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車緊急響亮的警報聲驚醒了不少附近的同學,也驚醒了樓頂的楊語軒。
當他看到消防員在他樓下的位置鋪設救生墊的時候,他終於知道了他的處境。
“啊,我沒有想跳樓。”楊語軒無比尷尬,內心吶喊着,他從小就敬愛着這羣可愛的人,小時候的夢想也是參軍做一個爲人民服務的人。
隨着網絡的發達,他更加看到了這些人的閃亮着的光芒,所以平時對那些浪費別人時間、精力的戲精特別反感,而今天自己卻成了那種讓人反胃的人。
他想逃,但是背後樓門緊閉,他更不敢跳樓。
“到底要不要說我不是跳樓的?”楊語軒念頭飛轉。
“太難解釋了”
“要不等他們上來勸幾句之後,我假裝體力不支地躺在地上……這樣大家應該不會責怪我了吧?”
楊語軒想着小心思,而樓下也在安排。
“一分隊,地面救援就交給你們了。”
“是”
“二分隊,跟我走”說完,隊長黃強帶領着六人隊伍急急地往樓裡走去。
“蘇明,你帶何鑫、李陽、羅傑到13層預定方位做好窗外防護預防不測。”黃強嚴肅地指揮着。
“收到!”蘇明大聲答到。
“你是誰?”黃強一行達到電梯口,卻發現一個女孩子正摁着電梯開門鍵在等他們。
“我叫陳雪,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陳雪有點着急的說道。
“你不能上去,請相信我們可以救你同學。”時間緊迫,黃強等人片刻不停的跨進電梯,卻阻止陳雪的跟隨。
“我也要去……”陳雪卻不顧他們阻攔,一下也跳進了電梯。
到了13層,也就是頂層,蘇明帶着其他人去預定位置做準備了,在去天台的空擋時間,黃強必須瞭解陳雪出現在那人面前的利弊,
“陳同學,他叫什麼?”黃強問道,同時示意隊友解鎖後不忙開門。
“楊語軒”陳雪輕聲回道。
“你和他什麼關係?”黃強再問。
“我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陳雪知道黃強誤會了,趕緊臉紅着解釋。
“他爲什麼會跳樓?”黃強再問。
“我也不知道啊”陳雪如何得知,搖頭回答。
“嗯”黃強不想猜測她話的真假,也不想耽誤救援時間。既然評估不了陳雪出現的風險度,他就不會讓陳雪貿然現身。
“秦鬆,看着陳同學,我先去勸導試試。”黃強說完,緩慢的將門打開。
在不瞭解自殺者思想、意圖的情況下,儘量是越少人越好,否則會增加自殺者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可以勸他,他會聽我的。”但無論陳雪怎麼說,秦鬆也不讓她過去。
“他下午向我表白,我沒有同意,讓我過去和他說,他肯定會聽我的。”陳雪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好奇心驅使,還是得了強迫症,今天這個熱鬧她看定了。
她順口編出了這個理由,表情看似焦急萬分,心中卻不知爲何感覺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爽意。
黃強聽到她說話,腳步一頓,當他第一眼看到陳雪的時候,就猜想到這種可能,自然相信了她的說法。
黃強示意秦鬆,秦松明白了意思,低聲給陳雪說道:“陳同學,你在我身後,別刺激他,先讓我們隊長處理。”
秦鬆保持着距離,因爲他要和13樓的隊友保持聯繫,隨時準備從後衝擊救援,自然陳雪也被他限制了距離。
“這位同學,你怎麼在這裡?有什麼事我能幫你嗎?”黃強儘量掌握着用語,因爲他明確看到楊語軒已經坐到了天台的邊緣。
“我就是有些事想不通”楊語軒這話倒是真的,表情也不做作。
“有什麼事你走過來,我們聊聊好嗎?”黃強再次問道,好像一個好朋友一樣。
楊語軒倒是想走過去,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自殺,但是,假如就這樣走過去,那麼他就真正成了“那種無聊到蛋疼,浪費公衆資源”的敗類了。
楊語軒有苦說不出,他只想黃強再多走幾步,然後他就做出個激烈起身的動作,然後前撲暈倒……
而他的表情,在黃強看來正在經歷着內心的掙扎,反而不敢輕易上前。
“你還年輕,我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我想你好好考慮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黃強再次輕聲勸道。
“家人?”楊語軒想到了父母,更想到了他的妹妹,這個妹妹也太不靠譜了,不是她把他丟在這裡,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算了”楊語軒確實不知道該怎麼演下去,準備起身直接完成動作。
“你別動”黃強看到他起身的動作,急忙阻止:“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不到最後你怎麼會知道答案?”
“我……”楊語軒突感有些不對,就只聽黃強再說:“你看誰來了?雖然她昨天拒絕了你,但是,人生還長,你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面對將來沒有你的生活。”
“什麼?”楊語軒不禁脫口而出,這個不在他的劇本里面啊。
“秦鬆”黃強喊道。
秦鬆聽到黃強喊話,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只見他悄聲對陳雪說道:“陳同學,無論如何,先以人命爲重,不要拒絕,更不要刺激!”
陳雪聽了不得不從秦鬆的背後站出來,感受到楊語軒如劍一般的目光,再也裝不下去了,臉紅無比:“我……”
“你……”楊語軒像是氣急,一站而起,剛想責問她幹什麼,突然一想,“罷了,我的英明毀於一旦,再錯過這個機會,我後面更說不清了。”
只見楊語軒在一個“你”字之後,彷彿失去了全身力氣,直接前倒,黃強看到,也閃電般的奔向前扶起了就要沾地的他。
“楊語軒”陳雪沒有想到楊語軒反應這麼激烈,看到他暈倒也不顧一切地往前跑,秦鬆自然下意思地就要去拉她,但他剛觸碰到陳雪手臂的那一刻,他不知爲何有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一切也結束的這麼迅速,黃強背起楊語軒直接下樓,送他上了救護車,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消防隊員並沒有第一時間撤走,他們與趕來的學校領導、老師指出了多項意見,比如:嚴格執行教學樓管理制度,加強對學生的心理疏導等。
陳雪自然也不敢多呆,趁着他們交流的時候,悄悄地跑開了。
“好丟人!”楊語軒沒有了危險之後,陳雪想起了自己的理由,臉紅地跑回了宿舍。
回了宿舍,她才知道這個事情纔剛剛開始,幾乎附近的宿舍的同學都被這件事驚醒,自然主人公是誰,誰在現場也被他們用手機看的一清二楚。
“我也只是去看熱鬧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面對着寢室另外三個八卦心比她還重的少女,陳雪只好鑽進被窩裝睡。
楊語軒在救護車上也只能繼續裝暈,心裡扣着自己僅剩的幾百元,他感覺自己只要一起身,必必尷尬地無地自容。
“只有等到妹妹來救自己了”最後,楊語軒想到楊思思的不同,就放下心來,他也確實太困了,也不想再堅持,乾脆就此入睡。
“這個人,心真大。”旁邊的護士,看着他居然就這樣睡着了,感到一陣無語。
楊語軒這一覺睡得很沉,何時到的醫院,何時住進了病房,他都不知道。
當他醒來時,發現已經到了中午飯點。
若不是空氣味道和醫院統一的牀被提醒,他真還以爲進了酒店。這個房間只有一張牀位,但是,裝修、物資及設備比起他之前開房的酒店也不差。
“買單!”到此,楊語軒猜測是他妹妹做的,於是換了衣服就故意向門外大喊。
“噗呲”一個護士被逗笑了,然後推門進來。
“小姐姐,多少錢啊?”楊語軒見護士長的水靈靈的,起了挑逗之心。
“錢已經付了,不用給了。”護士說道。
“誰給的?”楊語軒再問。
“你們學校啊,還有你暫時不要走,一點鐘還給你約了個心理輔導。”
“什麼心理輔導?”楊語軒有點納悶了,難道真不是妹妹付的錢?
“這樣的,你們校長今天過來了,他幫你墊付了醫藥費,並且他覺得最好是有人幫你開解下,所以又給你約了個心理醫生。”護士給楊語軒解釋,但看楊語軒眉頭越來越緊鎖,她趕緊又說道:“你們校長挺好的,他對你不錯,你不要辜負他的好意哦。”
“校長對我不錯,但我覺得你對我更好,好到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與電話?”
“貧嘴”護士聽他這話還是有點臉紅:“你長的倒是有幾分姿色,再配合你這張嘴,估計也騙了不少姑娘,我想不通,你爲什麼昨晚要爲了個女孩子跳樓。”
護士一擊擊中了楊語軒要害,楊語軒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如果我說我不是自殺的,你信嗎?”
“信你個頭,難道你去看風景的?”護士白了他一眼,看他如此表現,倒也放心下來:“我去給你打午餐,你還是繼續躺會吧。”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可以叫我何姐姐。”這個比楊語軒還小几個月的姑娘故作深沉地說完這句話,然後將瀟灑的背影留給了楊語軒。
楊語軒雖不知道校長爲什麼幫他,也從來沒有計劃要找什麼心理醫生,但校長既然安排了,他也想見見這個心理醫生,看看他們有什麼神奇。
李欣然同樣也對這個楊語軒充滿着好奇,她回國後,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新欣”,寓意給人帶來新的生活,萬事欣欣向榮。
回國二年,憑藉着父輩的關係網,更憑着她和團隊優秀的專業能力,她的業務已經聚焦到了瀘海的上層人士。
今早接到了張校長電話時,她本來計劃安排她的同事去,但當她收到關於這個同學的情況介紹時,她改變了主意。
“這……”李欣然有點無語,既驚奇於他的遭遇,也驚奇於他受到的待遇。最後,李欣然又想到了江小琦:“那我就去會會你。”
李欣然來到瀘海一院,直往高級住院部走去。一般心理輔導需要較爲苛刻的治療環境,所以,大多數病人還是選擇到心理治療機構去。而對於高級住院部來說,條件則是足夠了。
到了門口,李欣然就聽到病房裡傳來了楊語軒和護士的嬉笑聲。
楊語軒骨子裡還是有些浪蕩,雖然昨晚的回憶給他的衝擊蠻大,但翻過了夜,他也並不想沉浸在不知所以的悲痛中。
護士的可愛、開放且敢於互相傷害的性格正好和他的浪蕩打成了一片。
當聽到楊語軒從護士的虎牙快誇到護士的胸部的時候,李欣然終於忍不住了,一個大鼻音結束了裡面的嬉鬧。