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赫里斯，什麼都別做（二合一）
並非只有夢神拉倫有所行動。
事實上，幾乎整個萬神之國都爲了應對新時代的到來而行動起來。
類似於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鳥兒，不同派別的神祗都有祂們不同的訴求，祂們傳達神諭、宣告啓示，只爲了實現祂們的構想。
在黃金殿堂之中，似乎有一種沒被聲明的共識，那就是——只要哪一派先取得成功，那麼其餘衆神將會毫無怨言地服從。
每位神祗都站在了這分叉路口上，而矮人與巨人的創造者赫里斯同樣也不例外。
只是，赫里斯和許多神祗們一樣，在路口前猶豫不決，始終舉步不前。
祂向死神表述了自己的隱憂，
“納克貝特，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羨慕你，你那死後的冥界屹立在天體國度，而非大地之上，幾乎無需直面時代的洪流，無論外界怎樣變化，你的國度始終不曾改變。”
納克貝特回答道：
“我很慶幸我是死神，也很慶幸我沒有像你一樣創造種族，由此勞心勞力。”
赫里斯道：
“別這麼說，這麼多年，我聽他們讚頌我，我看他們建立下屬於他們的偉大基業，從一個小小的部落發展成數個王國，這種快樂是無數事物都無法比擬的。”
儘管赫里斯做出了辯解，不過納克貝特有一點說的沒錯，祂這一段時間確實勞心勞力。
赫里斯屬於引領凡人們接觸神創道途的那一派，但祂並非其中的主要人物，同時祂對於實現構想也並不堅決。
正如無數神祗那樣，祂對於凡人是否能掌握那份力量留有疑慮。
“我常常在想，我該怎麼辦？對於我的造物來說，究竟哪條是更好的道路？”
赫里斯傾訴祂的隱憂。
“那麼你有決定了嗎？”
納克貝特出聲問道。
赫里斯搖了搖頭，苦澀而無奈道：
“不，還沒有，我始終無法做出決定，甚至不敢去迴應誰的禱告，我害怕我的一句話，會將無數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納克貝特聽到這裡，思索片刻後，語出驚人道：
“那麼…何不什麼都別做。”
這話讓赫里斯詫異，祂滿臉不解。
“赫里斯，你該什麼都別做。
他們乞求，你便不允，他們禱告，你便不聽…凡是要做的，就讓你的造物自己去做，讓他們做出自己的選擇。如此一來，你便不會因你的一句話，就將無數人推入深淵，倘若真有朝一日落入深淵，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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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凡在國王卡夫六世面前單膝下跪，爲這位卡爾隆德的國王獻上自己精心修訂過一番的書稿。
卡夫六世的身旁站立着王國的繼承人王子穆拉。
“貝爾凡，看來你終於做出了一番功績。”
卡夫六世朗聲開口道，他看上去心情愉悅。
在貝爾凡覲見之前，這位國王便從自己的王子口中聽說升階儀式，以及貝爾凡在升階儀式之後的變化，這樣的成功，讓敏銳而睿智的王者很快便意識到，貝爾凡的研究究竟能爲整個王國帶來什麼。
那將是…無與倫比的助力，如同整個王國最鋒利的神兵利器。
有了這份力量，再加上《機械之書》，卡夫六世或許能實現自己氏族祖祖輩輩的夙願——收復河隆山脈。
那一塊地帶，盛產白銀、鎳礦、鐵礦、煤炭等等各類礦物，簡直如同礦山的博物館，除了裡面豐富的礦藏以外，那裡還曾經是矮人與巨人第二次締結盟約之地，對於矮人這個種族而言，具有無比重大的意義。
只是河隆山脈，在三百年前便淪喪於獸人的侵襲之中，曾經卡爾隆德多次興兵討伐，渴望收復失地，卻被強悍勇壯的獸人一次又一次的擊退。
不過，河隆山脈並不會永遠屬於獸人，在一百年前，河隆山脈再度易主，人類王國哥蘭擊潰了河隆山脈的獸人諸部，將河隆山脈納入到自身的疆域之中。
在那以後，儘管矮人王國卡爾隆德多次遣使到哥蘭王國，要求人類歸還河隆山脈，並提出諸多補償，但都被人類予以拒絕，兩國之間由此結下了樑子，邊境間摩擦不斷。
卡夫六世慢慢從王座上站起，他親自走到貝爾凡的身前，將這位學者從地上扶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穆拉一直相信你，他可是我最優秀的兒子。”
貝爾凡笑了笑，開口道：
“我很慶幸，這樣一位王子能成爲我的學生。”
說到這裡時，貝爾凡話鋒一轉，直截了當地問道：
“國王陛下，你要怎麼處理我的書稿？”
如何處理貝爾凡的研究，這正是貝爾凡與國王的分歧所在，而貝爾凡此刻之所以直接發問，是因爲矮人之間的對話都很直接，不會藏着掖着。
“我有我的打算…”
說着，卡夫六世覺得這樣的話未免太過敷衍，便補充道：
“一個偉大的打算…你知道，《機械之書》裡面的機械之都嗎？”
貝爾凡點了點頭，他聽說過，在《機械之書》裡，有數頁描繪了一個由齒輪、蒸汽、鋼鐵所打造的巨型都市。
“我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我們的王國也在朝着這個方向，在赫里斯的庇佑下愈發茁壯。
爲此，我們需要強盛的國力，遠超人類的裝備，以及豐富的資源，還有…廣袤的領土。
我將大力資助你與那些研習蒸汽技術的工匠們，直至我們實現這個目標，所以，如果你想將你的研究公之於衆的話，我很抱歉，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卡夫六世的話說得很明白，這位國王不願將貝爾凡關於神創道途的研究公之於衆，以此取得對於其他王國與其他種族的優勢地位。
貝爾凡深吸了一口氣，他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
“陛下，你如果執意如此，那麼我也沒什麼能說的。
只是…我不過是發現了神創道途的存在，而並非發明。而其他人發現它是遲早的事，這些事往往由不得你的意願。
而現在，我需要其他人的協助，我一個人能力有限，恐怕無法在這個領域上再進一步，而如果不能繼續深入研究的話，那麼以現在的水平，被其他熟知古言的種族反超是分分鐘的事。”
卡夫六世皺了皺眉頭，貝爾凡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矮人並非是瞭解並活用古言的種族，在這方面，他們往往只能跟獸人分個高低，他們遠遠不如人類與三眼猿人，更何況是精靈。
而其他種族也有可能獨立發現神創道途，以那些種族對於古言的瞭解，反超貝爾凡的成果並不是一件難事。
權衡利弊之下，卡夫六世緩緩做出決定，
“那麼好吧，我會找來各個氏族的知名學者，還會派人去丹斯切爾的學院那邀請幾位教授、博士，讓他們來協助你的研究。
當然，我會事先考察他們一番，而你也注意不要將成果全盤透露。”
得到卡夫六世的回答，貝爾凡鬆了一口氣。
作爲一位學者，他渴望讓神創道途就此公之於世，但像之前那樣直接開口，肯定不會讓卡夫六世點頭。
所以，貝爾凡給出了一個卡夫六世不得不點頭的理由。
這樣一來，等到那些學者們到來之後，神創道途的研究不僅會加快許多，更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各國傳播開來。
而矮人王國卡爾隆德並非不會從中得利，貝爾凡覺得，如果不出差錯的話，卡爾隆德將一舉成爲研習神創道途的學術中心之一。
想到這裡，作爲學者的貝爾凡，不禁攥緊拳頭，心情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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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聽說了嗎？國王陛下好像要在全國推廣一種叫蒸汽列車的東西。”
“又是蒸汽玩意，赫里斯啊，阻止那個自以爲是的國王吧！”
“蒸汽玩意太多了，實在太多了，那種玩意就不是我們能掌握的！”
………………
一座華美的花苑內，幾位矮人工匠聚在一起，他們身披託加長袍，一邊享用着上好的葡萄酒，一邊議論着當今國王卡夫六世。
華美的花苑、託加長袍、葡萄酒…以矮人的口吻說，這些都是人類的玩意。
由於人類文化的薰陶，人類王國的貴族風尚也傳導到了矮人的王國裡，在卡爾隆德的上層金銀氏族中，人類的種種事物被奉爲高雅的典範。
而這幾位矮人工匠，正是出身於矮人中的金銀氏族，分別是藍金、奧梨水晶、灰銀這三大氏族。
這三大氏族，在王國的地位，僅次於當今王室雄金氏族。
毫無疑問，他們就是矮人中的貴族。
“變革來得太快了，這些蒸汽技術簡直跟瘟疫一樣傳播！”
一位矮人工匠站了起來，揉着鬍子說道，
“不能再放任國王胡來下去了，你們不知道，我們的人民有多麼的恐慌和動盪。”
在場的其他人紛紛點頭，他們都清楚，恐慌與動盪並不侷限於金銀氏族。
在整個王國中，隨着蒸汽水力鍛錘等蒸汽技術的推行，整個王國的各個氏族、各個階層都開始暗流涌動。
有無數氏族，因爲蒸汽技術的出現，原來的生存空間遭到了無情的壓縮。
他們有的是採礦爲生，蒸汽技術讓原來世代賴以生存的礦山或是造成了巨大的人手冗餘，或是因開採過度而迅速枯竭，致使他們不得不去爭奪其他氏族的地盤；他們有的以鍛造鋼鐵爲生，蒸汽技術讓他們大規模地失去原來的工作，最後整個氏族都不得不流亡……
在卡夫六世利用蒸汽技術大展宏圖的表象之下，是一個逐步動盪的王國。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機械之書的出現，以及卡夫六世對其的大力推崇。
幾乎沒人懷疑機械之書是赫里斯賜予的聖物，但這並不代表着，每個人都贊成使用其中各種技術。
“那個木石氏族，他們太過囂張了，據說幾天之前，他們的族長之子竟然當衆向我們的一個族人表達愛意。”
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矮人工匠氣憤地說道。
機械之書，是赫里斯的聖物，是不容置疑的，但是…獻上機械之書的木石氏族可就不是不容置疑的了。
即便一開始，衆人都對這個帶來機械之書的氏族禮遇有加，可隨着蒸汽技術的發展，人們的恐懼開始出現，恨屋及烏之下，木石氏族便成爲了人們不滿的對象。
再加上，木石氏族自從躋身上層以來，便一直仗着有國王的照顧而變得一天比一天更加跋扈，連國王陛下都頗有微詞。
就在矮人工匠們聚衆討論的時候，花苑的邊緣，這場聚會的主人正在慢條斯理地走來，在他身後，跟着一位人類祭司。
“看來大家都訴苦得差不多了。”
那位中年矮人朗聲說道，他名爲阿萊爾·灰銀，乃是灰銀氏族的長老。
“阿萊爾，你帶來了哪位貴客？”
一位矮人起身行禮道。
“容我爲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侍奉夢境之神的祭司，名爲尼爾森·福爾，他自遙遠的羅切爾遠道而來，只因他聆聽過夢神的諭旨。”
隨着阿萊爾的話音落下，在場的矮人貴族們紛紛將目光齊聚於那位祭司的身上。
聆聽過神祗的諭旨…
這是一句多麼莊重的話。
人世間的祭司有千千萬萬，又有誰真的聆聽過神祗的諭旨？
“請原諒我的懷疑，他真的聆聽過？這要如何證明？”
一位矮人工匠不由地問道。
聞言，阿萊爾便朝尼爾森做出“請”的手勢。
尼爾森踱步向前，隨後高舉手中的祭司杖。
隨着他一聲低沉禱告，祭司杖的頂端旋即迸發出一道紫色的亮光，恍然之間，四周憑空出現淡紫色的水霧。
花苑內，接觸到淡紫色水霧的矮人們還沒來得及驚奇，便陡然有種昏昏欲睡，即將沉入夢鄉的觸感。
而就在這時，尼爾森緩緩放下祭司杖，收斂住其中的光茫，以及夢神拉倫賜予的夢境恩典。
“這樣，足夠證明阿萊爾長老的話語了嗎？”
尼爾森露出淡淡地微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