哪，那實在是太好了。”鍾煥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說道：“那這樣就可以讓孔長老解除對我們的通緝，我們又可以住回寬敞明亮的房子了。”他可不想在這毛骨悚然的房間裡住着。
“那可不行。”冷凝斷然拒絕了鍾煥然的建議，說道：“以前，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不太好對付。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我們躲在什麼地方，相當於暗對暗，這樣對於我們下步行動方便許多。”
鍾煥然被冷凝無情打擊了一下，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來。
“依夢已經死了，那還要到她的住所裡打探什麼情況？”彩虹想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她的實驗室。”
“她有實驗室？在哪？”
“你們跟我來。”冷凝沒有正面回答彩虹的問題，領着衆人朝着二樓走去。
三人跟着冷凝來到二樓的書房，看到冷凝在書桌上的檯燈擰下了紅色的開關。他們看到，書桌後靠牆的櫃子如同萬花筒一般地變化着，一下變成了一個洞口。
彩虹驚得合不攏嘴。依夢的住所，她來過好多次，也曾經參觀過這個書房，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裡竟然隱藏着這麼一個機關。
冷凝朝着洞口走了進去。樓梯自動伸展而出，地下室一下明亮了起來。
三人驚奇無比，緊跟着冷凝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