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扮女裝
“你在二樓幹什麼了呀?怎麼呆了這麼久?”鍾煥然冷不丁地問道,一下打斷了冷凝的思緒。
冷凝看着鍾煥然,不知道要不要把二樓的所見所聞告訴他。
鍾煥然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摸着自己的臉,說道:“怎麼了?我身上長東西了?”
“沒有。”冷凝緩緩地目光移開,環視了一下依夢生前住過的房子,沉聲說道:“二樓有個秘密實驗的入口,她在做克隆實驗。”
“什麼?”鍾煥然驚叫起來,依然有些不可置信。“是依夢嗎?”
“嗯。”
“她爲什麼要做克隆實驗?她的設備又從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但事實確實如此。”冷凝搖着頭,苦笑道。
“你不是她造出來的嗎?實驗不是已經成功了嗎?怎麼她還要做這個實驗呢?”
“我的成功,可能只是一個偶然的機率。”
“難道她還想批量生產?她想幹什麼?想組建軍團嗎?”
“組建軍團?”鍾煥然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他。莫非她和沐先生達成協議?難道黑衣殺手跟她有關聯?那沐先生爲什麼要組建軍團?難道他想要推翻現任總統李見深?那依夢爲什麼費盡千辛萬苦跑到這裡研究實驗呢?難道是怕李見深、李見真發現嗎?
冷凝將發生的事情連在一起,細細地推算着。帝國勢力遍佈全國十區,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均逃不過李見深、李見真兄弟倆。而這文昌閣卻是帝國統治的盲區,如果解決實驗設備的問題,將實驗放到這裡來,倒真是一個絕佳的方案。
可是她爲什麼將數據記憶體放在自己身上呢?當時直接拷貝一份帶到這裡不就可以了?她會不會受到黑衣殺手脅迫才做的克隆實驗?諸多疑問在他的腦海中,如一堆亂麻,盤成一團,怎麼理也不清。但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依夢在這裡進行克隆實驗,而且與沐先生有關。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鍾煥然問道。
去哪?鍾煥然打斷了冷凝的思考。
“如果在這裡也要躲來躲去的,那還不如逃出文昌閣,回老家看老孃。”鍾煥然忽地嘆了口氣,傷感地說道:“也不知道老孃現在在家幹嗎,還能不能吃飽飯?”在文昌閣人生地不熟的,他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冷凝知他是個孝子,安慰他說道:“別急,等我們把潑在身上的髒水洗乾淨了,我們一起去。況且文昌閣外面大海茫茫,沒有飛行車,根本出不去。”
“如果阿四在就好了,他總是能弄到飛行車。也不知道他現在死哪去了。”鍾煥然一想起阿四,情緒異常低落。雖然平時跟他在一起,老是喝斥他,欺負他,但倆人自小在一起長大,鍾煥然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
“放心吧,阿四腦子靈光,法長老不一定能抓得到他。況且,彩虹已經去找他,應該會沒事的。”冷凝拍了拍鍾煥然的肩膀,說道。
鍾煥然點了點頭,但臉上的擔憂卻是絲毫不減。
冷凝也不敢確定彩虹短時間內能不能找到阿四,但現在除了祈禱她順利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辦法。
“對了,那個孔先生不是號稱是無所不知嗎?我們現在去找他問一問,好不好?”鍾煥然說道。
“好。”倆人一合計,便決定去找孔長老。
魁星樓在文昌閣的西北角,而且造型獨特,很是顯眼。倆人一路上專挑行人稀少的小路,小心避開人們。文昌閣並不大,不一會兒,倆人就來到了魁星樓。
魁星樓大門跟以往一樣洞開。鍾煥然迫不及待地踏上臺階,朝裡直闖。
“別急。”冷凝一把扯住了鍾煥然的袖子,說道:“小心一點。”現在文昌閣裡形勢錯綜複雜,除了彩虹,他誰也信不過。
鍾煥然明白冷凝的意思,又小心地撤了回來,跟在他身後。
冷凝仔細察看着魁星樓的地形。魁星樓像一個祭祀的神壇,一條臺階通往魁星樓的正大門。臺階很高,足有三四十階。這也是唯一通向大門的路。但冷凝不想從這條臺階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這樣太顯眼了。現在自己和鍾煥然被法長老追捕,如果被他們看到,必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小心地繞到魁星樓後側。這裡有幾叢綠油油的灌木,還有一條沙石鋪設的小路。魁星樓石基的確很高,足有十來米,如滑雪道一般光滑,連一個小小的着力點都沒有。他擡頭看看魁星樓,環着樓的一圈圈五顏六色、精美絕倫的彩繪玻璃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絢麗多彩。
怎麼辦?就這樣爬上去?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樣不雅的動作,想不惹人注意都難。他又環視了一下四周。遠處一個老婦人牽着一條狗正悠閒地走在小道上。一個臨街的麪包店裡,一個年青的小夥計坐櫃檯前面打着小盹。在一間裁縫鋪裡,一個小女孩在她媽媽的陪同下,正歡天喜地地量着衣服。
看到裁縫鋪,冷凝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去哪?”鍾煥然見冷凝往裁縫鋪走去,不明就裡。
“去換件衣服。”冷凝沉聲說道。
“換衣服?”
“是的,換件漂亮的衣服。”冷凝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等倆人從裁縫鋪走出來時,鍾煥然看着冷凝,臉憋得通紅,拼命忍住笑。
冷凝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只見他穿了一套大紅色的分叉旗袍,腳上穿着一雙白色高跟的皮靴,頭上還戴了一副波浪的長長的捲髮,既嫵媚,又妖嬈。冷凝有些後悔想出這個點子,後悔來到這間裁縫鋪。這間裁縫鋪裡只做女裝,根本沒有男裝。他原本計劃簡單喬裝打扮一下,結果現在卻要打扮得跟人妖一樣。
鍾煥然見他一副扭扭怩怩的樣子,感覺更加滑稽可笑,終於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聲來。
“笑什麼?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鍾煥然穿着一件花式的孕婦裙。他的身材肥胖,也只有孕婦裝才能套得進去。腳上穿着一雙沒有後跟的涼拖,露着長長黑黑的腳毛。乍一看,他就像一隻懷着孕穿着衣服的大猩猩。可是,他胖乎乎的腦門上,居然還像模像樣地戴着一副清湯掛麪似的長髮。
鍾煥然笑得快直不起腰來。他根本想像不到,平時冷酷如冰的冷凝打扮成女人是什麼樣子。
“別笑,小心被別人發現了。”冷凝有些尷尬地將身上的旗袍往下拉了拉。他腿上的汗毛有些重,得盡力遮住一些。
這樣一來,鍾煥然笑得更歡了,頭上套着的假髮一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一箇中年男人注意到肥不溜秋的鐘煥然,驚訝地看着他。
鍾煥然趕緊將地上的假髮撿起來,慌亂地戴在自己的頭上。
“你看你,小心一些。”冷凝小聲地喝斥着,不再理他,擡起腳,扭着腰肢,便朝外走去。
鍾煥然戴好假髮,對着盯着他看的中年男人,特意用手捋了捋額前的長髮,露出了一個自以爲最迷人的微笑。中年男人圓瞪着眼,“哇”一下,竟然當街吐了。
二
魁星樓裡,孔長老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悠閒地看書。
彩虹和阿四在靠近魁星樓裡側的書桌上,緊張地擺弄着燒成一堆的機械蛇。她在鍾煥然住所的附近發現了他,並將他帶回到魁星樓。她記得冷凝被捕前的話,不但要保護阿四,而且要讓阿四解開機械蛇裡的秘密。只有解開機械蛇裡的秘密,才能洗涮冷凝他們的罪名。她相信冷凝,絕不會做出賣文昌閣的事情。
機械蛇在魁星樓,而孔長老作爲她的師傅,是她最信任的人。一到魁星樓,她便將來意直言不諱地告訴孔長老。孔長老二話不說,將機械蛇交給了阿四。
彩虹緊張看着阿四在他隨身攜帶的電腦上一頓操作,焦急地問道:“怎麼樣?行不行?”
阿四從機械蛇上把燒得變形的數據盒子拆下來,連到自己的電腦上,扶了扶黑框眼鏡,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恐怕要費一點時間。”
“還需要多少時間?”
阿四一雙手在電腦忙活了一會,立體的屏幕上現出了許許多多的數字代碼,沉聲說道:“現在還不知道。你看,”他指着屏幕上如小蝌蚪一樣遊動的數字,解釋道:“這裡的數據差得太多,就算恢復,也只有60%左右。”
“關鍵數據能恢復嗎?”彩虹一聽,心涼了半截,但又不甘心,仍抱着一絲希望。
“這還得等數據複製到電腦上,才能判斷。”
彩虹抱着雙手,略顯失望地抿了抿嘴。
正在這時,她看見倆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鬼鬼祟祟地靠近魁星樓的大門。這倆個像怪物的女人是什麼人?她離門口雖然有點遠,但她還是將她們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倆人一胖一壯,一高一矮。矮的如同一隻身材滾圓的企鵝一般,鼓着一對大得不成樣子的胸部,還有扭來扭去的一跎大屁股。高的穿着一身緊身的旗袍,面容倒是清秀,但燙着一頭波浪的紅色捲髮,一看就不像是個良家婦女。
她看到孔長老注意到他們。他從躺椅起身問道:“請問兩位來此地有何貴幹?”
胖女人故作與孔長老很熟的樣子,嗲聲嗲氣地答道:“嗨,親愛的孔長老,最這你可安好?”她邊說邊用手向上託了託自己碩大的胸部。彩虹差點將隔夜的飯吐出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噁心?居然做這麼下流的動作?
“你們是?”孔長老問道。他好像不認識她們倆人。那她們爲什麼會認識孔長老呢?
“我們是……”彩虹剛支起耳朵,想聽清他們的身份,卻見高個女人朝自己這邊瞥了一眼,制止了胖女人說下去。只聽高個女人如同像公鴨被捏住嗓子一樣的聲音說道:“我們聽說孔長老能預知末來,所以特意過來請教。”
胖女人楞了一下,也趕緊跟着說道:“是的,是的,我們是久仰大名,專程過來的。”
彩虹一聽,就知道這倆個古怪的女人在撒謊。這更加引起了她的注意。
孔長老說道:“哦,今天可能不太方便,還是請倆位回吧。”他委婉地拒絕了她們。今天她和阿四在這裡,如果讓她們進到魁星樓裡,的確是不太方便。
“可是,我們只是請教幾個簡單的問題,耽擱不了多長時間的。”胖女人臉皮很厚,似乎要耍起無賴。
“今天真的不行,還是改日吧。留下你們的住址,我專程上門拜訪。”孔長老作了一揖,委婉卻不失威嚴。
胖女人卻是不依不饒,攥着孔長老的手,說道:“這裡有人,那我們到外面說幾句,一會就好。”胖女人用力過猛,孔長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下彩虹可看不下去了,抄起身邊的一張凳子,朝着胖女人就甩了過去。
三
冷凝剛走到魁星樓的大門口,他就注意到了靠近魁星樓裡側,有兩個身影。但由於魁星樓裡側光線有些昏暗,距離又有些遠,而且他們都背對着他。他以爲他們只是孔長老的侍者,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制止了鍾煥然向孔長老冒冒然地泄露身份。但他對鍾煥然魯莽地將孔長老拉到樓外的舉動,感到一絲不快,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正當孔長老快要摔倒之時,他趕緊伸手去攙扶。卻在這時,他見到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朝着鍾煥然飛去。他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張凳子。他來不及細想,身子一側,閃到鍾煥然面前,輕輕鬆鬆地接住飛過來的凳子,厲聲喝道:“大家都好好說話,何必要動手呢?”他心中有些惱怒,雖然鍾煥然做得是有些不對,但也沒到動手打架的地步吧。
他開口這麼一說,語氣與他平常說話並無二致。他忘了自己現在還男扮女裝。
“冷凝?”角落裡的人楞了一下,高聲喊道。
“彩虹?”聽到熟悉的聲音,冷凝這才注意到,角落裡的人居然是彩虹。
“原來是你?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樣子?”彩虹飛一般地跑到冷凝跟前,訝異地上下打量着冷凝,忽地“撲嗤”一下,捂着嘴巴,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彩虹,你怎麼也在這?”肥嘟嘟的鐘煥然從冷凝身後閃了出來。
彩虹仔細瞧着鍾煥然,一時並沒有認出他是誰。
“是我,鍾煥然。”鍾煥然將自己假髮一拉,露出一顆肥大的腦袋。他見彩虹指着他碩大的胸部,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忙伸手到懷中,掏出四隻奶罩出來。
“原來是你。”彩虹見鍾煥然手上拿着厚厚的胸罩,臉上塗着像鬼一樣的濃妝,這下真的是笑得花枝亂顫,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來。
“這兩位,認識?”孔長老顯然還沒認出來,疑惑地問彩虹道。
“孔長老,他們是冷凝和鍾煥然,你見過的。”彩虹好不容易止住笑,一轉身看到冷凝和鍾煥然的樣子,又是瘋狂的一陣大笑。
“原來是你們。”孔長老眯着老眼,再次細細地看了冷凝和鍾煥然,這才認清倆人模樣。“你們幹嗎要打扮成這副模樣?”他捋着長長的鬍子,笑道。他身爲長老,雖然不好像彩虹一般肆無忌憚地笑着,但也忍不住一陣“呵呵”地笑。
“都是冷哥的主意,說打扮成這樣,就可以擺脫那些煩人的黑爪子了。”鍾煥然搶着答道。
“那誰剛纔還搶着穿裙子,戴假髮的?”冷凝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
“嘿嘿,那不是爲了配合你嘛。”雖然冷凝揭了鍾煥然的老底,但他臉皮厚,根本不在乎。
“好啦,好啦,你們也別吵了。”孔長老捻着自己的銀白鬍子,問道:“你說要擺脫黑爪子。黑爪子是什麼東西?”
“黑爪子不就是法長老那一幫人嗎?”
“法長老?”彩虹也跟孔長老楞了一下。
“是啊,他們不都穿着黑衣長袍,然後到處張牙舞爪抓好人?”
孔長老一聽,大笑道:“好一個‘黑爪子’,如果讓法長老他們聽到,豈不是要氣死?”
冷凝趕緊制止鍾煥然,斥道:“煥然,你可別在孔長老面前胡言亂語,小心閃了舌頭。”
“我可沒胡說。”鍾煥然小聲地反駁着,但也不敢再胡說了。
冷凝不理他,問彩虹道:“你怎麼在這裡?阿四呢?”
“他在裡面。”彩虹看着冷凝,目光從上到下移着,最終落到他高高鼓起的胸部,臉上忽地飛上一抹紅暈。
“阿四在哪?阿四!”鍾煥然一聽到阿四的名字,頓時又開心起來,一邊喊着,一邊跑向阿四。
裡側的阿四本來在全身心地忙着恢復數據,並沒有注意到門口他們。鍾煥然突地一下從背後抱着他,他禁不住嚇了一跳。待他回過頭,見是鍾煥然,楞了一下,反手緊緊抱住了鍾煥然。
冷凝見是如此,心底下也爲他們兄弟情深義重而感到無比欣喜。
孔長老拿起躺椅邊上的柺杖,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們先聊會,我到外面走一趟。”
“他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冷凝不知其意,一邊將頭上的波浪捲髮拿了下來,一邊問彩虹道。
彩虹雙手交叉着,抿着小嘴,盯着冷凝直笑。
“你又笑什麼?”冷凝見她一副清純如同鄰家女孩的模樣,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溫柔地看着她。
彩虹任由他牽起自己的手,笑道:“你打扮成這樣子,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你上次說我穿紅衣服是什麼來着?”
“站街女?”冷凝一下明白了過來,笑道:“那我們豈不是都變成妓女了?”
“聽說她們那裡都很大的,是嗎?”彩虹小聲地說道。她臉紅得像塗刷了一道紅油漆一樣,有意無意之間瞥着冷凝胸部。
“什麼大不大?”冷凝一開始不明白彩虹說的是什麼,看到她飄忽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胸部,忽地明白過來,伸出手輕輕地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笑道:“你這小丫頭,腦子裡成天都在想着什麼呢?”
彩虹輕笑着,縮着白皙的玉頸,躲着冷凝撩人的手指。
冷凝一眼瞥見她身後的阿四和鍾煥然正嬉皮笑臉、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倆,臉一紅,趕緊放開彩虹小手,輕輕地咳了一聲,小聲地說道:“她,她額頭有隻蚊子,我,我幫她拍拍……”
“冷哥,我們額頭上也有蚊子,你也幫我們拍一下唄。”鍾煥然和阿四齊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