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何拉眼下也感到一陣迷茫,很突然地,提米安就告訴他,謀害國王的伊登與疑似使者的伊登,竟然是同一個人,任誰頭一次聽到,都會以爲這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同名氏,然而神的巧妙安排讓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大長老,我以教子的名義懇求你,我的父親啊,你就去就伊登吧!他定然是兩位神的使者!哪怕因此惹怒到德瓦恩王子,可世俗的權力又怎能與靈魂的純淨相比呢,況且德瓦恩王子是個真教徒,他再如何氣急敗壞,也不會拿你怎麼樣,在救出伊登之後,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國家,一起到丹斯切爾去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去,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馬車和船隻的。”
提米安抱着法何拉的小腿,以極其懇切的口吻哀求着。
在場的其他修士們都聽到了提米安的話,他們旋即吵鬧了起來,在法何拉麪前再度爭論不休,有的人認爲有必要救助伊登,不僅因他極可能無辜,更因他疑似神的使者,而有的人則不這樣認爲,認爲救助伊登,反而會讓法何拉派陷入到險境之中。
提米安不斷地抱緊着法何拉的小腿,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陷入到沉思與迷惘之中,他拿不定主意,也無法下定決心。
法何拉當然不願看到伊登去死,在他看來,縱使伊登並不接受他們的教義,可那又如何呢,真理遲早有一日是會顯明的,世界終究會出現兩位主宰,真教徒們總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總能抵達相同的終點。
“萬王之王們,伱們要我怎麼辦?”
法何拉茫茫然地自語着。
他的心裡,確實想要救出伊登。
倘若要救出伊登,必然要冒犯到德瓦恩王子。
法何拉最大的依仗,是王城內的真教徒,他們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能匯聚出龐大的力量。
然而,光靠真教徒們的力量還不夠,遠遠不夠,即便是在卡修斯五世帶頭皈依的大環境下,整座王城也只有兩成的人是真教徒,而其他的,就都是以舊貴族爲首的,信仰衆神的異教徒們了。
正因如此,這種力量,它必須師出有名,這個名義不僅要得到真教徒們的支持,也要得到信仰衆神的異教徒們的支持。
如果這個名義不夠正義,不夠公正,那麼真教徒們只會被當作暴徒圍剿,即使德瓦恩王子想要維護他們(他也不見得會維護他們),可手無寸鐵的他們,將仍然會血流成河。
法何拉慢慢將雙手合十,他的內心裡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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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錯,德瓦恩抓走他,乃是大錯!”
下城區忙碌的集市裡,一個矮人神甫站在簡陋的木質高臺上,手裡舉着一張信紙,
“此乃先知所書,先知西蘭已經從神那裡知曉此事,他必要得救,也必將得救,他是先知所看重的人!”
維爾多大聲地宣告着,不停地揮舞手中的信紙,他已經爲了伊登奔走了好幾天了,此刻即便是在衆人面前假冒先知之名,也是面不紅心不跳。
儘管他心底仍然愧疚,並祈求神的寬恕,可他明白,自己必須要做這件事。
一些消息靈通的、從事商貿的真教徒,很快就認出了維爾多的身份,知道此人正是那位見過先知的人。
這些真教徒們旋即爲維爾多作宣傳和證言,不一會,很多平民都被吸引到集市來了,各種傳言甚囂塵上,也越傳越離譜,不少人們都說,維爾多是先知的代言人或是先知的僕人。“前不久,還有人給那伊登的死拍手叫好,難道他真是無辜的?”
“管他無不無辜,重要的是,他是先知看重的人啊。”
“我聽說他是阿爾西婭殿下的騎士,那是多麼善良的殿下。”
“那位殿下的騎士又怎會謀害國王呢?!”
那圍過來的平民們,有不少人曾經領受過阿爾西婭的恩惠,更認識那位分發糧食的伊登,他的遭遇,不論是在真教徒那裡,還是在異教徒那裡引起了廣泛的同情。
看見這一幕,維爾多明白,僅僅是同情還是不夠的,人們不會因爲一時的同情而行動。
於是,他繼續高呼:
“我們必須要救他,讓王子放過他,他必是清白的,而且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清白無辜,他給過你們許多恩惠,卻不圖你們的回報,你們哪裡見過這樣的人呢?是啊,正是這種人,纔會是先知看重的人,倘若他遭難了,我們卻不營救,就要讓神來營救了,難道你們不知道,邏各斯古王國的毀滅嗎?”
而後,維爾多複述了一遍邏各斯古王國的遭遇,而在他剛剛講完的時候,一大羣衛兵擠開人羣,包圍了過來。
集市裡這麼大的動靜,不僅成功驚動了衛兵們,也驚動到了王室。
衛兵們闖到臺上,把維爾多攆了下來,他們一邊驅趕,還一邊叫囂着:
“看着這封先知的書信有沒有給你力量吧!”
“來,顯個奇蹟來看看吧!”
“你們就見見他有什麼奇蹟!”
在衆目睽睽之下,維爾多被趕了下來,人們瞪大眼睛,齊齊聚在他的身上,他們聚精會神,一刻也不敢挪開,他們就等候着維爾多顯現出什麼奇蹟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即便傳言說得神乎其神,可這位見過先知的人什麼奇蹟也都沒能顯現,他就這樣被衛兵壓走,整個過程毫無還手之力。
隨着維爾多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的眼裡,集聚過來的民衆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陣吵鬧聲之中,衛兵提着武器,逼了過來,驅趕着他們,而他們也就一鬨而散了。
在民衆們都被驅趕了之後,衛兵隊長模樣的人拿着一張印有王室印章的紙,張貼到了公告欄上。
有些人湊過去看了看,在經過一大段關於王子頭銜與對國家統治權的論述之後,其主要內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在神的見證下,經過王室公平公正的審判,伊登對其謀害國王的罪行供認不諱,在此,以王室的名義,並依照奧森科刑法,將此人判處死刑,公開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