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較量
一
火之龍隊訓練基地。
冷凝大汗淋漓地躺在自己的行軍牀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臉色因訓練過度而顯得灰白。被壓在身子底下的白色牀單,因爲他的汗水,已經浸溼了一大片,猶如藝術家畫了一幅山水畫一般。他身着一套灰黑色的棉質作訓服,兩塊鼓鼓噹噹的胸肌,因爲喘氣的緣故,如同鼓風的氣囊一般一起一伏着。一塊2釐米見方的胸牌,躺在他深深凹陷的鎖骨邊上,在汗水的浸潤之下,顯得比平常更晶亮。發達的肱二頭肌,因爲訓練剛結束,還沒有完全鬆馳下來,如同兩座山丘一般,高高地鼓着。微微張開的雙手,指關節異常的粗大,皮膚粗糙,老繭叢生,如同老漢一張飽經滄桑、溝壑縱生的皸裂的臉。右手腕帶着一隻金色的手環,手環上一隻流金的在烈火之上騰空而起的龍栩栩如生。
這是一個六人住的宿舍,面積不大。三張高低鋪並排在房間的兩邊。房間裡並沒有安裝燈具,但柔和的白色的光線,從四周看似塑料的牆壁發散出來,顯得房間裡明亮透徹。
冷凝累得要命,一動也不想動,連根手指也不想再動彈一下,甚至連腦細胞也不想動一下。
“啊喲,終於可以回房間了。”宿舍門外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着自動感應門刷地縮到一邊,五張年青、掛滿汗水、寫滿疲憊的臉龐出現在宿舍門口,一瘸一拐地挪進了宿舍,不由分說,躺倒在各自的牀上。
房間裡,一股男人特有的汗臭味、腳臭味徐徐發散出來。忽然之間,牆壁邊上的抽風機自動開啓,嗡嗡作響。然後又從牆壁邊上伸出一根細小的管子,噴出一縷縷細微的香味。一瞬間,臭味便消失彌盡,隨之而來的便是泌人心脾的味道。
“啊,我說冷隊,你怎麼每次訓練動作都那麼快,一下子就完事了?下次能不能教教我?”躺在冷凝上鋪的楊子,艱難地動了動身子,趴在牀沿邊,問道。
冷凝眼皮子都沒睜一下,兀自躺着,一動不動。
“楊子,人家是隊長,把本事都教給你了,以後還怎麼做隊長?”躺在另一張牀上的阿海朝着楊子翻了翻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啊。”楊子似乎對阿海嘲笑冷凝抱不屈,說道:“上次也不知是誰冒着槍林彈雨把受重傷的那個人救下來。”
“哼,我也沒叫他救啊。”臉上頂着一塊碩大傷疤的阿海鼻孔裡哼了一口氣,小聲地說道。
“真是個沒良心的人。”楊子說道。
“啊,你說沒良心?”阿海聽楊子這麼一說,一下從牀上跳了起來,指着楊子喊道。
“我就說那個忘恩負義的人沒良心。”楊子不甘示弱,從牀上一躍而下,迎着阿海的手指,怒道。
楊子和阿海大眼瞪小眼,針尖對麥芒,誰也不退一步。
冷凝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似乎楊子和阿海倆人吵架,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好啦,好啦,你們倆人別吵吵了。”躺在阿海上鋪的路青峰翻轉了個身,似乎有氣無力地說道:“累了就好好躺着休息,有這力氣還不如留着訓練用呢,說不定一會又有什麼事情來了……”
路青峰的話還說完,忽地一聲尖銳刺耳的哨聲從宿舍外響起。
冷凝一聽到哨聲,如同背上裝了彈簧一般,衝出了宿舍外。
“你這烏鴉嘴……”楊子和阿海倆人這時也顧不上再生怒氣,狠狠地瞪了路青峰一眼,趕緊跟着冷凝衝了出去。
“難道又是我說錯了……”路青峰一邊從上鋪跳下來,哀怨地嘆了口氣,隨着衆人一起跑了出去。
二
偌大的一座熱火朝天的火之龍隊訓練場。訓練場裡,輕武器訓練區、重武器訓練區、**投擲區等各種實彈訓練區一個緊挨着一個。一座座綠色的自動伸縮的帳篷,像蒙古包一樣,此起彼伏,波瀾壯闊。新兵、老兵,喊着嘹亮的口號,踏着整齊的步伐,繞着訓練場地,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一個又高又大的室內訓練場館門口,停着十幾輛貼地飛行的戰車。冷凝與同宿舍的人,從一輛貼地飛行的戰車裡跳了下來。
一個身穿迷彩服、戴着迷彩帽、肩膀上扛着二槓兩顆星的中校軍官,面色冷竣,一臉嚴肅,揹着手,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冷凝和他的戰友。在他身邊,還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頭髮梳得光亮的中年人。
冷凝跳下車,隨即向中校軍官畢恭畢敬地行了個軍禮。
中校軍官點了點頭,也不言語,鐵青着臉,轉了個身,大踏步地朝室內訓練館走去。
訓練館裡,幾十種各式各樣的先進的模擬訓練器械整齊地擺放在訓練場的一側。一座高達數十米的垂掛着手臂一樣粗大鐵鏈子、纏着上百個黑色圓形橡膠的架子靜靜地豎在訓練場的一角。
訓練場館裡,已經數十個戰士,整齊地排成數排,靜靜地等候着中校和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冷凝、楊子、阿海等人跑步到最前排,昂首挺胸,站在第一排。雖然與其它戰士的服飾雖然都一樣,但他們的手腕上,赫然戴着與其他戰士不一樣顏色的金色或銀色的手環。火之龍隊裡,等級森嚴,每個火之龍隊隊員均有一個手環。但手環材質卻是不同,有金、銀、銅、鐵四種材質,分別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中校軍官冷眼掃過眼前這羣帝國最優秀的軍人,說道: “沐先生,這是我們帝國最優秀的軍人,他們都經過成千上萬次的艱苦訓練,並經歷了上百次的實戰,有着極其豐富的作戰經驗。”他轉過頭,對身邊的中年人,不屑地說道:“那麼,你所說的史上最強的戰士呢。”
沐先生輕輕咳了一下,優雅地抽出左側口袋裡的手帕,輕輕地擦了下嘴脣,微微地向中校軍官欠了欠身,極爲紳士地說道:“尊敬的李中校,請你見諒,今天我就帶了一個戰士。”
“是嗎?我還以爲很多呢?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超級戰士。”
沐先生微微一笑,對李中校的嘲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向隊伍最邊上的一個看上去毫不起眼、光着頭的戰士點了點頭,輕聲說道:“64號,出來。”
64號高聲答到,立即跑步到沐先生和李中校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雙手背立站好。
李中校看着這個站在他面前的膚色黝黑、個子不高、肌肉不壯的戰士,忍不住笑出聲,說道:“怎麼?沐先生,你就拿這種貨色跟我比嗎?”
沐先生對李中校的嘲笑不以爲然,說道:“我們新開發的戰士,雖然看上去,沒有你那些大塊頭來得強壯,但我依然覺得他們是最厲害的。”
“是嗎?”
“是的。看上去強壯,本身卻不一定強壯。看上去厲害,實際卻不一定厲害。”
“呵呵,他憑什麼比我的這些戰士厲害?”
“嘿嘿,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任憑我說得天花亂墜,你也不會相信。”
“的確,我就是認爲你是誇誇其談,趁機騙取一些錢財的無良商人。”
“想要證明我是不是你嘴中所說的誇誇其談的商人,其實很簡單。”
“是嗎?”
“是的。”
“怎麼證明?跟我的戰士來一場一對一的生死較量?”
“不。簡單的較量,未免太過於兒戲了。”
“是嗎?”李中校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來。
“以一對五吧。”
“以一對五?”李中校有些不敢相信。他略歪着頭,看着身邊的沐先生。
“是的。我一個,你五個,不計生死。”沐先生微笑着,輕鬆地說道。
李中校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很好。”他側着臉,微微望了冷凝一下。冷凝領會李中校的意圖,喝道:“楊子、阿海、路青峰、蔡奇出列。”四人聽到命令,精神爲之一振,高聲答到,與冷凝一同跑步到李中校的左側站定。
李中校掃了冷凝等五人一眼,轉身向沐先生問道:“怎麼比?人數我已佔了便宜,規則你來定。這樣也算是公平公正一些。”
沐先生輕笑了一聲,說道:“不,不,李中校是傑出的指揮官,還是由你來定規則、定標準吧。”
李中校聽到沐先生誇讚,雖明知沐先生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但也心中受用,朗聲一笑,說道:“行,只要你覺得公平就成。”他背轉過身,指着不遠處豎着高高的鐵鏈子,說道:“一般決鬥也就算了,我們文明一點,誰先爬到鐵鏈子的頂部,誰獲勝。我想沐先生也不會反對吧。”他摸不準沐先生新研發戰士的實力到底如何,特意選了攀爬這麼一項比賽。五人對一人,仗着人多的優勢,再怎麼樣,也不會輸這場比賽。
沐先生斜睨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的64號,見他表情始終如一,毫無懼意,便點頭頜首,說道:“可以。”
“哈哈……”李中校大聲笑了幾聲,命人拉了一條白線作爲出發點,便向冷凝等人揮了一下手,準備開始比賽。
冷凝站在出發線上,神情嚴竣,面色沉重。他瞄了一眼站在他不遠處的64號,見他面色僵硬,自始自終,一副陰沉的臉,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債的樣子。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傢伙?怎麼跟機器人一般,沒有喜怒哀樂?以一個面對全帝國五個最強的軍人,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這沐先生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是腦子燒糊了還是進水了?明知道攀爬鐵鏈子這樣的比賽技能,就算是超人,又怎能架得過人多的優勢?
再一看自己身邊的隊友,雖然臉色緊繃,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心裡愉悅得要命,開心得要死,純粹是拿這場比賽當作是一個玩笑。尤其是路青峰的表情,就像平白無故撿了一大堆金銀財寶似的,得意得有些忘形。冷凝敢打賭,莫不是李中校在場,他定會捂着肚子大笑一番。
可是,沐先生憑什麼本事,能一口輕鬆地應承下這一場在外人看來穩輸的比賽?
還沒等冷凝想出個所以然來,李中校已然高高地舉起了手,口中大聲喊道:“預備……”
冷凝再一次側眼望向64號。64號還是一副穩如泰山、勝券在握的表情,沒有一絲緊張不安的樣子。
冷凝倒吸了一口冷氣,在這樣的比賽面前,心理素質能像他這樣的強大,不是神就是豬一樣的對手。
“開始……”李中校大手一揮,冷凝和其它四人齊刷刷地衝出出發線,奮力跑向鐵鏈子。冷凝不敢使盡全力,剛想扭頭看看64號的情況,只見身邊飄過一道黑影,已然超過了他。
64號全身的肌肉,如同一塊塊雕塑在身上的石塊一般,棱角分明,線條粗曠,雙腿如同無敵風火輪一般,載着粗壯的上半身,不一會兒,就將冷凝等五人甩了兩三米遠。
好快的速度,好驚人的爆發力,果然不同凡響,不能小覷。冷凝大驚,暗自憋足了力氣,撒開雙腿,全力追趕64號。
幸好出發線與鐵鏈子的距離並不遠。
64號很快就跑到了鐵鏈子邊上,雙腿一蹬,高高躍起,張開雙手,整個身子如同大鳥一般,撲向鐵鏈子。靜靜懸掛着的鐵鏈子忽地受到64號的重量,猛地一抖,拖在地面部分與地面緊張摩擦,發出了“叮叮噹噹”的響聲。
阿海的爆發力同樣驚人,他見64號搶先一步掛在鐵鏈子上,不甘示弱,大吼一聲,抓住64號邊上一根的鐵鏈子上,奮力往上攀爬。
眨眼功夫,冷凝等幾人也已趕到,各自抓着一根鐵鏈子,拼命向上爬。
六根粗大的鐵鏈子,在冷凝等人作用之下,摔得叮叮噹噹直響。
個子矮小的蔡奇,在跑步的過程中,雖然比其它人落後了零點幾秒,但他臂力驚人,手腳靈活,動作敏捷,如同猴子一般,刷刷兩下,便追上了阿海,眼看着就要趕上64號。
李中校,看到蔡奇動作如此迅速,臉上僵硬的肌肉,這時才慢慢地舒緩下來,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沐先生。只見他輕笑依舊,似乎一點也不爲即將落後的64號而擔憂。別太得意,馬上就要讓你哭了。李中校看到勝券在握,挺起了身板,微微擡頭,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可沒還等李中校仔細品嚐勝利的喜悅,他的笑容再一次凝固了。
已經爬到一半的64號,見與他相隔兩條鐵鏈子的蔡奇相距不遠。他略一停手,雙腳駐在鐵鏈子,身體像蝦米一般弓起,隨後雙腳一蹬,雙手一放,掠過中間的一根鐵鏈子,再在第二條鐵鏈子上輕輕一點,一下撲到蔡奇所在的鐵鏈子上,整個人如同急速旋轉的時針一般,卸去力道,穩穩地停着。
在64號旁邊的冷凝,一見64號越過自己的鐵鏈子,知道64號要對蔡奇下手,一邊爬着,一邊大聲呼道:“小心。”
蔡奇本還埋頭攀爬,哪料到64號飛身過來。他緊緊地抓住亂晃的鐵鏈子,不敢亂動。他聽到冷凝的提醒,剛想有所準備,卻見64號一腳朝他面門踹來。他不敢怠慢,雙手忽地一鬆,順勢往滑了半米。64號反應極快,一腳踏空之下,竟然也學了蔡奇一般的動作,極速下滑,又一腳踹向蔡奇。蔡奇也有兩下本事,他見64號緊跟而來,像猴子一般卷身而起,雙腳一用力,向旁邊的路青峰所在的鐵鏈子飛去。
64號似乎預料到蔡奇的企圖,就在蔡奇雙手鬆開鐵鏈子的瞬間,竟然如同一道閃電一般,高高躍起,連着兩腳踹在蔡奇的身體上。
“啊……”一聲慘叫,蔡奇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中高高落下,直接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腦袋瓜子就像開了瓢的西瓜一樣,紅的白的黑的,濺了一地。
而64號卻是借了蔡奇的力道,穩穩地抓住了路青峰的鐵鏈子。
李中校褪下笑容,眉頭微微一皺,陰沉着臉,繼續看着比賽。沐先生依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靜靜地看着,彷彿這一切都在預料當中。
冷凝看到蔡奇慘死,這才知道64號不僅實力驚人,而且心狠手辣,不禁怒火大盛,喝道:“兄弟們,弄死他。”
阿海、路青峰、楊子三人得到冷凝命令,知道64號絕非普通人,收起剛纔輕鬆表情,屏氣凝神,決心爲蔡奇報仇。
冷凝看了看場上的形勢。此時,64號和路青峰在同一條鐵鏈子上,阿海在路青峰左邊,自己在阿海的左邊,楊子在自己的左邊。64號剛纔與蔡奇纏鬥一番,路青峰和楊子已經快追上64號的高度,而自己和阿海稍稍落後了一些。
冷凝調整了一下戰略,快速制定了進攻方案,吩咐道:“楊子趕緊上爬,其它人一起對付他。”
阿海等人領命,按計行事。
64號又怎肯眼睜睜看到自己落敗?他見到路青峰已然到了腳下,正想一腳將路青峰踹下。可路青峰側頭一閃,避過64號的一腳。64號忽然放手,如同八爪魚一般,趴在路青峰身上,用手死命勒住路青峰的脖子。路青峰哪料到64號這種打法,躲閃不及,一隻手抓住鐵鏈子,另一隻手向後胡亂地抓着。他被64號勒得面紅耳赤,漸漸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旁邊的阿海及時趕到。他個子高大,孔武有力,雙腳一蹬,一下撲到了64號身上。
“不可。”冷凝大聲叫道。這樣一來,路青峰身上相當於背了兩個人的重量,形勢更危急,就算是將64號摔到地上,已方恐怕又得賠上兩條性命。
說話之間,阿海不顧冷凝警告,已經撲到64號的背上。
路青峰感覺背上一沉,喉頭一緊,頓覺兩眼冒星,兩手再也抓握不住,直直地掉落下來。背上的64號卻不放手,仍舊死命地勒住路青峰的脖子,一點也沒有放鬆的跡象。倒是在64號背上的阿海一見三人同時摔將下去,臉色忽地一變,鬆開了勒在64號脖子上的手,忙亂之間,一把抓住了鐵鏈子。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冷凝已然趕到。他雙手一鬆,雙腿緊緊夾住鐵鏈子,身子向下一倒,準確無誤地緊緊抓住了路青峰在空中亂搖亂擺的手,一把拉住了路青峰急速下墜的身體。但路青峰卻仍然不輕鬆,他這一墜一停之間,脖子上勒着的64號的雙手就像一道揮之不去的鐵箍,扎得他根本透不過氣來。他雙眼暴突,佈滿血絲,額頭青筋畢現,舌頭伸出嘴邊,命懸一線。
冷凝苦苦地支撐着三人的重量,雙腳已經開始慢慢地向下滑動,眼看支撐不住。卻見64號看了冷凝兩眼,嘿嘿冷笑了兩聲,忽地雙手一用力,整個身子攸地拔高,一下竄到了邊上的鐵鏈子。
冷凝以爲他良心發現,不再痛下殺手,心中暗自長吁了一口氣,手上一用力,將勒得半死的路青峰抱起。他正想安撫路青峰兩句,卻一眼瞥見64號在鐵鏈子上,如同盪鞦韆一般,直朝奮力攀爬的楊子追去。
冷凝心下一驚,原來是64號見到楊子已經快爬到了最頂部,才丟下他們去進攻楊子。楊子如果被64號追上,那不是前功盡棄?
“阿海,照顧他。”冷凝大喝一聲,再也顧不得路青峰狀況,用力向上一扔,讓在頭頂的阿海先行接住路青峰,自己雙腿在鐵鏈子上一蹬,趕緊支援楊子。
楊子攀爬之時,耳聽邊上的鐵鏈子叮噹作響,往下一瞧,卻見64號已經離他不遠,朝他急速追來。楊子剛纔見到64號神勇,一下慌了神,手忙腳亂,拼了命地向上爬着。可是攀爬鐵鏈子,雖說臂力很重要,但更講究的手腳靈活、身體協同,這樣速度才能上得來。楊子心中一慌,雖一心想着要更快一些,但方寸一亂,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一眨眼的功夫,64號卻已然追到他的腳下,就差一臂之距了。
64號忽地手腳並用,身體一弓,如跳蚤一般,高高躍起,伸出鐵爪一樣的手,一把抓住了楊子的腳,用力往下扯,試圖直接將楊子拉下鐵鏈子。
楊子不敢懈怠,雙手緊緊地抓握着鐵鏈子,伸出另一隻腳,狠狠地踹在64號的臉上。楊子這一腳,雖說是慌亂之中踹出,但也力道甚足,直接將64號的鼻樑踹斷。64號歪着鼻子,鮮血橫流,卻沒有一丁點痛苦的表情,緊緊抓着楊子的一條腿,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楊子一見64號如此恐怖的表情,擡起腳,又接連踹了64號好幾下。“孃的,趕緊撒手,別怪老子踹死你。”楊子一邊踹着,一邊大聲喊着。
正在楊子踹得起勁之時,64號忽地伸出另一隻手,一下牢牢地抓住了楊子的腳踝。楊子大驚,他一雙手已抓握鐵鏈子,一雙腳卻被64號緊緊抓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了幾下,卻依然沒能掙脫64號的雙手。正當他無計可施之時,他又忽覺得整個身體如同掛了千斤重的鐵跎子一般,頓感吃力。他朝下一看,原來是64號雙腿緊緊夾住鐵鏈子,雙手用力,欲將他拉下來。
楊子脹紅着臉,就像與人拔河一般,使勁全身力氣,試圖不讓自己下滑。可是64號力大無窮,臉不紅,心不跳,臉上居然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將楊子一點點地拉了下來。
媽的,這樣下去,可就要玩完啦。楊子覺得渾身的力氣,如同被64號施了魔法一般,正一點一點流失,身體一點一點地往下滑落。爲了火之龍隊,爲了至高無上的榮耀,跟他拼了。他再也想不出其它辦法,見到鐵鏈子的大孔眼,瞅準了一個機會,直接將手塞進了鐵鏈子的大孔眼裡,試圖以肢體的力量,阻止自己不停的下滑。
這樣一來,楊子誠然可以一時阻止自己的下滑,但由於整隻手插進鐵鏈子的孔眼裡,其實相當於以自已肢體爲代價。果不其然,在64號持續發力之下,楊子的手發出吱嘎響聲,手腕之處,鐵鏈子緊緊地貼着,現出了殷殷血跡,皮與肉慢慢分離。只聽得清脆的“嘎答”一聲,手腕關節已被拉成脫臼。楊子痛苦地扭着眉頭,緊咬牙關,不發一聲。
“楊子!”饒是冷凝冷漠也不禁爲之動容,大喝一聲,縱身飛起,雙腳如連環腿一般,踢向64號頭部。他已追至64號相距並不遠,這兩腳的力道,挾帶着他滿腔的憤怒,集聚着他渾身的力量,掀起一股凌厲之風,撲向64號。64號見是如此,他再厲害,也不敢妄自託大,雙手一用力,藉助楊子的力量,高高躍起,同時身在半空中,還不忘記反腿使力,踢了楊子一腳。
楊子本已劇痛難忍,雙手又插在鐵鏈的孔眼裡,哪裡還有躲避反抗的機會?64號一腳踢中他的肋部,他悶哼一聲,口中狂噴了一口鮮血,頓時不醒人事,如同人幹臘肉一般,掛在鐵鏈子上,隨着鐵鏈子的晃動而晃動着。
64號一邊躲避冷凝的進攻,一邊向上繼續攀爬着。冷凝見狀,哪裡還顧得上查看楊子的傷勢,使盡全力,向上追趕着。可64號身輕如燕,力大無窮,順着鐵鏈子如飛一般地攀爬着。冷凝眼睜睜地看着64號慢慢地接近着鐵鏈子的頂部,心中着急,但也無濟於事。
就在這64號快爬到頂部的一瞬間,忽見一道黑影朝着64號撲去。冷凝定睛一瞧,卻見是阿海奮不顧身,死命抱住64號的腰部,不讓64號再繼續往上爬。64號回過頭,抽出一隻手,忽地一拳,擊向阿海臉部。阿海將頭一側,避開64號一拳,可沒想到64號快如閃電,一拳落空,不待招數變老,改拳爲掌,以掌作刀,切向阿海勁動脈。阿海一隻抱着64號,也騰出一隻手來,一下擋在自己臉側。64號隨機應變,立掌變肘,擊向阿海天靈蓋。阿海反應不及,被64號一擊而中。就算他身高馬大,但64號這一擊,以一臂之力集於肘部一點,如同尖錐一般,敲中了他頭部,着實使得他劇痛不已。他眼冒金星,手一鬆,差點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64號見一擊見效,提起肘部,準備再次攻向阿海。就在這時,冷凝趕到。他本想越過64號,直接爬向頂部。只要手一碰到鐵鏈子頂部的一個銅鈴,銅鈴響起,那勝負就見分曉。可他眼見阿海在64號的肘擊之下,漸漸不支,再不施以援手,恐怕他掉到地面上,不死也重傷。冷凝看了一眼掛了頂部的銅鈴,略一遲疑,便飛身撲向64號。
64號見冷凝朝他撲來,正中下懷,竟然不去管掛在腰間的阿海,一腳踢向身在半空中的冷凝。冷凝見狀,無處借力,只得硬生生地接下64號一腳。64號一腳,剛好踢中冷凝。剎那間,冷凝忽覺得胸口如同中了一記重錘,身體如風箏一般,往相反方向飛去。
幸而冷凝早有所準備,身在半空中,手一抓,抓住近在咫尺的鐵鏈子,繞着鐵鏈子一圈,這才完全卸去了64號一腳力道。
好重的腳法。饒是冷凝身形靈巧,借鐵鏈子卸去大部分力量,但胸口還是隱隱作痛。情況緊急,他不敢歇息半分,往上爬了點距離,剛好越過64號的頭部,準備再次攻向64號。
64號似乎算準了冷凝不會扔下阿海不管,一點也不擔心冷凝去敲頂部的銅鈴。此時的他,一腳踩在鐵鏈的孔眼上,對着阿海又是一記沉重的肘擊。阿海支撐不住,手一鬆,身子一滑,抓住了64號腳下一米處的鐵鏈子。
冷凝趁着64號對付阿海之機,雙腳在鐵鏈子上一蹬,身體成一直線,直朝64號面門襲擊而去。64號剛擺脫阿海的糾纏,已然見到冷凝攻到。好一個厲害的64號。只見他一腳踩着鐵鏈子,雙手鬆開,面對冷凝的攻勢,竟然不避反迎,右手一拳攻向冷凝的太陽穴。冷凝也自了得,見64號肩膀一動,便提前準確預判了他所要攻擊的部位,楞是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以頭代腳,以腳換頭,踢向64號。
64號一見冷凝換了身形,急收拳,一隻腳勾住鐵鏈子,身子與鐵鏈子成了一個標準的直角,避開冷凝攻向他的雙腳。
冷凝雙腳沒能踢中64號,輕輕在鐵鏈子上一點一勾,也將身子固定鐵鏈子上,雙手變拳,再次攻向64號。
64號也騰出雙手,兀自迎向冷凝。只見冷凝和64號身在高空中,拳來拳往,兀自惡戰不已。可64號在冷凝下方,位置極爲不佳,但卻輕鬆應付冷凝傾盡全力的攻擊,可見64號實力的確不容小覷。
這時,阿海在64號的下方,也漸漸恢復神智。他見冷凝和64號聚精會神地纏鬥,便悄悄地接近64號,準備給64號突然一擊。哪料到,64號早已留意到阿海的一舉一動,他一掌擋開冷凝的一拳,隨即身子一弓,攻向阿海。
冷凝見64號露出空門,不再猶豫,雙腳一鬆,兩拳緊握,如雷霆之勢,傾盡全力,攻向64號腹部。可64號攻向阿海是假,誘敵是真。他見冷凝上當,身子在鐵鏈子上一轉,避開冷凝的雙拳,直接朝冷凝脊椎一拳。
冷凝大驚失色,脊椎被64號一記重拳擊中,那還能站得起來?他人在半空中,急忙一翻,只得將胸口暴露給64號。他剛翻轉過身,還沒來得及護住胸口,64號的拳風已到。他忽覺得胸口如同泰山壓胸一般,呼吸差點憋止,心跳差點驟停,整個人如風箏一般,直接撞在邊上的鐵鏈子上。冷凝一觸到鐵鏈子,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狂噴而出。粗大的鐵鏈子受到巨大撞擊力,如同拉彎的箭弦一般,又將作用力返還給了冷凝,使得他像一支高速飛射的弓箭一樣,朝着阿海和64號所在的鐵鏈子飛去。
阿海一見不妙,身體緊緊貼着鐵鏈子,趕緊抓牢,防止被冷凝撞飛。64號卻是不慌不忙,一腳踏進鐵鏈子的孔眼,一手拉着鐵鏈子,嘴角微揚,冷眼相看。
在半空中的冷凝雖已受重傷,但意識卻還是清醒。他順着鐵鏈子的力道,竟然直接朝着64號飛撲而去。
64號想不到冷凝居然還有如此的本領,猝不及防,被冷凝一把抱住。64號忙伸手,欲將冷凝摔下去。冷凝一記肘擊,直接擊打在64號抓住鐵鏈子的手。64號吃痛,忍不住放手。兩人頭朝下,一起下墜。由於64號的一隻腳還插在鐵鏈子的孔眼當中。只聽得“咔嚓”一聲,64號的腳輕鬆折斷。64號眉頭一皺,連哼都沒哼一聲,掄起雙拳,使命擊打着緊緊抱住他的冷凝。
冷凝雙腳緊緊夾住64號,將頭埋在他懷中,任憑他怎麼擊打,也毫不放鬆。
倆人相互纏鬥,64號掛在鐵鏈子大孔眼裡的腳慢慢脫開。64號騰出一隻手,欲將抓住鐵鏈子。這時,冷凝卻是一把抓住64號的手,直接將他的手抱住,不讓他抓鐵鏈子。
64號拼命掙扎,試圖擺脫冷凝的纏抱,但冷凝已抱定和64號同歸於盡的必死決心,根本掙脫不得,反而使得插在鐵鏈子的腳加速滑出。
阿海趁着冷凝和64號打鬥,再次沿着鐵鏈子爬上來。他剛爬到64號頭部位置,64號和冷凝已順着鐵鏈子滑落下來,他伸出手,欲將冷凝抓住。但手一接觸到冷凝的肩膀,卻在瞬間猶豫了一下,他眼睜睜地看着冷凝和64號貼着他的手掌,直接朝堅硬的地上墜去。
“啪”一聲重物墜落的聲音。冷凝和64號同時墜地,五臟俱碎,口吐鮮血,抽搐不已,眼見性命不保。
李中校嘴角微微抽動一下,本已難看異常的臉色隨即恢復正常,對沐先生笑道:“沐先生,你看你新研發的戰士也不過如此。”
沐先生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輕輕地咳了兩聲,又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輕鬆地說道:“失策失策,我的戰士輸在決鬥經驗上,如果我的戰士能有你的戰士那般豐富的經驗,必然可以天下無敵了。”他對64號的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彷彿死的是與他毫無相干的人。
“喔,是嗎?”李中校將剛纔比賽看在眼裡,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如果一對一,他必輸無疑。所以他對沐先生還是有些讚賞有加,不然他早就將沐先生一槍給斃了。
“李中校,給我一點時間,改進一下,如何?”
“很好。改進好了,再告知一聲,我再來瞧瞧。”李中校看也沒看地上躺着的那些曾經是他手下最精銳的火之龍隊的冷凝和他戰友,便欲轉身離去。
“李中校,請稍等。”沐先生急忙揮手,叫住了李中校。
李中校回過頭,看着沐先生,並沒有說話。
沐先生臉上堆着笑,指着遠處冷凝的身體,說道:“如果李中校方便的話,我想要那個屍體。”
李中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轉頭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沐先生見李中校應允,大聲向李中校致謝,臉上的笑容更陰更密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