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刺殺國王的兇手
時間一連過了幾天，對最末薩滿會的通緝令已經發布了，一夜之間，最末薩滿會成爲了衆矢之的，而在數年前，這個組織還頗受舊貴族們的擁護。同時，由於塞德里克公爵的死，對於女巫集會的通緝令也被撤銷了。
這幾天，奧森科王城內一派平靜，伊登照着往常一樣，前往法何拉派的教堂布道講經，當然，同時還免不了辯經，有些時候是溫和的討論，有些時候則是激烈的爭吵。
在多日的相處之中，法何拉派的修士們漸漸信任了這位來歷不明的使者，他的博學多識、他的高深莫測，都讓法何拉派的修士們爲之感嘆、乃至爲之着迷，有一部分如同提米安一樣，在心裡確定他正是萬王之王們使者，而另一部分人儘管不能確定，但他們認爲，即便伊登不是使者，也是神學造詣極深的天才。
而在與法何拉派的接觸之中，漸漸地，伊登對於他們不再抱有那麼多的成見。
在得知法何拉派乃是未來異教的源頭的時候，那時伊登對於法何拉派充滿了負面印象，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伊登發現，法何拉派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充滿着可怕、邪祟。
他們就好像一個樸實無華的真教派別，除去宣稱新的神降臨之外，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關於異端的刻板印象。
不過，這種印象的轉變，並不意味着，伊登接納了法何拉派，將自己當作法何拉派的一員。
恰恰相反，在伊登的心裡，他仍然提防着這個異端派別。
“嘿，你聽說了嗎？弗洛親王被捕了。”
在講經佈道的間隙，一位法何拉派的修士開口道。
“什麼？”
伊登下意識道。
“那個弗洛親王，國王的親弟弟，你不知道嗎？”
“哦…是他，那…爲什麼被捕了？”
伊登回憶了一下，記起了這麼一號任務。
那是王室之中，僅有的沒有改信真教的親王。
“這是我從一個跟這事有關的貴族聽來的。”
法何拉派修士神秘兮兮道：
“他家裡面找出了蓄意刺殺國王的證據！”
聽到這句話時，伊登立即站起身來。
弗洛親王家裡面找出了蓄意刺殺國王的證據，
這意味着，弗洛親王跟最末薩滿會有關？！
伊登立即追問了幾個問題，發現那位修士對此事瞭解不深以後，旋即道：
“抱歉，我要離開一下了。”
…………………
回到自己所住的街道，伊登就從阿爾西婭的口中得知，弗洛親王被捕的事。
而且，由於阿爾西婭如今常常遊走於王城的貴族之中，還得到了不少細節。
“據說，弗洛親王被捕的時候，一開始大喊自己是冤枉的，等各種各樣的證據被從他家裡挖出來後，這個人又大喊自己不過是棄子，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並哀求國王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放他一馬。”
聽到這裡，伊登有些緊張道：
“不會真放過他吧？”
阿爾西婭笑着道：
“當然不會，你當是雅列斯托跟戴爾圖良嗎？那位野蠻人陛下已經下令嚴刑逼供了，要我說，野蠻也是有野蠻的好處的，要是放在丹斯切爾，我父親這樣對待自己的兄弟的話，早就有教士跳出來反對了。”
伊登聽着阿爾西婭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理論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對於這個王國，這個地帶而言，真教不過是一個新興的宗教，人們或許對它厭惡，或許對它充滿好奇，但無論怎麼樣，這種信仰都沒有成爲人們生活的一部分，那些經文還沒有折射在人們的一舉一動之中。
半響後，伊登隨口問道：
“伱對這裡的成見還是這麼深，我還以爲……”
阿爾西婭打斷道：
“你還以爲，我在這座城市呆久了，會對這裡有所改觀？
不，這是不可能的。
要我說，這裡確實繁華得鶴立雞羣，可放在丹斯切爾，它不過平平無奇。
而且，這裡的繁華只是表象，在表象之下，這座城市還是野蠻。這裡的奧森科人有着太多太多野蠻的習俗了，什麼每年的第一天要給圈養的家豬喂糞便，還有什麼殘酷的人獸比武，每個男子都應成年前赤身裸體地進入森林待上一天，以及少女嫁給死刑犯，後者能夠免罪……各種各樣的野蠻習俗簡直多如牛毛，我聽說，有不少地方一個男人還有多個妻子，不是什麼女奴，而是妻子！這些奧森科人，哪怕他們雖穿着精絲，內裡仍披着獸皮。”
阿爾西婭又一次地數落了奧森科的一番，儘管在這裡待上了有一段時間，可時間並沒有消磨她的不滿，她仍舊懷念着文明富饒的丹斯切爾，鍾情於那裡的美好生活與自由時光。
“話說回來，弗洛親王這麼快被捕，真的挺突然的。”
片刻，阿爾西婭開口道。
“突然…好像有一點。”
伊登點了點頭。
按理來說，如果弗洛親王真要刺殺國王的話，應該策劃周密，隱藏得很好纔對，如果不經過長年累月的調查，是難以發覺全貌。
“或許是那親王一時運氣不好，就計劃敗露了。命運的事，又有哪個人能說得準呢？”
阿爾西婭攤了攤手道。
聽到公主的話，伊登的眉頭沒有舒展開，他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有些說不上來，於是他抿住嘴巴，沉默不語。
伊登總感覺，那張黑暗中的大網，正在慢慢收緊。
無論是法何拉派、未來的異教、女巫集會、還是最末薩滿會，甚至是自己，都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小蜘蛛。
伊登默默地站起身，正打算思考些什麼時，聽到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卡桑德拉修女急匆匆地推開了大門，身後跟着一位跟隨阿爾西婭出嫁的貼身女僕，後者不僅女僕的技藝上經驗豐富，還時常會留意各種各樣的掠過耳畔的消息。
“殿下！殿下！”
卡桑德拉修女來到阿爾西婭的面前，環視一週，確定沒有外人之後，脫口道：
“卡修斯五世遇刺了！”
國王…遇刺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阿爾西婭瞪大了眼睛，伊登則是愣在了原地，就在剛剛，他們還在討論弗洛親王的被捕，誰又能想到，國王竟然在此時此刻遇刺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偉大的主啊，快告訴我！”半響後，向來不怎麼虔誠的阿爾西婭，都不由地直呼一句“偉大的主啊”。
卡桑德拉的面色焦躁，她指了指身旁的女僕，
“今天，她原本照例替殿下去覲見國王，爲國王獻上禮物與祝福，然而卻被衛兵給攔了下來，再多番打聽才得知，今天，奧森科的陛下突然發了高燒，經過御醫的診斷，卡修斯五世中了毒，然後衛兵們在排查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國王的酒裡投毒！”
伊登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們之前在覲見國王的時候，看見國王正在飲用葡萄酒！
“卡修斯國王現在怎麼樣了？”
“還活着，主還沒有接納他的靈魂。”
女僕趕忙回答道。
“那看來是慢性毒藥。”
伊登緩緩道，而後繼續問道：
“現在要怎麼辦？”
卡桑德拉修女顯然已經在腦海裡已經有了對策，
“這幾天，你們都不要外出，也不要大張旗鼓，我們都知道我們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可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一定要避免引起外交事件。
但過不了多久，等國王身體好些了的時候，應該會給王室的成員或者值得信任的貴族遞去看望國王的邀請函，我們也應該會收到邀請，等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外出了。”
身爲阿爾西婭從小到大的修女嬤嬤，卡桑德拉修女對於政治的嗅覺不可謂不敏銳。
伊登默默地點了點頭，現在也只好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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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卡桑德拉修女的囑咐之後，丹斯切爾人們像是全部都變成了木頭一樣，開始在王城裡深居寡出。
原因無他，車隊的領袖布萊特同樣知道此事非同尋常，若是不減少與外界的接觸，必定會引火上身。
儘管如此避嫌，但這段時間裡，王城的大街小巷裡，已經有傳言丹斯切爾人謀害國王的傳聞了。
其中言論，不僅限於下毒、直接刺殺，還有什麼下咒、挑撥離間之類的謠言。
等過了幾日，國王病情好轉的消息終於從王宮內傳來，這個時候丹斯切爾人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王宮內，已經開始邀請貴族們探望國王了，而阿爾西婭自然而然地也收到了邀請。
“雖然卡修斯叔叔的病情沒有完全好轉，但也不像之前那樣昏迷不醒，一天時間中，有三四個小時是維持清醒的。”
阿爾西婭向伊登轉述起了國王的情況，最後補充道：
“看來…弗洛親王真的就是個棄子，他吸引了卡修斯叔叔的注意力，讓卡修斯叔叔放鬆了警惕。”
伊登想了想，而後問道：
“幕後黑手會是誰？奧森科人審問出什麼來了嗎？”
自弗洛親王被捕以來，已經被審問了相當一段時間了，只不過，是秘密審問的，除了少數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審問的結果，甚至都不確定弗洛親王到底有沒有招供。
“這是王室親自組織審問的，並沒有消息流出來，估計是怕泄密，讓幕後黑手提前跑了。”
阿爾西婭如此猜測道，
“這正和你意，你會暗中調查這件事，不是嗎？”
丹斯切爾美人一下就說中了教士的想法，他確實要調查此事，因爲他懷疑，國王的遇刺與最末薩滿會有着脫不開的關係。
第二天到來的時候，阿爾西婭做好了看望國王的準備了，她只帶了少量的隨行人員，其中包括卡桑德拉修女和伊登。
再度來到王宮，伊登仰起頭，看着冰冷的石柱，不知爲什麼，他總感覺有一陣古怪又死寂的氣氛縈繞。
王宮的石柱下，畫着限制古言的儀式圓，這在任何一個王國的王宮都非常常見。
許多過來看望國王的貴族們在雄偉高大的宮門走進走出，在王宮外的停着一輛接一輛的精緻馬車，不少馬車上面雕刻着神祗們的神像，正當日落，夕陽的餘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不像是暖色調的光，人沐浴在這夕陽下，反而會顯得死氣沉沉。
探望國王的貴族之中，許多人都不能見到國王一面，只是得到了王后與德瓦恩王子的接待，只有極少數的深得王室信賴的人，才能夠面見國王。
伊登跟着阿爾西婭的隊伍裡，踏入到王宮之中，他又一次見到那位德瓦恩王子，這是第二次他們之間見面。
德瓦恩王子看到阿爾西婭的到來，馬上就面露和藹親切的笑容，俊朗的外表任誰都會心生親近。
“尊貴的殿下，我的母后一直都在等着您去安慰。”
行禮之後，德瓦恩王子語調溫和地說道。
阿爾西婭隨即將目光投向奧森科王后，這些天來，這位老王后好像一下子又蒼老了不少，之前的宴會上還生機勃勃，滿面春風，眼下卻像即將枯萎凋謝的花朵，這位養尊處優的王后好像頭一次迎來這樣大的變故。
公主對於這位王后的印象不錯，所以此刻眼眸裡流露出些許同情。
“我現在就過去，我明白，誰也不願見到這樣的事。”
阿爾西婭彬彬有禮地回答後，便起步朝王后走去。
伊登以及隨行人員本想着一同走去，卻被德瓦恩王子攔了下來。
“你們就在這裡等着。”
德瓦恩王子以半命令的口吻說道。
卡桑德拉修女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他們正站在宮殿大廳的正中心。
“奧森科的殿下，就在這裡？”
修女嬤嬤發出了質疑。
德瓦恩王子沒有立即迴應，他看着阿爾西婭的倩影一步步靠近王后，很快，丹斯切爾美人就坐在了王后的身邊，出聲寬慰。
而在這時，王子忽然擡起手，朝兩旁的衛兵打了個手勢。
“拿下這羣丹斯切爾人，正是他們謀害了父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